秦建祖定的包廂在二樓,上去時,楚牧峰看到一個夥計手上竟然端着十多個碗盆,穿梭在滿堂客人之間。
不但能將菜餚準確送到食客桌上,裡面的湯水也沒有半滴潑灑。
楚牧峰是暗暗點頭:真是高手在民間。
樓上包廂。
當楚牧峰兩人走進去後,已經等候其中的秦建祖笑着站起身來迎接。
簡單的介紹過後,三個人便分別落座。
酒是沈浪帶過來的,兩瓶上了年份的劍南春,開瓶就是一股醇香蔓延。
菜上齊,酒倒滿,三輪過後,楚牧峰很直接了當說道:“老秦,我之前和你說過的,你和老沈都是我的好兄弟,都是自己人。”
“如今沈家遇到麻煩,就是咱們自己遇到麻煩,你這邊方便出手不?”
大家都是聰明人。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就不必繞圈子,遮遮掩掩,真的要是那樣反而見外了。
所以楚牧峰是開門見山。
所以沈浪緊隨其後,十分坦誠地說道:“秦處長,老楚說今晚帶我來認識下您,說你們是兄弟,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秦處長,我沈家和王家之間的麻煩,您要是能化解,我代表沈家感謝您,您就是我沈家的恩人,要是有困難的話,我也承您這份情。”
夠直接夠坦白的。
秦建祖會想着幫忙嗎?
當然。
最初這件事秦建祖是無所謂的,可幫可不幫。
但現在有楚牧峰在,他自然願意出手拉沈家一把。
當然說到底也是因爲王家在沈家眼中是座大山,可對秦家來說就那樣而已。
你見過老虎想要吃肉的時候,會去考慮一隻山羊的感受嗎?
秦家就是這頭猛虎。
況且這事做了也是好處多多。
第一能夠得到沈家的效忠,最起碼沈家以後想要在山城這邊站穩腳跟,就得靠着秦家,就得追隨秦家。
第二沒有落了楚牧峰的面子,能繼續和楚牧峰保持良好關係。
第三就是葉安邦那邊也能交差,自己要是不出手,還要勞煩廳長的話,那也未免太不會來事了。
“放心吧,我會跟王家那邊招呼聲,以後他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不會再爲難你們了。”秦建祖當即表態道。
“那真是太謝謝秦處長了,我敬您。”
說罷,沈浪舉起一杯酒,直接仰起脖子就幹掉,乾淨利索。
“我陪你!”
秦建祖說到喝酒是真的沒慫過,也仰起脖子幹掉,然後三個人就開始熱火聊天的聊起來。
大家原本都是歲數相當,又有着共同的話題,所以說怎麼都不會冷場。
期間楚牧峰出去方便了一趟。
就是這片刻功夫,他就被人盯上了。
對面的包廂中。
施培縱推門進來後,屁顛顛的走到桌前,臉色有些發紅,聲音亢奮的說道:“李舵把子,我剛纔看到那個龜孫了!”
“哪個龜孫?”
坐在桌邊正在大快朵頤的是紅堂的舵把子李廣路。
他今天不太高興,原本想根據施培縱說的那事,從那個買家手中撈一筆錢,誰想到會碰到硬茬兒。
對方居然能請出山城警備廳刑偵處的人來敲打自己,想到這個他就感覺有些窩火的慌。
硬抗刑偵處嗎?
李廣路搖搖頭,想想自己的斤兩還是算了吧。
在山城袍哥會的力量是不小,可要是說和刑偵處對着來的話,當然也有人能做到,但那個人絕對不是他。
這不,來老碼頭喝點酒,然後去找幾個細皮嫩肉的婆娘發泄發泄。
誰想吃頓飯都不讓人安生的,施培縱說看到個龜孫,哪一個?
“就是買我房子的那個小子。”施培縱指着門外說道。
買房子的小子?
那不就是收拾施培縱的嗎?
