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晴低頭,低聲道;“奴婢只是覺着,既然這件事情王爺還未決定,也未宣佈,姑娘便將這件事情告訴皇娘娘,王爺又會怎麼想?”
柳雲面色一白,她忽然明白阿晴的一意思了!
柳思不像柳雲一樣想得多,此時的她急切的想要進宮,將那個村姑勾引王爺還要立她爲妃的事情稟報皇后娘娘,然後再讓皇后娘娘將那個下賤之人賜死!
柳雲蹙眉想了想,而後看向阿晴,笑的一臉親暱,問道:“阿晴姑娘是自小就伺候王爺的,對王爺也是最爲了解的,不知道阿晴姑娘可有什麼好的辦法?”
阿晴擡眼看着柳雲,卻是一臉恭敬的模樣,道:“奴婢只是一個人下人,當然不及兩位姑娘冰雪聰明瞭,若說是辦法,奴婢腦子笨卻是想不出辦法的。”
柳雲緊緊皺眉,面色很是難看。
柳思在一旁聽着,卻忍不住叫嚷道:“姐姐,想什麼辦法啊,直接將這間事情告訴皇后娘娘不就行了,到時候那賤人……”
“閉嘴!”柳雲轉眸等着柳思斥道:“你若想作死,可別連累別人,你難道沒有看出如今王爺正寵幸那個村姑麼?若是我們現在進宮,那豈不是……”打了王爺的臉?
她們也只不過是侍妾,地位身份比那村姑高一些的侍妾而已。
若是真的得罪了周凌玉,她們的下場定會很慘。
柳思經過柳雲的提提點似乎明白了一些,不過,要她嚥下這口氣,着實是不易!
“難道就這麼算了麼?若是,若是……”若是王爺真的立白錦爲妃,那她們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自然不能這麼算了!”柳雲咬牙恨恨道!
不過一個沒有背景,沒有任何勢力的村姑而已,她就不相信還扳不倒這樣一個下賤之人!
正在柳雲思索時,只見面前的阿晴忽然從袖中拿出一隻鐲子,這鐲子看着極爲眼熟,正是昨日,柳雲送給阿晴的那隻鐲子。
正巧,柳雲垂眸看到阿晴手中的鐲子,她的眸光一亮,盯着鐲子的雙目眯了眯。
“姑娘,這是您昨日送給奴婢的,奴婢身份卑賤,哪裡配得上這麼好的鐲子,還是還給姑娘吧。”說完,阿晴雙手將手中鐲子奉上。
柳雲沒有接鐲子,而是看着那鐲子眯眼似是在想什麼事情。
“……這鐲子的確貴重,這可是我們姐妹二人進王府時,皇后娘娘賞賜給我的呢、”說着,柳雲沒有接鐲子,而是扶着阿晴站起身,一臉笑意的道;“阿晴妹妹,我們也算是姐妹了,咱們都是侍奉王爺的,自然不能讓外面來的那些下賤之人迷惑了王爺,如此,咱們便一起將那村姑趕走吧。”
阿晴聽後,面色一驚,忙道:“姑娘說笑了,奴婢只是一個奴婢,哪趕置喙王爺和主子的事情……”
見阿晴這樣子倒是膽小的,柳雲蹙眉,以往怎麼不知道這阿晴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如此……
柳雲伸手接過來,微微彎脣對阿晴道:“阿晴妹妹記着這鐲子便好。”
而對面,躬身低下頭行禮的阿晴回道:“這鐲子如此貴重,奴婢記的一清二楚。”
說着,只見阿晴的嘴脣彎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馬車緩緩行駛過街道,馬車內寂靜的近乎有些壓抑。
白錦坐在馬車一角,而周凌玉則坐在正中。
這馬車極爲寬敞,坐下四五個人都不成問題,是以白錦坐在邊上,離的周凌玉極遠。
馬車正中央的位置,擺放着一張方几,几上擺放着一套汝窯的瓷杯和瓷壺。
周凌玉傾身執起瓷壺往瓷杯內倒了些茶水,而後執起遞到白錦面前,馬車雖有些顛簸,但這刺杯放在幾角竟是一點也沒有晃動,底部顯然有磁。
“很快就到了,先喝一些解渴。”周凌玉溫聲道。
白錦神情雖平靜,可她知道她的雙手手心因爲緊張和擔憂,都冒了汗,
白錦擡眸看了一眼瓷杯,喉嚨的確有些乾澀,倒是也沒有扭捏,道謝後,執起瓷杯將茶水喝的一乾二淨。
周凌玉看着白錦的模樣,嘴脣彎了彎,而後閉目養息。
周凌玉不說話,白錦正好樂得清閒,只是想到周凌玉說的話,白錦心底便忍不住的緊張。
半個時辰後,馬車終於停下。
周凌玉睜開眼眸,而後同白錦下了馬車。
面前是一家店面極爲華貴氣派的酒樓,名爲聚福樓。
看得出來,來這聚福樓吃飯的客人穿着氣派,不是達官就是顯貴。
周凌玉也不多說,便帶着白錦進了聚福樓,酒樓內的店小二見到客人前來,忙一臉笑意的迎上來。
