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連大夫就悄悄離開了家。他走到青山山腳下停在一處破舊的茅草屋前,敲了下門,喊了一聲大郎。
顧大郎這兩天都在山裡打獵,昨晚纔回來,簡單處理下獵物後打算睡覺,可是心裡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在山裡抱着自己的小人兒,一夜未眠,正打算要睡,聽到外面敲門聲,又聽到連伯叫聲,忙起來去開門。
“連伯,怎麼這麼早過來,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顧大郎邊把連大夫領進門便問道。
“大郎,你真在家啊,什麼時候打獵回來的啊,我這兩天來敲門都沒人應就猜你應該去打獵了。”
“連伯,我昨晚回來的,您找我什麼事呢?”
“大郎啊,這幾天你沒在,估計這村子裡的流言你都沒聽到過吧。”連大夫說完就把這幾天關於他和青宛丫頭的流言都給顧大郎說了。
顧大郎一聽完那身體便生出一股戾氣,面色發黑,心裡的怒火滔天,心想這自己心裡想千般守護的小人兒竟遭旁人如此侮辱,正想把那碎嘴的人全都殺死,看到連伯稍稍往後退了下,便稍稍強壓了怒火,惦記着佳人,忙向連伯問道:
“連伯,青宛姑娘最近怎麼樣?”
連大夫看到這顧大郎那生氣的面容,周圍圍繞一股煞氣,想這纔是那小子真正生氣的樣子吧,可真滲人,看樣子他對青宛丫頭也是動了心,那心中安排估計是可以成了,於是捋着鬍鬚道:
“唉,青宛丫頭這幾天可消瘦了許多,還打算要離開這裡呢,這次被我和小連翹勸住了,但是這村裡的流言不滅,怕青宛丫頭會想不開啊。”
顧大郎聽連大夫這麼說,一想到那小人兒曾有過要離開這裡的想法,心裡頓時空落落的,心裡就更恨那些嚼舌根的人了,想到連伯來這裡找他,應該是有辦法了,於是問道:
“連伯,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啊,需要我做什麼?”
連大夫沒想到這小子這麼敏銳,更放心接下來的計劃了,於是說道:“大郎啊,這青宛丫頭雖是我義女,但在咱們村民心裡她就是那外來的孤女,任人都能欺負的,再加上她長得那麼招人,我能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啊,女子啊,只有真正找到歸宿纔能有底氣,也不會被別人隨意欺負。”說着瞅了下顧大郎,看他面無表情,但是神態緊繃,於是眯眼又道:
“這不這次的流言已經造成青宛丫頭名譽有損,很多不三不四的人也都在盯着青宛丫頭,怕過不了多久我也護不住了啊。”
“連伯,你的意思是---”
“對,大郎,這次村裡人都說青宛丫頭和你的事,雖然當時是爲救人,但畢竟也算有了肌膚之親,再加上,咱們村裡也只有你能護得住這青宛丫頭啊,我是真心實意把這丫頭當女兒的,希望你能娶了她,讓她在這裡能真正安居下來啊。”
顧大郎一聽連伯這麼說,一下子呆了過去,滿腦子都是“娶了她,娶了她”,一想到能那嬌軟的小人兒爲妻,心裡涌起巨大喜悅,可是,想到那一身貴氣不俗的姿容,自己如今一個山野漢子能配的上她嗎?想到這裡心裡竟有些苦澀,可是一想到她要嫁給他人,那恨不得殺了對方,心裡是那樣捨不得,如今有機會擺在這,不管怎樣都得要試一下。
心裡下了決心便面容嚴肅地對連伯道:
“連伯,我確實心悅青宛姑娘,之前也想過要娶她爲妻,但也知道自己這粗魯之人配不上,但我現在不願做這乘人之危的事,我想與青宛姑娘當面說下,若她能真心同意,我願一生護她無憂。”
連伯聽到他的話,心裡非常開心,這顧家小子也算是從小看到大的,言出必行,雖說外出十多年,但他的秉性是不會變得,於是笑道:“好好好,大郎,那你今晚就來我家,這畢竟是你們的事,還是要兩個人談談才行,今天我先跟青宛丫頭說下。”
“好,多謝連伯”顧大郎面帶笑容的說道。
待連大夫雙手背後笑眯眯走後,顧大郎也不再去睡了,直接坐在牀上,想到今晚跟心中想念的小人兒獨處,想到問她是否願意嫁給他,心裡倒是半是愉悅,半是忐忑,既期待晚上到來,又怕這晚上到來,對於今晚的談話也不知道該如何說,顧大郎就這樣糾結了起來。
這邊待連大夫回去後,看見兩個丫頭坐在桌前,知道在等自己吃飯,心裡一陣熨帖。
待吃完早飯後,連大夫獨自叫了青宛去他屋裡,衛青宛以爲是義父要教她醫藥方面的,遂也就跟着進去。
連大夫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看着衛青宛心裡糾結着該怎麼說,衛青宛看着義父這麼看着自己,也不說話,就有些好奇道:
“義父,你叫我有什麼事嗎?”