聽到這個的李廣路頓時放下筷子,心思微動起來。
刑偵處那邊說得是什麼?說是讓自己不要再去找那家人的麻煩,但這事怎麼想怎麼覺得憋屈得慌。
現在既然碰到了,自然要去討個面子,沒準那傢伙膽小怕事,還能敲出點大洋花花呢。
“那人在哪裡?”李廣路放下酒盅問道。
“就在對面包廂。”施培縱連忙說道。
“去,給我把他喊過來。”李廣路粗聲粗氣地說道。
“好嘞!”
施培縱比誰都想要從楚牧峰的手裡搞點外快,誰讓他現在是一窮二白呢。
而且那個混蛋可是掰斷了自己手指,都不給點醫藥費,未免也說不過去吧。
砰!
施培縱一下子推門衝了進來,這個倒黴的傢伙,進來後連多瞧一眼的意思都沒有,張嘴就開始喊叫。
“你,就是你,我們家舵把子讓你過去一趟,現在就跟我走吧!”施培縱指着楚牧峰的鼻子叫嚷道。
楚牧峰微愣。
沈浪呆住了。
秦建祖背對着門口方向,剛端起來的茶杯就那麼僵在空中。
“居然還有人敢來找茬,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你們家舵把子?”
楚牧峰從詫異中清醒過來後,看着施培縱不屑的一笑,然後便看向坐在對面的秦建祖。
“呦呵,我說老秦,看來有些人是不將你的話當回事啊!”
“你說說,你都在這裡他們都敢這樣肆無忌憚找上門,要是說你走了,我的宅子豈不是會整日不得安寧。”
秦建祖也知道是這是楚牧峰的調侃,但臉上火辣辣的受不了。
他孃的,我的話不好使是吧?我都給你紅堂傳話了,你李廣路還敢這樣造次。
這不是在扇我的臉嗎?
這事要是說傳出去,讓那些曾經進修過的同學怎麼看我?
再說這事楚牧峰其實可以找葉安邦解決,卻沒有找,找的是自己,不就是因爲信任嗎?
你就讓我這樣對待他的信任?
“老楚,你安心坐着,我現在就給你解決妥當。”
秦建祖慢慢轉過身來,一雙虎目盯視着施培縱,冷冷地說道:“去,現在就去給李廣路說,讓他在十個數內給我滾過來!”
“喝,癩蛤蟆打哈氣,好大的口氣,你以爲你是誰啊?”
施培縱認識秦建祖嗎?當然不認識,認識的話就不會這樣問話了。
他之前不過就是衛生局的一個小科長,要不是仗着祖上福廕的話,連那套房子都不會有的。
“滾!”
眼瞅着施培縱竟然沒有聽話的意思,秦建祖心中那股怒火頓時不可遏制的爆發出來。
二話不說,他站起身一腳就飛踢出去,將施培縱當場就踢出包廂,跌跌撞撞滾向了對面包廂。
砰!
對面包廂門被撞開。
看到施培縱就這麼滾進來後,正在吃火鍋的李廣路立刻不幹了。
他臉色鐵青,蹭地就站起身來,怒視着門口方向罵道:“是誰?敢動我紅堂的人,給老子滾出來!”
“老子?”
秦建祖邁步走了進來,目光落在李廣路身上,神情嘲諷着說道:“李廣路,你現在挺能耐啊,想要當誰的老子呢?”
“啊!秦處長!”
李廣路剎那傻眼,跟變臉般趕緊換上阿諛的笑容,湊上前賠笑道:“誤會誤會,秦處長,我哪裡敢當誰的老子,我就是您的孫子,您是我大爺!”
“啪!”
秦建祖擡起手臂就是一巴掌扇過去,扇得李廣路噗通一聲跌倒在地,卻是不敢有絲毫惱怒,趕緊又站起身唯唯諾諾點頭哈腰。
“李廣路,看來你是把我說的話當耳旁風了,我說過不要讓你再去找那家宅子主人的麻煩,你居然還敢來找。”
“行啊。既然你這麼有脾氣,那我就陪你好好耍耍,讓你紅堂的人全都去我的地盤做客。”秦建祖冷漠道。
“秦處長,誤會,這都是施培縱自作主張惹出來的,和我是沒有一點關係。真的,我完全不知道這事。”說到這裡,李廣路轉身就是一腳踹過去。
這一腳沒有任何留有餘力,又將剛剛爬起來的施培縱踢飛出去。
“你個龜兒子,我X你個先人闆闆,我是怎麼和你說的,我說過讓你不要再去找那位大爺的麻煩,你敢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來人啊,給我押下去,狠狠收拾收拾!”