周凌玉身邊的傅溪出示了一個牌子,那店小二雙目圓睜,臉上立時露出恭敬的笑容,也不再多問,躬身引着她們上了酒樓三層的一處中間的雅間。
雅間內極爲寬敞,待周凌玉他們進了雅間後,小二也不敢多待,便躬身退了出去。
雅間內的中間擺放着一張紅木圓桌,和一圈的紅木凳子。
周凌玉走過去,拉開一個凳子對白錦道:“錦兒,坐。”
白錦抿脣,吸了口氣,走過去坐下。
周凌玉則坐的遠一些。
傅溪守在外面,雅間內只有白錦和周凌玉。
此時不到正午,來酒樓內吃飯的客人還不算多,過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酒樓內漸漸的嘈雜起來,雅間外面便傳來紛繁的腳步聲,還有小二熱情的招待聲。
而此時,身在雅間內的白錦,卻突然發現這個雅間果然不同尋常。
他們雖坐在雅間內,但這兩側的雅間隔音甚是不好,他們身處三樓,二樓人說話的聲音,和雅間外面說話的聲音,可以清晰的傳入耳內,就像是他們在面前說話一樣。
按理說,這麼大的酒樓,雅間的隔音應是做的極好的,如此,顯是店家故意爲之……
周凌玉看向白錦溫和一笑,聲音極溫柔的說道:“你猜的不錯,這家酒樓的幕後出資人正是我。”
白錦輕輕呼了口氣,繼而蹙眉看向周凌玉。
周凌玉溫和道:“且稍等片刻。”
過了不多時,雅間外傳來幾道說話聲,其中有女聲也有男子聲音,尤其那男子聲音,聽上去竟是極爲熟悉……
白錦眸子微縮,周凌玉盯着白錦,面色溫和如水。
很快,外面說話的聲音轉到了他們隔壁的雅間內,如此,他們說話的聲音就像是在身邊一樣,極爲清晰。
“暮兄你美人再側,還是一堆雙姝,真是羨煞旁人啊。”
這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猥瑣,雖是羨慕之言,言語中卻可聽出一絲鄙夷之意。
“秦公子又何須羨慕我,秦公子府上姬妾十個手指都數不過來,且各個都美若天仙,倒真是羨煞旁人。”
這人的聲音略帶一絲沙啞,低沉中帶着一絲調笑的味道,聽上去還有些輕浮。
這聲音白錦極爲熟悉,不是暮雲深還能是誰?
白錦身體緊繃,坐在那裡,仔細聽着隔壁人的談話。
聽着聲音,隔壁的雅間內坐着有兩三人,聽口氣,顯然幾人身份都不一般。
“……聽說暮兄如今可是三王爺身邊的紅人,雖說暮兄如今無權無勢,但有了三王爺這個靠山,暮兄如今可是今非昔比,對了,暮兄,聽說昨日太師大人當解教訓於你,嘖嘖,想來暮兄弟心中定然難過吧?”
“難過什麼?”另外一人粗嘎的聲音響起,只聽他道:“暮兄如今可是三王爺身邊的紅人,哪裡是太師府能比得上的?更何況暮兄在太師府也沒個正經的身份,在三王爺身邊就不一樣了,嘿嘿,暮兄你說是不?”
雅間內幾人調笑,就聽暮雲深也跟着低沉笑了幾聲道:“馬兄說得對,若不是看在那高太師同我有些親戚關係,我又怎會住在太師府呢?”
“誒?我可是聽說暮兄弟已經好幾日未曾回太師府了吧?嘖嘖,是不是每日都外逍遙快活啊……”
瞬間,雅間內一片調笑聲音,這些笑聲怎麼聽都很是猥瑣刺耳。
“……聽說暮兄來京城之時身邊一隻帶着一位美貌的嬌娘,怎地今日不見?”
另外一人調笑道:“就是,暮兄將這兩位嬌娘帶出來,怎麼不帶另外一位讓兄弟們也見一見啊。”這聲音聽着極爲猥瑣難聽!
雅間內似乎靜了幾息,忽然聽暮雲深輕笑一聲道:“她怎麼同我身邊這二人相比。”
緊接着就聽有姑娘聲傳來,聽則甚是嬌媚可人。
周凌玉一直靜靜坐着聆聽,他雙目緊盯着白錦,眸中染着一絲溫柔憐惜之色。
白錦身體有些緊繃,聽着隔壁雅間的調笑聲,神色微沉,嘴脣微抿。
從周凌玉的角度看去,只見白錦身形淡薄纖細,孤單的坐在那裡,看着甚是惹人憐惜。
周凌玉抿抿脣,終是忍不住道:“錦兒,此人已被京城繁華迷了眼,你還認爲自己所做的值得麼?”
白錦微微垂首,隔壁雅間不堪的聲音依舊入耳,少時,只見白錦擡眼望向周凌玉,淡淡道:“王爺帶民女來,就是爲此麼?”
“難道這還不夠麼?”周凌玉溫聲道;“我只是讓你看清楚你所做的究竟值不值得。”
白錦眼眸微垂,而後淡淡道;“值不值得我心中清楚便好,並不需要來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