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順撇着嘴說了句:“砸什麼砸,先叫門看看。”
“那你們去叫。”
劉氏想,今天他們人多,就算周勤來開門也不怕什麼,砸門還得浪費力氣呢,這麼一想便同意了。
周富周貴忙上去拍門,“周勤,你在家嗎?開門!”
這些人真是心聾眼盲,門都從外鎖着的,能在家嗎?
這是徐丹故意鎖上去的,就是心有僥倖,想着他們看到鎖門就知道人外出了,會不會等一等,或改日再來。
徐丹也知道這辦法是不太頂用,但是今天家裡遭受的破壞越大,後面才能狠狠的反擊回去。
喊了一會沒人開門,週二順沉聲說道:“砸吧。”
一路走來,種了這麼多地,還挖了水塘,房子雖不像劉氏說得那般誇張,但也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週二順大哥在世時他也跟着一起進山過,彼時這裡是什麼模樣他最清楚不過了。
恐怕,周勤真是得了什麼寶貝也說不定。
他作爲長輩,肯定要幫他規劃一番,免得年輕人存不住家產。
“哐哐哐”重重的砸擊聲在山裡迴盪,徐丹心有感悟回了個頭,一下便怒從心頭起。
要不是她懷着孕,肯定不會這樣任由他們爲所欲爲。
徐丹深呼吸一口氣,不由摸了摸肚子,安撫肚中胎兒的同時也安撫自己。
徐家和王大富人比他們猖狂多了,還不是一樣報應不爽。等避過今日,再來收拾這幫人也不遲,她調整好心態繼續往前走。
“轟隆”一聲,大門被他們砸倒了,幾人踩着大門疾步進了院裡,貪婪的眼睛到處瞟個不停。
“阿富,你去看看屋裡有人嗎?”劉氏指使了大兒子便一頭鑽進廚房,將那罐子一一打開。
“乖乖,這麼多油。”劉氏見豬肉一罐,素油也有一罐,不由咋舌,見有竹籃吊在半空,忙接下來看。
“喲,肉!”她趕緊收攏好放在門背面,打算等會帶走。
“爹孃,家裡沒人。”
週二順想總要見着人才好,便不慌不忙說道:“坐着等等吧。”
周富提溜着眼睛說道:“我出門轉轉。”
“大哥,我也去。”周貴生怕他一會藏了什麼好貨,也趕緊附和。
周財心機深沉,又一貫表現得乖順聽話,便給他爹倒水,面上一派輕鬆。
兩個兒媳婦對昨天的狗還心有餘悸,一路上膽戰心驚,此時進了門也是畏畏縮縮的貼在一起。
“爹快來,有牛!”
周富激動的聲音傳來,把院裡的幾人都驚着了。
什麼?竟然買了牛?
這肯定是發財了呀,一般人家哪裡買得起牛的,村裡有耕牛的也不過幾家,這周勤是撞什麼大運了。
“哪裡哪裡?在哪裡?”劉氏從廚房竄出來,大聲嚷嚷。
“娘,在這,你快來,還有山羊和兔子呢!”
這還得了,劉氏一馬當先奪門而出,其餘幾人緊隨其後,都往牲畜棚走。
“哎喲喂,我個老天爺,母牛還帶着小牛犢吶。這牛多精神啊,以後咱們下地可不就省事了嘛。”
劉氏兩眼閃着精光,“山羊在哪呢?”
“這裡。”周貴趕緊搶答。
“這山羊油光水亮,肯定能得個好價。”看到亂竄的兔子時,忙咧開了嘴,“夠我們家吃一段時間了!”
劉氏一開口便把這些東西全都列爲的自己所有物了,她貪婪成性,從不知羞恥爲何物。
“真是頭好牛啊。”週二順咂咂嘴,不由得說道。
他扯過旁邊的草料,小心遞給那頭大牛,連牛甩臉他都還笑眯眯的,喜愛之情不言而喻。
劉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連忙說自己口渴要喝水,然後偷偷摸進了周勤房間裡。
她兩手粗魯的翻開牀上的被子、席子、枕頭和桌子的抽屜等等,翻遍每一個有可能藏着銀子的地方。
一邊找還一邊唸唸有詞:“小畜生,我倒要看看你把銀子藏哪了,我就不信找不到。”
劉氏連門縫都仔細瞄了都沒有找到,她便懷疑是在籠箱裡。
其實一般人都不會把錢財放那裡,所以一開始她根本沒看,找了幾圈沒找到她纔有了這想法。
劉氏用力扯了扯銅鎖,打不開,又想去翻找鑰匙。
這時卻傳來小兒子周財的聲音:“爹,我肚子有點餓了。”
“忍一下,我們再等等。”
劉氏立馬收了手,這要是被大家看見,錢就得分出去,這可不行,得另外找個機會弄到手纔好。
此時快到午時,遲遲不見周勤的身影,一行人又轉回院裡,只是心中想法各異。
有的人想趁着沒人在家,趕緊把東西搬回家,有人卻覺得見了人搞不好還可以拿更多。
劉氏屬於兩者都有,她想着先把這些東西搬回去,剩下的下午或明天再來拿也不怕。
“老頭子,孩子們還在家裡呢,這大人等得,小孩子怎麼等得,要不先回去吧,晚點或明早再來一趟也成的。”
週二順心裡正亂着,見劉氏催他便怒喝道:“他們如今生在好時候,不過餓一兩頓怎麼了?我以前一天才吃一頓,還不是好好長大了!從小一點苦都不能吃,長大後能成什麼事。”
