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陳萬林剛轉身,陸山民冰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本能的顫抖了一下,心裡有幾分膽顫,他知道,來容易,走恐怕不死也得趴層皮。先是被孟浩君坑了,這次又被這個傻x的馮俊給坑了。
這個敢直接帶人砸場子,能夠三言兩語說服那幫混不吝的混混頭子,能讓陳然敢怒不敢動的人,又豈會是個善茬。
這小子就是他命中的剋星,一生的積累都要毀在他手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清楚。
陳萬林硬着頭皮轉身,彎腰低頭。
“事先我不知道是山民哥你,要是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敢來,我在這裡給你賠罪,希望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
陳萬林的話一出,馮俊驚得目瞪口呆,腦袋嗡嗡作響,完全反應不過來。百匯區稍微有點錢的人,誰不知道陳萬林是出了名的混混界的扛把子,業內建築公司、開發公司,沒少請他參與輔助拆遷工作,很多上不得檯面的事情,都交給他在做。
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給一個毫不起眼的陌生年輕男子賠禮道歉。
不僅是他,和他一起來到那幫人全都蒙在了當場,這些人都在百匯區生活了很多年,什麼時候百匯區出了個這樣的人物。
陸山民淡淡道:“你出來接私活,馬森知道嗎”?
陳萬林猛的一下,腰彎得更低,額頭開始冒出細細的汗珠。
“不知道”。陳萬林聲音顫抖的說道。
“你還想不想在東海混下去”。
陳萬林當然想,在東海混了這麼多年,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這一行,進來容易出去難,一旦手上沒有了力量,不知道多少人會撲上來撕了他。
其實這已經不是想不想在東海混下去的問題,而是想不想活下去的問題。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這些年他親眼見證了不少風雲人物,得勢的時候呼風喚雨,失勢的時候牆倒萬人推,最後落得個妻離子散屍骨無存的人大有人在。
陳萬林噗通一下,直接跪在了陸山民面前。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其實,在生死麪前,臉面可以一文不值。
“求山民哥給我和兄弟們一條活路”。
陸山民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向陳萬林。
馮俊等人早已嚇得臉色鐵青,雙腿顫抖着不住往後退,現在他總算明白過來,今天得罪了一個不能得罪的人。
陳萬林跪在地上,頭壓得很低,汗水溼透了背心。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如果是他,絕對會痛打落水狗,陸山民這樣的狠人,他不敢奢望能放過他。
直到現在他也不明白,爲什麼連陳然也要讓陸山民三分。
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等待迎接陸山民一腳踹過來。
陸山民來到他的身前半米的位置停住了,那一腳沒有踹過來。
迎向他的是一隻張開的手。
陳萬林不敢相信,滿臉大汗的擡起頭,陸山民的面色很平靜,看不出任何表情。
顫巍巍的伸出手,一隻強有力的手抓住了他,一把將他拉了起來。
“去找馬森報個備,以後在他身旁輔助他”。
陳萬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山民哥,你不怕我反水”?
陸山民冷冷一笑,“你敢嗎”?
陳萬林惶恐又驚訝的看着這個比他小了十幾歲的年輕人,他的臉上充滿了自信和威嚴。
“您給了我一條生路,我這條命從此就是您的”。
陸山民轉過頭,淡淡的看着馮俊。
馮俊面色慘白,他此刻的感覺就像是一隻小羊羔掉進了兇惡的狼羣。想打電話報警又不敢,門外的酒店經理又早已打過招呼,一個小時以內不許報警。在這個封閉的包房內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陸山民的眼神充滿了戲謔,嚇得他一步步後退,直到退到緊閉的包房門背後。
“你、、你、別亂來,你不過是個混混頭子,敢和我作對,沒有好下場”。
陸山民冷冷一笑,啪的就是一耳光打在馮俊的臉上。
陸山民指了指一直坐在位置上含笑看戲的柳依依。
“你知道她是誰嗎”?
馮俊被這一巴掌打蒙了,嚇得瑟瑟發抖,眼睛裡仍然帶着恐懼又怨恨的眼神。
陸山民微微一笑,“她叫柳依依,宏圖安保集團的大小姐,武術世家的繼承人,孟家金桂集團的合夥人,不服氣隨時可以去寧安路的‘南北拳館’找她算賬”。
馮俊驚訝得張大嘴巴,‘宏圖安保”在華夏也算是很有名,孟家的金桂集團更是如雷貫耳,那在東海是巨無霸一樣的存在。不論是誰,要想弄死他家的通城建築,就跟踩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馮俊這下知道闖大禍了,不用陸山民動手,自己就啪啪啪的扇了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柳小姐,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一馬”。
柳依依眯着眼看了看陸山民,呵呵一笑。
“滾吧”。
馮俊如獲大赦,趕緊帶着一夥兒人飛快的跑了出去。
陳萬林看了看陸山民,心中更是畏懼,這人不僅讓陳然拿他沒辦法,連柳依依這樣的人物也能泡到手,心裡僅有的一點復仇火焰也熄滅了。
“山民哥,柳小姐,那我也走了”。
陸山民再次坐回到位置上,淡淡的看着柳依依,“現在滿意了吧”。
柳依依伸出雙手,緩緩的鼓掌。
“精彩,連帶我也算計進去了”。
“彼此彼此,現學現賣,學得不到家讓你見笑了”。
柳依依淡淡一笑,“陸山民,我就真的那麼讓你討厭嗎,你對曾雅倩的笑容溫柔而真誠,對我卻充滿了冷漠和狡詐,我就差她那麼多嗎”?
