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店,十里香,在整個東海並不一定算得很有名,但在百匯區以及相鄰的龍井區、九龍區等幾個區,絕對算得是赫赫有名。 vdt五里店位於百匯區緊鄰的九龍區,十里香坐落於五里店的老城區。
別看是在老城區,但來來往往的人穿金戴銀,香車美女,不乏普通人眼的富貴之人。
“十里香”的咖啡,未必真能十里飄香。這裡有着昂貴的貓屎咖啡、象屎咖啡和秘製的十里香咖啡,也有幾塊錢一杯的速溶咖啡,不管是富翁還是乞丐,到十里香都消費得起。
十里香咖啡館有個不成的規定,來這裡的人,扯開嗓子罵可以,罵出了火,騰個地兒,甩開膀子幹一架也可以,只要不出人命,無傷大雅。如果有人敢在“十里香”不講規矩,輕則被永遠禁止進入,重則被當着所有人的面扇幾個耳光扔出去。甭管你多有錢,有多大的來頭,一視同人,也從來沒聽說有人不服氣回頭來報復。
所以這裡吸引了很多人到這裡談生意、談恩怨。同時也吸引了很多想鯉魚跳龍門的小腳色到這裡來找機會。
說是咖啡館,其熱鬧場面完全堪成都、重慶的老茶館。
咖啡廳的包間豪華而不失雅緻。那些開洗腳城、夜總會起家的爆發戶小的時候未必是勵志要幹這一行,有的是小時候想讀書,家裡沒錢讀書,有的是可以讀書,但從小不喜歡讀書。
這些人大多數都從酒保、小跟班開始做起,隨着改革的春風吹來,經濟的迅猛發展,纔有了他們的今日。但不管他們是哪一類人,他們嘴裡最喜歡說的是讀書有鳥用,最看不起的人也是那些讀書人。但這些看似打打殺殺起家的莽夫,其實並不是真的笨,笨的話,也不會闖過獨木橋,走到如今的地位。他們只是延續了兒時對那些成績好的學生的嫉妒和憤恨,越罵學歷無用的人,越說明他們內心對此的忌諱。
儘管十里香往來多俗人,但那些高雅清新的包間反倒是最受人喜愛,那些個肥頭大耳滿身紋身的俗人,掙了錢了,也總喜歡附庸風雅,裝一下有識之士。包間之類,往往幾個滿臉橫肉的老爺們兒,故作淡定的抿着咖啡,輕言細語的說着鹹淡,有着漂亮的女服務員進來,順勢捏兩下服務員的屁股蛋。雅俗共賞,最能滿足這幫子人的心理需求。
十里香的大廳完全是另外一個天地,煙霧繚繞,烏煙瘴氣,要是配霓虹燈,跟歌舞廳差不了多少,有穿着破牛仔褲的不良青年,有穿着齊逼短裙的小太妹。不管男女,到這裡來,大多都是想傍個大老闆。不同的是男的想位,女的想牀,但目的都一個字兒,錢。
窗臺處,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九,健壯如牛,目光如鷹,膚色黝黑的年輕男子鶴立雞羣的站在那裡。
連續一個星期,秦風每天都會來這裡一趟,期望能碰到一個肯出高價的老闆。
秦風站在靠窗戶的位置,長條桌放着一杯已經冷了很久的咖啡。他有一雙鷹一樣的眼睛,犀利的目光一直看向包房處,能夠進入包房的人,都是有錢的老闆,他渴望找到一個能高價請他的老闆。
秦家村,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前些年,不論婦孺幾乎人人習武,據村裡的老人說,秦家村的祖是明清時期天地會的一個分舵舵主,見反清復明無望,再加清廷的圍追堵截,後來改名換姓定居在了這個偏遠的小山村。
和全國的農村一樣,這些年農村的人越來越少,特別是年輕一代,農村已經容不下他們的身體,也容不下他們的靈魂,洶涌的進城大潮把秦家村的年輕人一卷而空。
最近十來年,秦家村習武的年輕人越來越少,因爲習武除了種莊稼的時候力氣能大了點之外,完全沒有任何用處,現如今,已經沒有幾個年輕人願意留在農村種地,大多數人初畢業去了那傳說遍地是黃金的城市。
秦風看了眼窗外的車水龍馬,眉頭微皺,他並不想來城市,這裡的天沒有老家的天藍,這裡的空氣沒有老家的空氣清新,這裡的人,沒有老家的人樸實。
但他不得不來,從小父親早逝,母親獨自一人靠着那幾畝田地把一雙兒女養大。自己已經長大了,妹妹沒有辜負母親的期望考了大學。
他清楚的記得,當妹妹拿到錄取通知書時,母親喜極而泣,在父親的墳頭淚眼花花的跟父親聊了一個下午。
他也清楚的記得,當得知妹妹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要接近兩萬的時候,母親一夜白頭。
