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嘴村的愛情遠沒有外面的複雜,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娶妻生子,平淡一生,也沒見誰過得不幸福。在馬嘴村,“愛情”這兩個字似乎從來就不存在,也不需要存在。所以,當初剛踏入大都市的陸山民,哪裡能夠明白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葉梓萱的出現,就像一道空山新雨後,乍然掛在天邊的彩虹,耀眼而明亮,望之令人心曠神怡。
愛情這種東西,格外奇怪,美麗的後面,往往是如行隨的痛苦和無奈,鮮有稱心如意。
“女爲悅己者容,與你們男人不一樣,女人的人生追求要簡單得多,所求的不過是心有所依,身有所靠。能有一個男人牢牢的記住,我想,她應該很滿足吧”。韓瑤感慨道。
“像我這種在命運的泥潭的掙扎求生的人,愛情是一件望之難及的奢侈品”。
“愛情就像一條狡猾的泥鰍,看得見抓不着的人多的是,又何止是你”。
陸山民轉頭看向韓瑤,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太多的傷心和難過。“希望我的胡言亂語沒有傷害到你”。
韓瑤勉強的笑了笑,“你忘了我的身份嗎,豪門大家閨秀體現在外表和穿着上的只是很膚淺的表象,更重要的內在實質在我們從小所接受的教育理念之中。賢良淑德,不只是嘴上說說,豪門貴婦們看似風光無限,實際上大多數都要承受獨守空房的痛苦,如果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那就活不下去了”。
陸山民眉頭微微皺了皺,不禁想到曾雅倩的母親,她也算是出身豪門的女人,卻因爲曾慶文的出軌,硬生生忍受了半輩子也沒有反抗。
“人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裡,並不是不可以改變”。陸山民反而反過來安慰道。
韓瑤轉頭看了眼陸山民,微微一笑,“我現在不是正在努力改變嗎,否則我早與某些達官貴人二代訂婚了”。
陸山民避開韓瑤漂亮的眼睛,沒有說話。
“陸山民,你有沒有想過多娶幾個老婆”?韓瑤笑着說道。
“啊”?陸山民震驚的低呼了出來。
“有沒有想過”?韓瑤追問道。
陸山民撫了撫額頭,“這都什麼年代了,還三妻四妾,重婚是違法的”。
“你別管違法不違法,你就說有沒有想過”?韓瑤緊咬着不放。
“沒有”。陸山民轉過頭,盯着窗外。
“真沒有?不正常啊,男人不都是希望越多越好嗎”?
“人貴有自知之明,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別攬那個瓷器活兒,一個就足以讓我焦頭爛額,還別說幾個”。
韓瑤咯咯笑出了聲,“對嘛,這個樣子纔像一個山野村民,憨厚得可愛”。
“我也不知道這算是我命好還是不好,老神棍當年說我有桃花運,沒想到真被他那烏鴉嘴說中了,不過我覺得應該叫桃花劫更準確”。
“別的男人要是遇到這樣的好事,不知道有多高興,就你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韓瑤俏皮的說道。
陸山民怔怔的看着韓瑤,她的臉上帶着調侃的笑意,他發現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女孩兒,韓瑤現在的變化太大了,大得有種掌控不了的感覺。
”在想什麼呢,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聽了你的愛情故事後應該傷心難過得嚎啕大哭纔對”?
“我在想你是不是被小妮子帶壞了“。陸山民淡淡道。
“其實小妮子說得很對,優秀的男人不應該被某一個人獨享,那些個豪門貴胄,別看表面上只有一個,私下裡三妻四妾的事情多的是”。
“我可不是什麼豪門貴胄”。陸山民淡淡道。
“你是擔心曾雅倩不會同意”?韓瑤戲謔的說道。
陸山民眉頭緊皺,“你覺得我現在有精力去想這些無聊的問題嗎”。
韓瑤笑了笑,“你皺眉頭的樣子挺有魅力”。
··········
··········
納蘭振邦坐在書桌前,上面攤開着一本泛黃的線裝《論語》。
“一天到晚就知道關在書房裡看那些沒用的破書,看了一輩子也沒看出個名堂,反倒看成了個窩囊廢。教了一輩子書也沒把自己兒子教好,反倒交出個狼心狗肺狼崽子”。
書房外傳來妻子的咒罵聲,自從納蘭子建將納蘭子冉從納蘭家除名之後,一向賢良淑德的妻子徹底變成了一個山野潑婦,早晚都要罵一遍。
納蘭振邦抽出一張紙巾揉成團,堵塞住耳朵,妻子的辱罵他無法反駁,這都是報應。
怔怔的盯着書桌上的《論語》,都說半部《論語》治天下,但苦讀了幾十年,卻連自己這個小家都管理不好。
門外是喋喋不休的謾罵聲,窗外是噼裡啪啦的雨打聲,讓納蘭振邦心情煩躁無心看書,合上了書,呆呆的望着窗外。
院子裡的樹木在風雨中搖擺不定,在昏暗的燈光下影影綽綽,落在地上的影子千奇百怪,時而像動物,時而像人、、、
沿着那道像人影的影子往遠處看,隱隱約約好像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
納蘭振邦取下眼鏡擦了擦,再揉了揉眼鏡,再次仔細看去,卻又什麼都沒看到。
納蘭振邦嘆了口氣,自嘲道,“老了,老眼昏花了”。
書房門嘎吱一聲,納蘭振邦眉頭緊皺,“書房不是吵架的地方,要罵在外邊罵”。
門輕輕關上,噠噠的腳步聲沉重而厚實,顯然不是一個女人能走出的聲音。
納蘭振邦轉過頭,一個高大威猛,披着雨衣的男人站立在離他四五米遠的地方。
“你是誰”?
“曾經叱吒風雲的納蘭家大少爺,如今連一個看門的保鏢都沒有”。
納蘭振邦警惕的盯着眼前這個男人,身形有些熟悉,聲音也有些熟悉,但又具體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動了點小手術,認不出來了嗎”?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臉上帶着有些奇怪的笑容。
“是、、、你、、、”!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