“是!”
包廂裡的那些手下,立刻就將施培縱拽起來,如同拖着個死狗般拽了出去。
“秦處長,您放心,我一定按照你說的做,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李廣路腆着臉說道。
“哼!”
秦建祖沒有繼續跟他廢話的意思,冷着臉轉身就走回包廂。
這邊李廣路哪裡還有心情吃飯,灰溜溜地就離開了。
“老楚,這個紅堂居然不識趣,那我會讓他們永遠都沒有翻身的機會。”重新落座的秦建祖,義正言辭地說道。
“能搞定嗎?”楚牧峰雲淡風輕的問道。
“能!”秦建祖斷然道。
“那就勞煩你嘍!”
楚牧峰是不會爲紅堂求情的,像是這樣的哥老會,規模不大,卻很煩人。
所以說有能直接一錘子掄死的機會,根本不必客氣。
畢竟他不想在山城這邊,給外公一家留下顆定時*炸*彈。
等到這頓飯吃完後,秦建祖就回家去,還要跟家裡人說下沈家的事,最起碼要跟家裡通個氣,這是大家族的規矩。
至於沈浪則送楚牧峰迴去。
“老四,這事就拜託你拉。”
車上,沈浪充滿感激地說道。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
楚牧峰跟着十分認真地說道:“沈家也要抓緊時間在這邊趕緊扎穩腳跟,時不我待,有些事是必須要趕快處理好的。”
“我明白!”
等到楚牧峰迴到莊家大院時,剛到門口就發現章廣盛竟然在那裡等着。
“咦,這麼晚了,他在這裡幹嘛呢?”
看見楚牧峰下了車,章廣盛連忙迎上前來,神情有些焦慮不安。
“老章,怎麼,出什麼事了嗎?”楚牧峰問道。
“楚少,有人想要見您。”章廣盛壓低聲音說道。
“誰?”察覺到章廣盛的不對勁後,楚牧峰挑眉問道。
“赫連夫人。”章廣盛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赫連夫人?”楚牧峰真是有些意外。
赫連夫人和章廣盛的關係不錯,楚牧峰是知道的,但在這山城能夠聽到赫連夫人的消息,倒是有些奇怪的,難道說她也在這裡不成?
“她在這裡?”楚牧峰不由得問道。
“嗯,赫連現在就在山城,她遇到件麻煩事想要請您出手相助。我這邊雖然說也在努力,但估計未必能解決這個麻煩。”
“楚少,您能幫幫她嗎?”章廣盛眼裡露出幾分期待之色。
這赫連夫人畢竟是江怡的師父,哪怕是看在江怡面子上,都不能置之不理。
況且章廣盛都已經親自過來說,看着他那滿臉着急的樣子,楚牧峰至少得去見見。
能不能幫成再說,態度要擺出來。
於是楚牧峰從容說道:“先見了再說,具體什麼事我還不知道呢!”
“行,您上我的車吧。”
……
章廣盛的家中。
楚牧峰在章廣盛的書房中見到了赫連夫人,她還是自己印象中的樣子,珠圓玉潤,風姿綽約,擡手舉足間充滿了成熟的氣息。
只是兩道柳眉微顰,浮現掩飾不住的憂慮之色。
簡單寒暄後,楚牧峰就直接問道:“赫連夫人,咱們也算是老相識,您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能幫的我肯定幫。”
“楚處長,其實我也是迫於無奈,但凡是有半點可能的話,我也不會說想要驚動你的大駕。”
“這事很着急,我是真的無計可施,所以纔想着請你幫忙的。”赫連夫人盯視着楚牧峰,有些急躁的說道。
“到底什麼事,說來聽聽。”楚牧峰點頭道。
“是這樣的……”
隨着赫連夫人的敘說,楚牧峰知曉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赫連夫人的一批藥品被這裡的王家給截留了。
這個所謂的王家明面上是經商的家族,實際上做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您的意思是說,這批藥品你原來是和王家做的交易,是讓王家幫着你們運送的,結果現在王家出爾反爾,將這批藥品給黑下了是吧?”