一個寡婦,咬着牙養大了一雙兒女,學費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倒下了。
他清楚的記得醫生面帶微笑,一臉輕鬆的告訴他,‘小夥子,別擔心,不是什麼大病,是常年的勞累過度加營養不良,以後只要不幹重活,吃好點喝好點,養個一兩年會好起來’。
醫生一臉的輕鬆,他卻是滿心的沉重,吃好點喝好點,聽起來多麼簡單的治療方法。
幾畝微博的田地,要養活一家三口,還要供妹妹學,哪什麼來吃好點喝好點。
年輕力壯的成年人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的大多都是老弱病殘,他們能有多少錢。
一家三口挨家挨戶的敲門懇求,把村裡能借的人全部借了個遍,才勉強湊夠了妹妹的學費。他永遠忘不了滿臉皺紋的母親哀求的樣子,差一點給人下跪。
那一晚,他告訴母親和妹妹,他要和妹妹一起來東海。妹妹的學費和生活費由他來負責,欠村裡人的錢,也由他來還。
沒有學歷、沒有一技之長,也沒有任何親戚朋友,只有一身蠻力。
來到東海,看到了高樓大廈,看到了紙醉金迷。
同村那些出去打工的人沒有騙他,城裡的確是遍地黃金,但是,都與他無關。
本以爲憑着一身的力氣和武藝能夠輕易的找到一份好工作,到了城裡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武藝一不值,無論什麼工作,別人首先問的是學歷,是工作經驗,這是個不需要武夫的時代。
祖祖輩輩都是習武之人,俠義二字早已刻入秦風的骨子裡,但這個時代,恰恰最不需要的是俠義。
在夜總會當保安,看到一個客人強行要求一位包房公主跟他出去,他挺身而出打了那個客人一頓,本以爲會得到經理的表揚,但等來的卻是被經理臭罵了一頓,當場扒了他的保安服,直接給踹出了夜總會。
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工地下苦力,包工頭剋扣工資,其他工友都不說話,他氣不過,出頭打了一頓包工頭,又被趕出了工地。
後來又去了一家餐廳在廚房做墩子,在個星期,他無意發現菜品採購員吃回扣,謊報菜的數量,他本是想好意提醒對方不應該這麼做,結果第二天反被對方栽贓嫁禍說他偷吃客人的菜。餐廳經理不分青紅皁白臭罵了他一頓,他氣不過,狠狠的修理了一頓那個採購員,憤然離去。
妹妹下個月的生活費還沒有湊齊,村裡打電話來說媽媽又病了,他是個男人,卻無力照顧好兩個最愛的女人,他很自責,焦急萬分。
以前在夜總會的時候,聽人說起過十里香咖啡館,這裡常常會有很多老闆出入,很多沒有學歷找不到工作人常常會來這裡碰運氣,只要肯把命賣給這些老闆,收入那些辦公室的白領還要高。
他很缺錢,除了自己的開支,還要給妹妹生活費,下個學期開學還要繳學費,家裡的母親需要錢買大量的營養品。他算了一下,每個月掙不到一萬塊錢,根本養不活三個人。
一個星期以來,秦風每天都會到來泡一杯速溶咖啡,等候機會。以他的身高和魁梧的身材,並不是沒有老闆看他,但一聽他開口要一萬塊一個月,幾乎都冷笑着離開。
他繼續等,沒有一萬塊根本解決不了目前的困境,他相信一萬塊一個月替人賣命,他值這個價錢。
秦風細心的觀察着大廳裡的每一個人,當看見一個陌生年輕男人的時候,眼神停頓了一會兒,那男人警覺性很高,在人多吵雜的咖啡廳,竟然能很快的反應過來有人在觀察他。
那年輕男人迎頭也看向了他,並且目光沒有移開,像是在觀察自己。
秦風感覺得到,那人對自己好像有那麼的一絲興趣。
但秦風並沒有太放在心,那人雖然看起來老道成熟,但看年紀,也和自己差不多,估計和自己一樣,也是到這裡來碰碰運氣。
秦風正準備移開視線,只見那男人微笑着朝他點了點頭,然後緩緩的端起咖啡杯向自己舉了舉。
秦風楞了一下,來到東海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陌生人主動向自己打招呼。
秦風笑了笑,也禮貌的端起咖啡遙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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