陸山民嘴角翹起一絲弧度,“愛人者人恆愛之,詐人者人恆詐之”。
柳依依含笑看着陸山民,她實在不敢相信山溝溝裡能生長出這樣的人。談判桌上,陸山民還是第一個能衝破她掌控氛圍的人。
如果他真是一個山民,能在來到東海一年的時間裡磨礪出這樣的心智,那麼他絕對是一個天才。
陸山民開始專心致志的對付着一桌的好菜,這樣的大餐,他是絕對不捨得自己掏錢吃的,今天有人請客,當然不會客氣。
事情進行到現在,他想明白了很多,自己是需要這個強有力的外援不假,但柳依依既然主動提出合作,還費盡心思的弄出這麼場戲,顯然她也同樣急於與自己合作,說不定她的迫切心情還不亞於自己,至於他有什麼資本讓柳依依放低姿態主動找他,相信呆會兒就能弄明白。
柳依依只是偶爾夾一筷子,這位牛津大學商學院畢業的高材生,還從沒在一場談判中處於這樣的被動局面。
現在這樣的場面,誰先開口,誰就處在了下風。
一人狼吞虎嚥的吃飯,一人看着他吃飯。誰都沒有再次先開口。
這頓飯大概吃了半個小時,陸山民打了個飽嗝,拿起紙巾擦了擦嘴。
“吃飽了,你要是再不說的話,我可要走了”。
柳依依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氣,“陸山民,你好歹也是個男人,連一丁點紳士風度也沒有嗎”?
陸山民呵呵一笑,“看來還不止一個女人這麼說我”。
柳依依冷哼了一聲,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第一場處於劣勢的談判,會出現在一個山野小子身上。
柳依依竭力壓制住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氣。
“好,那我就跟你直說,我知道你剛收購了三家酒吧,估計後面你還有動作,你手上的資金肯定不夠,我打算對你進行投資,不管你收購多少酒吧,我都給你投一半的資金,股份五五開”。
陸山民竭力的壓抑住內心的興奮,這正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啊。他想了很多種可能,但都沒想到柳依依是主動來送錢的。
不過表面上,還是表現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以你的聰明,既然能提出投資直港大道的酒吧,肯定也瞭解過直港大道的局勢,相信你知道直港大道是一個叫常讚的人的天下,你就不怕我被他給吃了,到時候你血本無歸”。
柳依依哼了一聲:“無所謂,以我宏圖安保集團的家業,還會在乎虧這麼點小錢”。
陸山民笑了笑,“那就更不對了,你們柳家家大業大,怎麼會看上我這個小保安頭子和幾家小酒吧”。
柳依依秀美微蹙,“這你就不用管,總之你只要知道有人給你送錢是件天大的好事就行了”。
陸山民搖了搖頭,“那可不行,我雖然窮,但也不食嗟來之食,要是不弄明白,我會覺得佔了你很大便宜,心裡會不安的”。
柳依依竭力剋制住怒氣,談判桌上,一步輸,步步輸,氣勢上的失敗,很難再能挽回回來。
作爲幾家大財團公司的先鋒,肩負的責任重大,這件事的成敗不僅關係到繼承權的籌碼,還關係到宏圖安保集團能否打破原有的業務壁壘,向更高更遠的方向發展。
這件事情,不到關鍵時刻,在沒有徹底把陸山民綁上自己這輛戰車之前,是決不能讓他知道的。
談判再次陷入僵局,兩人都不再說話。
沉默了幾分鐘,柳依依咬了咬銀牙,說道:“現在我不能告訴你,以後你自會明白”。
陸山民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笑着說道:“這裡的菜不錯,謝謝你的款待”。說完擡腳朝門口走去。
柳依依恨得咬牙切齒,對着陸山民的背影說道:“你六我四”。
陸山民依然沒有停下腳步。
眼見陸山民已經走到了門口,柳依依站起身來, “你七我三”。
眼看陸山民的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柳依依氣得直跺腳。
“陸山民,你別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