劉氏心裡嘀咕,你小時候倒吃了不少苦,也沒見你成什麼事啊。
不過想着此時不宜和他吵嘴,免得壞事才閉嘴不言。
幾人忙假裝配合週二順,一時大家就這麼幹等着。
天空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籠罩了一團烏雲,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
劉氏想借要下雨再催一下,還沒開口,昨天那犬吠聲又傳到耳邊,不由得渾身一顫。
周財和兩個兒媳也趕緊躲到一旁,哆嗦起來。
劉氏趕緊喊道:“老大老二,那惡狗來了,你們趕緊抄傢伙打死那畜牲。”
鐮刀和斧頭剛剛砸門時放在門口了,他們倆剛想出去拿,便和芝麻直接打了個照面。
原來將徐丹護送到水田竹棚不久後,芝麻便掉頭回來查看敵情了。
芝麻露出尖銳的牙齒,擺出要進攻的姿勢,嘴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然後一躍朝周富周貴撲去。
“啊啊啊!”慌亂的叫喊聲混亂的交織在一起。
昨天有過慘痛教訓的四人都趕緊往屋裡後退,只剩週二順一個站在堂屋裡亂喝,也不敢上前。
周家兩兄弟連連後退,手邊有什麼就胡亂往芝麻身上扔,比如揹簍、籮筐什麼的。
“快打它!”
“哎呀,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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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別讓那畜牲咬着了。”
“當家的,你小心啊!”
一時大家亂作一團,週二順畢竟經歷過野豬羣下山那場亂戰,至少沒被嚇到完全失了魂,一把抄起堂屋的椅子猛的朝芝麻砸去。
芝麻一個閃身輕巧後退避開,此時周家兄弟已經避到堆柴火的地方,得了這麼一喘息的機會便立馬朝芝麻丟木柴。
芝麻一時也無法近身,但也不甘示弱,退到大門處怒吼個不停,那聲音越發令人毛骨悚然起來。
“看到了嗎老頭子,啊?人家放狗來咬你呢。你有本事上去把狗打了我們今晚吃一頓狗肉啊,叫我兒擋在前面算什麼?”
“你想留下來隨便你,我帶我兒子回家去,免得打擾你們叔侄敘舊,還招人恨。”
劉氏想借機生事,便喋喋不休個不停。
“收拾東西我們走。”說完指着兩個兒媳叫罵:“沒出息的,跟我進去擡東西,快點!”
劉氏帶她們進屋擡籠箱,她可不管箱子重,反正就讓兩人負責擡出門。
“幺兒,走,我們去牽牛回家。”說完也不管別人的表情,彷彿這原本就應該如此一般自在。
周財精明,剛剛就發現了這個家有個側院門可以往牲畜棚走,忙引領劉氏過去。
“爹,救命啊,我快撐不住了!”
“爹,快來啊!”
未免家裡進蛇蟲,大部分柴火都移到了院外,此時兩人手裡邊的木柴沒剩幾根了,芝麻卻半分不損。
眼看武器就快耗盡,只能心肝膽顫的朝自己老爹求助。
此情此景,週二順也無法再堅持,畢竟他想見周勤一面也不見得是爲親情,當然也有謀算在裡面的。
他不像劉氏,對周勤是那種巴不得周勤去死的心態,畢竟是親緣血脈,還是有些感情的,但是這感情無用得很,還不如沒有的好。
此時週二順借臺階而下,不再端着。他操起牆邊的大鋤頭擋在前面,又叫他們兩兄弟去拿剩下的一把鋤頭和鐮刀。
三人一步步揮舞着武器,這才堪堪走到門口,他們又拿了自己帶來的斧頭和鋤頭,心裡纔不那麼發虛。
芝麻見他們幾人都拿着武器,也不上前硬鬥,只是退到合適的位置觀察,然後再伺機而動。
週二順大喊:“老太婆,弄好了沒有?”
既然決定要走,速度就得要快,不然這樣僵持久了人的體力會下降得厲害,加上心裡恐慌,很容易支撐不住。
“喊什麼喊,我難道不知道快嗎?等着!”
劉氏貪心,不想錯過任何一點東西,正抓兔子呢。
幸好養兔子的這個地方建得不大,不然還不知道要抓到何時呢。
將兔子關進籠子裡後找繩子套了山羊,再去牽牛。
劉氏眼尖,看見牆角的木板推車,趕緊招呼小兒子拉出來,然後把東西放上去。
劉氏這邊收拾好又忙轉去廚房,讓兩個兒媳把籠箱放到板車上後到廚房拿兩罐子油,臘肉還有白米等。
要不是周財勸說板車舊了,太重怕是撐不住,劉氏連鹽罐子都不想放過。
好傢伙,芝麻登時眼睛都看直了,一時連喊叫也忘了,這不是把家裡的口糧全都搬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