連大夫回過神,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
“青宛丫頭,我知道這幾天村裡的流言讓你難受,使你名譽受損,說到底他們也是認爲你是個外來的孤女,所以才這麼欺負你,哪怕是我護着也護不了你一世啊,女子還是要有個夫家。”
衛青宛聽到這裡,眼神慼慼的盯着連大夫,驚道:“義父,你是打算要把我嫁出去?”
連大夫看了下雙眼含淚的衛青宛,忙安慰道:“孩子,不是義父非要把你嫁出去,而是希望你也有一個好歸宿,能真正在這個村子裡有個家,義父也只是給你提個人,你若是不願,也沒事的,你可以聽一下。”
衛青宛知道義父是爲她好,遂輕點了下頭。
連大夫繼續道:“這個人就是顧大郎,主要是你們處於這流言中,若是你們有了名分,這也能堵住村裡的悠悠衆口,再者顧大郎這孩子雖然看着冷不愛說話,但是他卻比任何人都有擔當,而且村裡人也不敢欺負他,把你交給他,我也放心啊!當然了,孩子,我這只是給你提提,今晚這大郎會來這裡,到時你們兩個人談談,成與不成你們說了算,你看如何?”
衛青宛聽到義父這麼說,聽到人是顧大郎,心裡一下子緊張起來,但卻沒有排斥,看樣子今天義父已經去過顧大郎家也應該跟他提過這件事了,不知道顧大哥會如何看待她,會不會覺得她是個麻煩,很想問下義父那人可有答應,但又不敢去知道真想,看着義父這麼盯着自己,想到今晚兩人見面詳談,也算是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於是深吸一口氣,向義父點了下頭說道:“但憑義父做主。”
衛青宛離開連大夫房間後,走到院子裡坐下,一直在想與顧大郎相遇的幾次,幾乎都是她最狼狽的時候,而偏偏又是被他所救,雖然才見過幾次,但那種面對他的不自然如今也算是知道怎麼回事,那是對他有了好感,可他呢,會如何看待自己,再想到以前的事,又怕會給他帶來麻煩,心裡也糾結起來,這天就在衛青宛不斷出神中慢慢度過了。
當黑夜降臨,處於忐忑的兩人終於要面對了,當天晚飯後,顧大郎來了,給連大夫打過招呼後,就一直看着衛青宛。
“大郎來了啊,青宛丫頭你領着大郎去屋裡吧,連翹跟我去前面大堂把一些藥整理下。”連 大夫說完便把懵頭的連翹拉走了。
此時月掛高空,秋初的涼風吹拂這家小院的花草樹木,棗樹上的枝丫輕響,紛紛棗花飄落,甚至有的通過敞開的窗戶飄在屋裡,屋內蠟燭點起的火焰也微微搖動,讓這二人的心更加忐忑與無措。
衛青宛將顧大郎領進屋裡後,兩個人各站在桌子一側,衛青宛自顧大郎來了之後臉上紅暈未褪,進了屋子後更是紅上加紅,低頭不語,心裡緊張不知該如何說,忽然頭頂傳來帶有男子特有的磁性的嗓音說道:
“我心悅你,想娶你爲妻,你可願意?”
