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鬥爭,這句話放在任何環境下都成立”。
吳民生淡淡道:“我們做夢都沒想到對付一個小小的陸晨龍,竟然引發了上面高層的激烈辯論”。
呂震池接過話說道:“到了那個層面,已經脫離了我們的掌控,在國家大計方針面前,我們個人的爭鬥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翻不起任何浪花。如果說剛開始是我們與陸晨龍之間的爭鬥引起的,那麼事情到了那個程度,已經跟我們沒有多大關係”。
“也不能說是毫無關係”。吳民生接着說道:“陸晨龍算是進入了高層的視野”。
“以我們四大家族的底蘊,能夠最快了解到上面的進展情況。那段時間我們天天守着消息,很快我們意識到消息對我們越來越不利”。
吳民生說道:“在那個摸着石頭過河的年代,很多事情都沒有先例,陸晨龍這種事情就屬於這種沒有先例可循的典型,上面把陸晨龍偷稅漏稅、仿冒國外產品的例子當做一個典型的案例就行研究”。
呂震池接着說道:“這種事情放到現在很好處理,但在當時卻是個非常複雜的問題。當時的華夏底子薄,經濟正處於起步期,缺技術、缺人才、缺資金,總之什麼都缺,別說高端電子產品,就連很多日用品都造不出來。那個時候的火柴不叫火柴,叫洋火,煤油叫不叫煤油,叫洋油。你可以想象一下曾經的華夏是多麼的落後”。
“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下,整個華夏充斥着仿冒產品。這些仿冒產品不僅提高了人民的生活水平,活躍了市場經濟,更重要的是,通過不斷的仿冒改進,提高了國家整體的科技水平。現在華夏的很多新技術、新科技,實際上大多數都是當年的人從仿冒中一步步積累研發出來的”。
“所以那件事在我們看來是關於陸晨龍的事,實際上它已經上升到國家決策上。打擊一個陸晨龍無所謂,但因此而打擊了全國民營企業的積極性,後果就相當嚴重”。
吳民生點了點頭,說道:“上面請了各行各業的很多專家、學者,連續開了近半個月的會。最終以一句‘白貓黑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蓋棺定論”。
吳民生接着說道:“我們一番辛辛苦苦的設計,到頭來只讓陸晨龍停業整頓了半個月,然後象徵性賠了點款給被仿冒的國外企業,這還是在那幾家外企強烈抗議下做出的處罰決定”。
吳民生嘆了口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句話用來形容當時的陸晨龍再合適不過了。在之後的發展中他是一路高歌猛進。就連我們幾大家族在政界的幾位關係不錯、地位不算低的人脈都勸我們放棄繼續針對他。因爲他作爲典型案例進入過高層視野,繼續針對他,弄得不好就會惹火燒身”。
呂震池苦笑道:“我記得那年他還獲得了全國十大傑出民營企業家稱號”。
吳民生點了點頭,“那是第一屆,我記憶特別深刻”。
陸山民冷冷道:“明的不行就來暗的,所以你們終於決定殺人”。
吳民生搖了搖頭,“實話實說,我們幾大家族這麼大家業,手上沒沾鮮血是不可能的。但是殺人也要看是殺什麼樣的人,影響力不大的人我們有很多辦法撇得乾乾淨淨。但當時的他雖然勢力遠不如我們,但名聲已經很響亮,連政界幾位地位不低的人都勸我們最好放手,我們是不敢輕易動他的。要是殺了他真引來上面的關注,做得不乾淨的話很容易引火燒身”。
呂震池嗯了一聲,接着說道:“那個時候呂家本再次萌生了放棄的想法,不僅僅是呂家,他們幾家也是同樣的想法”。
吳民生點了點頭,“就連我都萌生放棄的想法”。
吳民生淡淡道:“生意場上,做不成朋友就只能做敵人,同樣的道理,不能做敵人,那就要做朋友。當時我們幾家商議之後,決定與他緩和關係,也開始重新擬一份合作協議,並且還準備邀請他加入我們建立的全國民營企業家聯合會”。
吳民生擡頭看着陸山民,“正當我們着手起草協議的時候,你母親來了”。
吳民生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她告訴我陸晨龍從來都沒放棄過報仇的想法,之前的示好只是故意麻痹我們而已”。
“她不僅說,而且還拿出了證據。那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行手寫的字”。
“那行字是‘以血洗仇,雞犬不留’”。
吳民生苦笑道:“其實你母親不用拿出這個證據我也相信她說的話,因爲她本就是我安排到陸晨龍身邊的人”。
陸山民冷冷道:“你確定那行字是他寫的”?
