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老人有些不悅,到了他這個境界,可以說心與天地合,世人所看重的功名利祿,在他眼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道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讓他多少有些不樂意。
“小道士,你我都是暗合天道自然的人了,行的是光明正大的浩然正氣,你未免也太看清我這個老頭子了吧”。
道一嘿嘿一笑,“開個玩笑嘛,能到達你我這個境界的人,這世上能有幾人,怎麼會幹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白髮老人笑了笑,“你不用試探我,我到東海來只爲你一個人,其他人還沒資格讓我親臨一趟”。
“就是這個道理嘛,站在山上看看風景,吹吹牛,纔是老人家該做的事情”。
白髮老人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所以說,我勸你拋開一切紅塵俗世,一心一意體察天道自然,以你的天賦,早晚能超過我”。
道一捋了捋鬍鬚,“老前輩的話說得在理,不過我們聊了這麼久,你不打算做個自我介紹嗎”?
“你真的不記得我”?說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對,連我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不過我是誰不重要”。
“那你總該告訴我替誰辦事吧”?
白髮老人呵呵一笑,像是聽到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我這樣的境界,誰能指使我辦事”。
道一見問不出個所以然,知道再問也沒多大意義,吊兒郎當的走到白髮老人身前,一屁股坐在了一塊青石上,然後在石頭的一側拍了拍,“看你的樣子很久沒與人聊天了吧,坐下慢慢聊”。
白髮老人看了眼石頭,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像是嫌棄石頭不乾淨,不過也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挨着道一坐了下來。
道一吧嗒吧嗒點燃旱菸遞了過去,“來一口”?
白髮老人擺了擺手,“高處不勝寒,我已經很久沒和人說話了,也已經很久沒人能和我說上話了,能和我站在同一個高度的人,太少了”。
道一嘿嘿笑道:“你兒子呢”?
“死了,在我90歲那年就走了,自那以後我就很少與外人接觸了”。
“孫子呢”?
“也死了,在我110歲那年也走了,自那以後我斷絕了與所有子孫後代的接觸”。
道一優哉遊哉的抽着旱菸,“擔心曾孫也熬不過你”。
白髮老人放眼看着遠方,“不接觸感情就沒那麼深”。
“死的時候也沒那麼難過”。
白髮老人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要想活得久,除了勘破化氣之外,還得學會看淡一切,否則熬不下去的”。
道一默默的估算着老人的年齡,大概在120到130歲之間,是個真真正正的老妖怪。
“看淡一切還出來晃盪,我知道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那裡適合隱居,有沒有興趣”?
白髮老人眼皮輕微的眨了一下,看得出還真有幾分興趣,不過很快又恢復平靜。
“等這件事情過去再說吧”。
道一彪出一口口水,用袖子擦了擦嘴,“你剛纔不是說看淡一切了嗎,
化氣境的人也會撒謊,不怕亂了心境”。
白髮老人笑了笑,“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一向不給我添麻煩,這次破例求到我,想來應該是件大事,畢竟是我的子孫後代,要說完全沒有感情也不可能”。“何況他們又不是要我幹些有違天道人倫的事,只是讓我到這裡來跟你聊聊天而已,何樂而不爲”。
“你醒納蘭”?道一轉動着眼珠子,露出一口大黃牙,笑嘻嘻的看着白髮老人,見老人含笑不語,哈哈大笑,“我想起來了,我幾十年前確實見過你”。
白髮老人無奈的笑了笑,“我是真不明白你這樣的人爲什麼能到達現在這個境界,我不姓納蘭”。
道一一臉無所謂的轉過頭,“那你姓什麼”?
白髮老人淡淡一笑,“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要瞎猜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嘿嘿,至少我知道你不姓什麼”。道一得意的笑道。
白髮老人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有一種着了道的感覺。
“到了你我這個境界,我勸你不要理會腌臢的紅塵俗世了,和我一樣,縱情山水,感悟天道自然,說不定還能更上一層樓”。
“上面還有”?道一驚訝的看着白髮老人。
白髮老人笑了笑,“誰知道了,你不是自創了無極拳嗎,天道無極限,誰又知道武道有沒有極限”。
“連我自創的拳法也知道”?