楚牧峰緩緩說道。
“對!”
赫連夫人用力點點頭,帶着憤然之色道:“我也是這次的事情有些着急,所以說纔想着和王家合作的。”
“原本想着這個王家畢竟是大門大戶,應該講究個信譽,誰想到竟然會做出這種昧良心的事兒,我的藥品明明還在他的倉庫中,他卻說藥品出事了。”
“這不是擺明要黑了我的藥品嗎?簡直是貪得無厭,幾乎是明搶了。”
楚牧峰雙眼微微眯縫起來。
王家?
又是這個王家!
之前和沈浪作對的不就是王家嗎?這兩個王家是一回事嗎?
“赫連夫人,你說的王家是王磨盤的王家嗎?”
“對對對,就是那個王磨盤,我就是和他談的合作,怎麼?你也認識這個人?”赫連夫人眼中流露出幾分期待。
“不認識!”楚牧峰搖搖頭。
“楚處長,要是可以的話,請你務必要幫我將這批藥品給討回來,哪怕額外再多給點錢也成。我真的是有急用,刻不容緩啊!”赫連夫人加重語氣說道。
聽到這話楚牧峰忽然心念一動。
藥品!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藥品是絕對的敏感字眼,你搞到這麼多藥品是想要運往哪裡的?
要不是因爲藥品是緊俏貨,一旦扣下肯定能賣出個高價錢的話,王磨盤也不會如此卑鄙下手。
“你這些藥品是準備運到哪?”楚牧峰隨口追問了句。
“這個……”
赫連夫人略作遲疑後,搖了搖嘴脣道:“楚處長,實不相瞞,這批藥品我也是幫人採購的,對方身份不太好說,我也不想欺騙你。”
“你不知道是最好,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楚牧峰頓時恍然大悟。
這話說得難道還不夠明白嗎?
要是自己沒有猜錯的話,赫連夫人的背景應該是那邊,幫着那邊做事的。
心中有數的楚牧峰自然毫不猶豫決定出手相助。
這種事能不幫嗎?
何況自己在華亭組建起來的醫藥公司,不也是爲了這個目的嗎?
“赫連夫人,放心吧,你說的這事我肯定會管的!”
楚牧峰不再多問,而是很肯定地答覆道:“你現在就將交易的情況跟我說下,到底是多少藥物,跟他們怎麼談的合作,貨物放在哪裡,都詳細跟我說說,我來想辦法解決。”
“好,當初我們是這樣協商的……”
等到赫連夫人說完後,楚牧峰眼神凜然地說道:“你確定王磨盤說這批藥品是在押送過來的路上,被山匪獨眼龍搶走的?”
“但實際上,那批藥品卻是藏在王家在城外的碼頭倉庫中,有王家人二十四小時嚴密看管?”
“對,就是這麼回事。其實我原本也想自己將這批藥品給搶回來,可問題我這邊的人數有限,根本就沒有辦法和王家的相比。”
“而且一旦動了槍,就會惹出大動靜。到時候這批藥品能不能完完整整拿回來都兩說。”
赫連夫人略帶憂慮地說道。
她的這個擔憂不無道理。
真要是鬧大,就算是能將王家人打服帖了,也未必能將藥品從碼頭倉庫中安安穩穩地運走,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要是被各方勢力知道一塊肥肉擺在嘴邊,誰肯定都想吃上一口。
“行,我知道了!”楚牧峰點點頭。
“楚處長,那就一切拜託你了!”赫連夫人雙眸定定看着楚牧峰,吐氣如蘭,格外真誠地說道。
“盡力而爲,你安心等我消息吧,先告辭了!”
說完這話後楚牧峰就起身離開。
“嗯,我送送你!”
出了門,章廣盛神情有些尷尬和侷促地說道:“楚少,給您添麻煩了!”