吳民生淡淡道:“我見過陸晨龍的字,他的字雄渾霸氣、堅毅挺拔,一般人很難模仿”。
“而且這麼大的事,自然不敢大意,我們吳家還專門找了陸晨龍曾經寫的字進行對比,確定就是他的手筆”。
呂震池接過話說道:“這件事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徹底打破了我們的幻想,也徹底將雙發推入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吳民生說道:“接下來的事情就跟你料想的差不多了,既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與其等他繼續壯大威脅到我們,還不如趁早把威脅消滅在萌芽之中”。
吳民生說道:“不過相比於之前對他的低估,我們更加低估了他的武力值。不僅是他,他身邊還有一幫高手,黃金剛、道一、黃冕、高昌、風浪,個個都是一等一的武道高手,殺他並不容易,好幾次差點殺了他都讓他化險爲夷”。
陸山民問道:“他沒有去找你們解釋過”?
吳民生說道:“一開始來過,不過後來雙方已經殺紅了眼,什麼解釋都沒有必要了”。
吳民生淡淡道:“對於他那樣的高手,殺他很難,要無聲無息不留痕跡的殺他更是比登天還難。所以當時我再次想到了你母親,想利用她給他佈置陷阱”。
“但是,她卻拒絕了”。
“她告訴我陸晨龍已經向她求婚,從此將飛上枝頭變鳳凰”。
“我現在還記得她當時那幅得意洋洋的表情,還有當時她反問我的那句話”。
吳民生無奈的笑了笑,“她反問我‘你如果是我,是選擇繼續一條卑賤的狗,還是當一個高高在上的豪門貴婦呢’”。
“我當時很生氣,威脅她要是敢叛變的話,我就去告訴陸晨龍她是我派到他身邊去的臥底”。
“她先是裝作一副害怕委屈的樣子,隨即又狂放的哈哈大笑,甩給我一句‘你要是不去就是一條小狗’。”
“我氣得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吳民生深吸一口氣,彷彿當年受到的侮辱如今還在眼前。
“然後我真去找了陸晨龍,而且是在上班高峰期去了他的公司,我要讓陸晨龍親手殺了那個女人”。
吳民生苦笑一聲,“我本以爲陸晨龍知道後會痛苦,會大發雷霆,但是他只是冷冷的回了我一句‘她早就告訴我了’”。
吳民生呼出一口氣,“我永遠都記得你母親當時那副得意的表情,我太低估了這個女人的手段”。
吳民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
“這件事情讓我很憤怒,讓我們整個吳家都很憤怒。但冷靜下來之後,我們也終於發現了陸晨龍的弱點”。
呂震池接着說道:“任何人都有弱點,我們幾家一直都在找他身上的弱點,而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找到了他的弱點,那就是你的母親”。
陸山民下意識握緊了拳頭,眼中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陰森的殺意。
吳民生沒有在意陸山民要殺人的樣子,繼續說道:“但殺她也同樣不容易,一方面她與陸晨龍形影不離,另一方面她非常的狡猾,是我見過最狡猾的女人”。
“從他們結婚到你母親懷孕,我們一直都在等待機會。終於在你出生那一晚,我們等到了機會”。
吳民生看了眼陸山民,說道:“你的出生比預產期提前了大半個月。那一晚她突然發作,又是在半夜,陸晨龍身邊的人並不多,他來不及通知其他人,僅帶着住在同一個小區的黃冕就急急忙忙的送你母親去醫院”。
陸山民屏住呼吸,之後的發生的事情他已經聽納蘭振邦講過,但現在仍然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
吳民生也刻意停頓了一下,讓陸山民有足夠的時間保持冷靜。
半晌之後,見陸山民漸漸控制住了情緒,才緩緩說道:“那一晚我們出動了早就召集好的高手,在半路對他們進行截殺”。
吳民生再次停頓了一下,緩緩的說道:“雖然陸晨龍神勇無敵,最後還是帶着你母親逃了出去,但是你的母親在那場截殺中受了重傷,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只剩下半條命”。
陸山民臉色冰冷到極致,以極其冷厲的聲音問道:“你們是怎麼得道消息的,沒有人通風報信,你們不可能及時精準的設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