衛青宛一聽便下意識的擡起頭,心裡既甜蜜又緊張又澀澀,各種滋味涌上心頭,讓她呆愣地只能盯着顧大郎不語。
顧大郎從跟小人兒進屋裡,心裡既高興能與心念的人兒處於一室,但又緊張,鼻翼裡問道一陣陣屬於女兒家特有的馨香,更是擾亂心神,心裡砰砰直跳,終於下定勇氣將自己心裡的話說出後,既是鬆了一口氣,但又忐忑,怕佳人拒絕,但只看佳人聽到後卻只盯這他不語,心裡又比剛纔更加緊張,但既然有這個機會,他本是便是爽快之人,遂大膽且莊重地跟着佳人說出自己的心意:
“青宛姑娘,我自從河裡救你起便對你上了心,後來幾次遇見你心裡更是心悅你,你可能也聽說我的身世和流言,對於村裡人關於我的流言我以前從未解釋過,但我現在想說,我雖在外面闖蕩多年,但絕無干過任何有損大義之道,以前種種皆成過往,若是以後有機會,我定會詳細告訴你,但我可以告訴你現在乃至以後我是青山村一個普通獵戶,我會竭我所能護你一生,也只鍾愛你一人,不知你可否願意將你交給我。”說完後顧大郎屏氣凝神地盯着衛青宛,雙手卻緊握,連指尖扎破手掌也不知。
衛青宛聽到顧大郎這番言語,心裡更是驚濤駭浪,一股股甜蜜的小泡涌上心尖,他問我願意嗎,願意嗎,也在問自己,雖然曾經處於閨閣,見過外男較少,但也曾被其他男子表白過,卻沒有一人像顧大郎這樣用最樸實的話語敘說最真摯的感情,也從來沒有一人能如此牽引自己的心緒,問自己是否相信,她知道此刻她是相信的,她願意去賭,她知道她現在是對眼前這個高大具有山野氣息的猛男子動了心得,但想到那要殺害自己的人,怕給眼前這男子帶來麻煩,深吸一口氣眼神真摯的對顧大郎道:
“顧大哥,我願意嫁你。”
“你真的願意?”顧大郎聽見小人兒的聲音聽到她說願意,以爲是幻覺,迫不及待的再問一次。
衛青宛向顧大郎稍走近一步莊重道:“我願意,但是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下。”
顧大郎聽到她真摯的說我願意,心裡是無限喜悅,聽到心念的小人兒有要求,急忙問道:“你說,是什麼事?”
衛青宛猶豫了下卻還是鼓氣勇氣道:“顧大哥,你當時救我應該知道我當時所受的傷了吧,我身上有刀傷,是被人所刺,我不是尋常女子,可能以後若是遇到那要殺我的人,她還會再派人來殺我,所以這樣的我你可想要?”說完雙眼緊盯着顧大郎。
顧大郎聽到衛青宛這麼說,心裡既感到憤怒,又爲她心疼,不由得想到那要殺她的人是誰,爲什麼要殺她,那人在哪?等自己回神,卻看到衛青宛雙眼噙滿淚水,打算要走,忙拉住她拽向懷裡,說道:
“傻丫頭,不管是什麼樣的你我都要,我不會這樣放棄你的,即使娶你將來面臨追殺我絕不後悔,我剛纔只是想知道你可知道要殺你的人誰,他在哪裡?”
衛青宛本來見顧大郎久久不語,以爲是要拒絕,畢竟這是身關性命的事也不怪,只是傷心罷了,打算要離開,沒想到卻被顧大郎拉到懷裡,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他說他要她,他不會後悔,心裡是真正的甜蜜和喜悅。
聽到他問那殺她的人,再想要不要告訴她的身世,想了下還是不要,怕到時給他帶來禍端,只稍稍離開顧大郎懷抱,清澈雙眼看着顧大郎道:
“顧大哥,我的身世也同樣是以後若有機會定會詳細告訴你,我只能說那殺我之人是人在京城,她已經以爲我死了,現在的我只是這青山村裡大夫家的義女。”
顧大郎聽到衛青宛沒告訴自己以往的事,心裡稍有些落寞,不過聽到她說人在京城,猜想應該是富商或位高權重之人,看眼前的小人兒一身貴氣,想必應是位高權重之人,把衛青宛重新抱到懷裡,緊緊摟着,心裡卻想道該要拜託京城的朋友去查查了,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厲,竟不像是普通的獵戶所擁有的,只不過在低頭看衛青宛時變得忠厚溫柔,彷彿剛纔那樣子從未有過。
顧大郎抱緊懷裡人道:“好,既然那人認爲你已死,應該不會再派人殺你,況且人在京城,離這裡可是很遠,所以不用擔心,要記住我永遠在你身邊,我不在乎你以前是什麼身份,我只知道你從現在起始我顧大郎的媳婦,是這青山裡的獵戶媳婦。”
衛青宛被顧大郎抱緊又聽到他那樣說,心裡既甜蜜又羞澀,後面又聽到媳婦媳婦的,更是羞死人,小拳頭輕錘了下他,許是已經談開了,心裡放鬆,本就是嬌氣的女兒家也顯出小女兒心態,只見衛青宛眼含笑的瞪他一眼道:
“誰是你媳婦了,我還沒嫁你呢。”
顧大郎難得見小人兒如此嬌媚,晃了下神,聽到她那小女兒似的撒嬌之言,嘴裡發出醇厚的笑聲,抱了抱衛青宛道:
“你剛纔可答應嫁我了,就是我媳婦,現在我們去找義父,趕緊把你定下來。”說着就拉衛青宛去找連大夫了,而衛青宛只得羞羞的瞪他一眼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