白髮老人摸了摸長長的白色鬍鬚,“老找你,自然要先了解你”。
“這不公平”,道一一臉委屈的說道,“我連你姓什麼都不知道”。
“沒關係,兒孫自有兒孫福,小輩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
道一嘿嘿一笑,很以爲然的說道,“這話說得在理,我雖然歲數沒你大,但也是耄耋之年了,那些個什麼恩恩怨怨打打殺殺沒有興趣,天道自然,證道證己纔是我們這樣的人該乾的事”。
老人笑着點了點頭,心想這纔是道一該有的心境嘛,否則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到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境界。
“小道士,這纔是你該有的心境”。
道一呵呵一笑,一邊走向白髮老人一邊說道:“老前輩,多少年沒遇到過您這樣的高人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寂寞啊,我認爲值得慶祝一下”。說着伸手很自然的搭在白髮老人的肩膀上,“我請你喝酒”。
老人嗯了一聲,“我也很久沒遇到過差不多境界的人了”。話音剛落,一股警兆陡然升起。只感到肩頭一股內勁陡然迸發,直透筋骨,緊接着一隻手掌按在了他的丹田上,一股狂暴的內氣直入丹田,攪得丹田翻江倒海。
“你,卑鄙”。
白髮老人一掌拍出,道一已是早有準備,使出一招棉裡肚,藉着一掌之力飛退出去,站在十幾米之外含笑看着白髮老人。
白髮老人怒目而視,周圍狂風大作,樹木枝丫嘩啦啦作響。
道一嘿嘿一笑,“現在想打架,你可要想清楚”。
白髮老人丹田一陣劇痛,毫無防備之下遭到道一全力一擊,已然是受了內傷。
“化氣境,你果然已經是化氣境,你這種卑鄙無恥
之人有違天道,怎麼可能踏入化氣境”。
道一得意的笑道:“天道個屁,天道這兩個字還是人取的名,沒有人有屁個天”。
“你,一派胡言”。
道一笑道:“你一定是關了幾十年關糊塗了,這也是我最近幾年深入人世間才悟出的道理,要不然我還無法突破到這一層,不過你,估計是難以理解”。
白髮老人確實無法理解,活了一百多歲,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混賬話。
“別以爲我受了點小傷,你就可以殺了我,到了這個境界,沒有誰可以輕易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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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這個境界很了不起嗎,你以爲你是十八歲的小夥子,你這把老骨頭,沒有一年半載,這傷是好不了了”。“何況誰說我要殺你,我還沒活夠呢,不打算跟你同歸於盡”。
白髮老人哼了一聲,漸漸收斂起氣息,“有我在東海,你最好老老實實呆在家裡”。
道一吧唧一聲吐出一口口水,“也不看看這裡是誰的地盤,我勸你睡覺的時候機靈點,小心把老命交代在這裡”。
白髮老人冷哼了一聲,轉身緩緩朝山下走去。
道一看着遠去的背影,長嘆一口氣,喃喃道:“他孃的,這到底是個什麼狀況,陸山民這混小子是捅了天還是ri了地,這種老王八也給捅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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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春山居,阮玉沉着臉上了車,:“你剛纔爲什麼阻止我說話”?
山貓說道:“阮姐,海東青願意頂在前面,我們能少很多風險,對於我們來說是好事,更何況沒有必要與海東青對着幹,我們爭不過她”。
阮玉臉色很不好,“我是擔心捅出簍子”。
山貓淡淡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山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婦人之仁”。
“哦,不是,阮姐是更加謹慎”。
阮玉望着窗外,“楊雪禮和何染說快了”。
山貓點了點頭,“是啊,生死就是這一戰了”。
“山貓,我們開始走極端,你說天京那邊會不會也同樣如此”。
山貓想了想說道:“阮姐,黃九斤和劉妮在那邊,還有周同隨時提供信息,山民哥不會有危險”。
阮玉臉上的擔憂並沒有消失,“山民哥重情重義,這是優點,能夠聚集一羣忠肝義膽的人在周圍,但同時也是弱點,也會成爲敵人進攻的切入點”。
山貓點了點頭,“不是還有個讀書人在那邊嗎”。
“一個關在屋子裡讀書的人,真能頂用嗎”。
山貓淡淡道:“阮姐,這幾年我也讀了很多書,讀書人分兩種,一種是閉門讀死書的書呆子,成天滿腦子天真幼稚,還有一種是讀通透了的人,這種人心狠手辣起來殺人不見血,比劊子手還要狠,我仔細研究了他這些年的行爲,我認爲他屬於後者”。
阮玉含笑看着山貓的眼睛,“你這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
山貓訕訕的笑了笑,“當然是在誇他”。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