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地處遠離城市中心的郊區,北方的郊區地形都差不多,平坦空曠。
這個時節,一望無際的曠野上滿是掛滿玉米棒的玉米林,與之前的遇襲的地方差不多。
不知道呂傢俱體設下了什麼樣的陷阱,自己身上還有傷,陸山民不敢大意。
一頭扎進玉米林之後,放緩了腳步悄悄潛行,警惕的觀察周圍的情況。
在玉米林裡潛行了幾十米,血腥味越來越濃,神經也越崩越緊,現在他幾乎可以確定自己來晚了,心情也隨之緊張起來。
雖然他知道海東青十七歲開始殺伐,殺人無數,是東海地下勢力名副其實的大姐大,任何人見到她的人都得叫一聲青姐。
但這裡不是東海,呂家也不是她之前殺的那些人可相提並論。就在不久前,他和小妮子一起還差點被擊殺,更何況是她一個人。
泛黃的玉米葉上出現了血跡,陸山民伸手摸了血液,還帶着淡淡的溫度。陸山民心裡默唸‘海東青,你一世英名,千萬別輕易死在這片玉米地裡’。
再往裡面深入,陸山民見到了一具屍體,是一箇中年男子,胸口塌陷,胸骨寸寸斷裂,周圍的血跡呈噴灑狀態,顯然是心臟猛然間遭到重擊,直接爆裂。
他的手上還拿着一把M31步槍,臉上還保留着不可置信的驚訝表情。應該是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被迅速擊殺,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
再往裡面走,陸陸續續又發現了十幾具屍體,不是腦袋炸裂就是脖子被扭斷,個個死相慘烈,幾乎都是一擊必殺。
他認得出這都是海東青的手法,只有她殺人的招式從來沒有定勢,不講美觀,只講殺死敵人。
走進去幾百米,陸山民依然沒有感知到任何氣機波動,這意味着這片玉米林附近極有可能沒有一個活人存在。
陸山民緊緊的咬着牙關,不敢去想海東青是否也躺在某個角落失去了生機。
玉米地裡黑漆漆一片,陸山民漸漸放下了戒備心,但一股濃濃的擔心涌上心頭。
這一晚他經歷了太多,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纔剛剛經歷了差點失去小妮子,現在又再次經歷着同樣的煎熬。
面對刀山火海都不曾皺一絲眉頭的他,此刻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到無助。
他對海東青的感情很複雜,這種複雜夾着在此刻的心情中,更加複雜。又愛又恨、相愛相殺,好像有點這個意思,但又覺得不是那麼準確。
“海東青”!陸山民顧不得周圍是否還有槍手埋伏。
“海東青”!陸山民催動內氣,近乎咆哮的聲音在玉米林的散開,朝着四面八方飛去。震盪着周圍的玉米林瘋狂的搖擺。
連續喊了四五聲,陸山民靜靜的等待着,但是時間過去了幾分鐘,周圍依然安安靜靜,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唯有聲浪的餘波震盪着附近玉米葉還在微微搖晃。
陸山民的心一直往下沉,根據屍體的溫度和周圍血跡的凝固程度,顯然這場戰鬥並沒有過去太久,即便海東青成功逃脫,以他催動內氣放聲大喊的聲音,海東青也應該能聽得見纔對。
陸山民心情沮喪到了極致,不想不知道,一想才發現自己經歷過的生死之戰,竟然絕大部分都是和海東青一起並肩作戰。而且幾乎都是海東青拼着命不要救下了他的命。
“海東青,你活着還是死了,趕緊給我回個話”!陸山民聲音顫抖,喃喃自語。
正當陸山民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前方玉米地裡發生了異動,一根玉米杆大幅度的擺動了幾下。
陸山民心中大喜,一步猛的跨出,飛快的朝那可玉米杆跑去。
“是你”!陸山民撥開玉米杆,看見馬鞍山坐在地上,腹部和手臂滿是鮮血。
“是我很失望嗎”?馬鞍山有氣無力的說道,那雙鷹眼依然炯炯有神。
陸山民伸手將馬鞍山扶起,“你什麼時候到的”?
“若一個槍手埋伏在這裡,你這樣毫無顧忌的衝過來,這麼近的距離,一梭子的步槍子彈射向你的腦袋,哪怕是神仙也得立刻開花。你一向謹小慎微,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見到海東青沒有”?馬鞍山的戲謔的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是個風流人物,心裡裝着的女人還不少”。
“她救過我的命”。
“我也救過你的命,你怎麼不問問我傷得重不重,會不會死”。
陸山民這才仔細看了看馬鞍山的腹部,應該是中了彈,不過傷口應該是被處理過,已經止住了血。
“怎麼樣,要不要送現在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海東青替我取出了子彈,及時給我包紮了傷口,死不了”。
陸山民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她人呢”?
“走了,剛走不久,在你大喊大叫之前幾分鐘離開了,不過你剛纔的深情呼喚她應該能聽得見”。
陸山民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扶着馬鞍山往外走。
“她沒說什麼嗎”?
“她說她海東青從來都是殺別人,沒有誰能殺得了她,用不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陸山民現在心情不錯,雖然不是自己脫離險境,但卻有種劫後餘生的大慶幸。
笑了笑說道:“這口氣,像是她說的話”。
“就你一個人來”?
“你還想要多少,我沒有調動警力的權力,即便有我也不會調動人來。你們這些人都魔鬼,普通警察來多少都不夠你們塞牙縫,我不能送兄弟們來送死”。
“明知道會死還來,這倒是你一貫的作風”。
“我是個警察”!馬鞍山聲音嚴肅,其中帶着濃濃的自豪。
陸山民苦笑一聲,“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看來我們之間也有共同點”。
“不一樣,我是爲了公義,你是爲了私仇”。馬鞍山反駁道。
陸山民看了眼馬鞍山帶着血跡的臉龐,上面充滿了弄弄的正義,這一刻彷彿再次見到了佟樑,令人肅然起敬。作爲一個頂尖的武道高手,他已經很久沒對一個普通人升起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