“真是不好意思,但這個事兒我真想不出來還能找誰幫忙,而且赫連也說找你應該有用。”
“老章,自己人,別這麼生分。”
楚牧峰拍拍章廣盛的肩膀,沉聲問道:“我記得你說過咱們報社剛剛租下來一搜貨輪,想要用這條船去運送採購的印刷設備對吧?”
“是的,那艘船是報社剛租下來的。”章廣盛說道。
“這樣,讓赫連夫人的人去那艘船,屆時只要將藥品搬送到船上,第一時間就運走!”楚牧峰沉聲說道。
“是!”章廣盛恭聲道。
他沒有去多問別的,只要執行命令就成。
等他回到屋內中後,赫連夫人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道:“廣盛,你說,這是楚牧峰真能幫上嗎?他的身份在這邊有用嗎?”
“夫人,我只知道要是楚少也不行的話,你的那批藥品估計就很難要回來了。咱們現在只能按照他說的去做,等結果吧。”章廣盛指了指外面說道。
“希望他能成功!”赫連夫人喃喃自語。
……
莊家大院。
回到住處後的楚牧峰和莊知書打聲招呼後就回到房間中,這裡是他買下來的,自然也有他的一間房子。
回到屋內,他就開始回憶整理王家的相關資料。
不止是赫連夫人給的,在這之前沈浪也說了不少,而且要比赫連夫人的詳細。
楚牧峰是沒想過來一趟山城,居然會碰到這種事。
但這個事對他而言,是義不容辭。
“王家的掌權者是王磨盤,也是雷鳳公司的大老闆。”
“王家其實並不像是外表所表現的那樣財大氣粗,他們這些年也是每況日下,坐吃山空,所謂的家底雄厚不過是個掩飾罷了。”
“要是這麼說的話,王磨盤起了貪心,想吞下那批藥品也是可以想到的。”
“那座倉庫就在江邊上,要是說動作迅速的話,能夠在得手後就將藥品第一時間搬上貨船帶走,問題是怎麼對付負責看守的那些王家人。”
“請師兄來干涉?不妥,要是師兄問起來那批藥品的事,不太好解釋。”
“讓秦建祖出手?也不安全,秦家畢竟是這裡的大家族,要是知道這事有可能牽扯到革命區的話,肯定不會去碰。”
“動用沈浪的人嗎?”
沈家現在和王家的確是敵對關係,可問題是沒有聽說沈家有武裝力量啊。
這個沈家就是個做買賣的家族,是地地道道的商賈之家,但凡是有足夠槍火撐腰的話,也不至於被王家逼迫成這樣。
“這樣看來,只能是我親自出手了?”
楚牧峰面色一冷。
單槍匹馬的去解決這事,難不難?有難度!
但以有心算無心,不是不能搞定。
對自己的身手,楚牧峰還是很自信的,再加上他神乎其技的槍法,絕對能將那些負責看守的擺平。
“十四個守衛,可能都有槍!”
楚牧峰開始暗暗琢磨起來這事。
……
一夜無話。
看似平淡的這一夜卻發生了幾件事。
幾件不大不小,雖然說不至於改變山城格局,卻也給這座城市的百姓帶來討論話題的事。
第一,紅堂被滅了。
這裡所說的被滅不是說被警備廳抓了,而是真的就悄無聲息被毀了。
舵把子李廣路被殺死在家中,幾個骨幹成員也都死無全屍。
曾經頗有點名聲的紅堂,在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現場留的紙條是殺人償命。
這注定就是一筆糊塗的江湖債。
第二,王家家主王磨盤親自給沈清風打了個電話,說之前要入股三盛集團的事不過是個戲言罷了,希望沈清風不要在意,並且言之鑿鑿的表示,以後兩家能齊心協力,精誠合作。
這個變故沈清風頗感意外。
後來從沈浪口中,知道這事和楚牧峰有關係後,沈清風才深表意外和震驚。
沒想到當初在北平城幫着他破案的那個小警員,如今竟然已經有了如此顯赫的社會地位。
甚至人在金陵任職,影響力都能輻射到山城這邊,這也更加堅定了他要培養沈浪的決心。
第三就是一條小道消息,說的是橫行山林的土匪獨眼龍近期非常殘暴,竟然在昨晚血洗了一個小村莊,將裡面所有男人全都殺死,所有女人全都擄走,手段之殘暴,簡直是天理難容。
莊家的餐廳。
吃早飯的時候,楚牧峰就聽到了這些消息。
說真的,他對第一條是有些意外,但不至於很吃驚,因爲沒猜錯的話,動手的應該就是秦建祖的人。
李廣路狠狠落了秦建祖的顏面,以他的火爆性格怎麼能視若無睹?
不過這是好事。
像李廣路這樣的混混頭子,死了就是幫助社會做貢獻。
第二條再正常不過。
除非王磨盤瘋了,纔敢和秦家對着來。
不過這也能看出來秦建祖在秦家的地位很重要,他想做的事,秦家竟然沒有說駁斥,都照做不誤。
至於說到第三條!
“你們說這個獨眼龍到底是真的假的?他是真血洗了一個小村嗎?我怎麼聽着那麼玄乎呢。”莊秋葉喝了口稀飯,有些質疑道。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秋葉,你可別小看這些匪徒啊。”莊知書忍不住叮囑道。
“父親,我又和他們不打交道,沒事的!”莊秋葉嘟嘴道。
“總之小心謹慎爲好!”
莊知書現在是沒有一點踏實感,畢竟是初來這裡,對所有人所有事都帶有一絲忌憚和猜疑。
“小峰,你今天有什麼安排?”莊知書側身問道。
“中午要去見見師兄。”
楚牧峰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後笑着說道:“昨天師兄就說要給我接風洗塵,所以今天中午怎麼都要去他家裡拜訪下。”
“嗯,應該的,記着帶禮物!”
莊知書說着想起來了什麼,起身就走出餐廳,很快回來後,手上已經多出一個錦盒,遞給楚牧峰後說道。
“我記得你說過你師兄是很喜歡讀書的,這裡有一部《資治通鑑》,雖然不能說是孤本,但也是市面上不多見的版本,裡面還有我的一些研究心得,你就拿過去給他看看吧!”
“外公,這哪裡使得?我自己準備禮物好了。”楚牧峰連忙擺手說道。
“哪裡使不得?”
莊知書板着臉說道:“我這又不是給他送禮,只是聽你說他很喜歡讀書,所以說想要贈給他看看,難道還不成嗎?”
“那我就替師兄先謝謝姥爺啦!”楚牧峰立刻說道。
“這就對了!”
吃過早飯後,楚牧峰就拎着個包出了門。
當然現在的時間還有點早,他不至於說這會兒就過去。
他是想要轉轉這山城,順便去瞧瞧那個王家到底是什麼情況。
現在就看出來情報的重要性。
要是說這做的是公事,楚牧峰完全可以動用這裡的力行社分站做事。
可現在這不是私事嗎?而且楚牧峰也不想讓總部那邊知道,自然不會聲張。
就這麼轉悠一大圈,楚牧峰也是頗有收穫。
他知道王磨盤今晚要在家裡舉辦一場晚宴,是給他母親賀壽。
屆時,所有王家人都會到場,這樣的話,倉庫那邊的防禦力量應該相對就會薄弱一些。
再說,楚牧峰也不覺得王磨盤會拿赫連夫人當回事,在自己的地盤吃了那批藥品,赫連夫人一個女流之輩,能有什麼脾氣?還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
會安排人守着,也應該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要的就是他的這種驕傲自大!
“看來下午要去倉庫那邊踩踩點了。”
楚牧峰手裡有赫連夫人給的地圖,但他還是覺得過去瞧瞧比較靠譜。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光是靠着純粹的紙上談兵是不行的。
……
中午時分,葉府。
楚牧峰這是第一次來葉安邦的家裡,所以禮數準備的很周到。
將帶着的禮物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他笑吟吟地說道:“師兄,我這算是過來認門的,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所以說就隨便買了點東西過來,您和嫂子可不要介意。”
“隨便買?”
葉安邦瞥視了眼桌子上擺放着的手錶盒,指了指楚牧峰道:“小九兒,你這東西還算隨便買的嗎?”
“你師哥我可不是不懂行,光是這對手錶就價值不菲吧?你說說你,何必這麼破費呢?。”
的確,桌面上擺放的是一對浪琴手腕錶。
價格肯定是很高,而且這樣的對錶是不好找的,因爲不管是樣式還是品質,都是一流貨色。
“小九兒,你師兄說的對,你還沒有成家,可不能這麼揮霍啊!”嫂子鄔梅在旁邊站着,也是一臉真誠道。
“嫂子,瞧您說的,我不就是因爲還沒有成家,所以存錢也沒地方花啊!再說嫂子之前一直關照我,這也是應該的。”
“嫂子,您就收下吧!”楚牧峰說着就將手錶推過去,然後沒有等到鄔梅說話,繼續打開桌上的盒子。
“嫂子,這些也都是給您的,我有個朋友從港島帶回來的,都是些女人用的小物件,我想您會喜歡的!”
盒子裡放着的是林林總總的化妝品。
鄔梅看到這個後,一雙丹鳳眼頓時直了,滿臉欣喜地拿過來,愛不釋手地說道:“呀,這些玩意都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小九兒,你真的是有心了!”
“嫂子喜歡就好!”
楚牧峰跟着將外公的那本書從包裡拿出來遞過去:“師兄,這是我外公給您的,是他收藏的一部《資治通鑑》,裡面還有他的批註。”
“什麼?莊老的藏書?還有批註?”
葉安邦的音調頓時拔高,比剛纔還要興奮,連忙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將那兩本書拿出來翻看。
那種勁頭,可比剛纔看到浪琴錶要認真多了,彷彿視若珍寶。
“怎麼樣,師兄?”楚牧峰笑道。
“這個書好啊!”
葉安邦放下書,撫摸着盒子說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莊老的一本書而求之不得,我現在得到了,能不高興?”
“您喜歡就成!”
“行了,我去後面燒幾個菜,你們師兄弟兩個一會兒喝點。”鄔梅將東西收起來後說道。
“那就勞煩嫂子了!”
在鄔梅去做菜的時候,師兄弟兩個就聊起來。
在楚牧峰有意無意的引導下,話題就說到了王磨盤身上,聽到這個人的時候,葉安邦是不屑一顧。
“王磨盤背後的王家其實就是一個土匪家族起家的,這個事在山城很多人都知道,後來王家人被招安後纔有了現在的王家,有了如今的雷鳳公司。”
“可即便這樣,王家都沒有說和土匪徹底的劃清界限,對了,你聽說那個獨眼龍沒有?”
“獨眼龍?”
楚牧峰點點頭說道:“我今天過來的路上聽說了,說是什麼土匪獨眼龍在城外血洗了一個村子,您說的是他吧?”
“對,就是這個獨眼龍!”
葉安邦眼底閃爍着一抹冷意,充滿厭惡地說道:“王磨盤在公開場合經常說獨眼龍該死該殺,要是說落到他的手上是肯定會千刀萬剮的。”
“但你知道嗎?這個所謂的獨眼龍,很有可能就是王家人,是他王磨盤的手下親信扮演的。”
“什麼?”
楚牧峰頗感吃驚:“您說的是真的嗎?這個王磨盤竟然敢搞出這樣的花招來,這不是擺明藉着獨眼龍身份,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嗎?”
“當然是真的,這事廳裡面已經有了證據,而且最近就準備着手解決。”
“你等着瞧吧,王磨盤的好日子快結束了!”葉安邦殺意凜然。
“欺壓百姓,禍害一方,這種敗類就該殺!”
楚牧峰面色凝重地說道:“師兄,既然有了確鑿證據,您這邊想要動手的話,就要斬草除根,絕對不能給他任何翻身之機,否則必然會有後患。”
“嗯,我知道!”
“我說你們兩個聊好沒,過來吃飯吧?”
“好!”
在鄔梅的喊叫聲中,兩人就走過去吃飯。
這時候的楚牧峰心裡其實也已經有了底氣,那就是就算自己真的對王家做出什麼舉動來,山城這邊也未必會有人出頭幫他說話。
王磨盤,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居然還敢做出土匪行徑,這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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