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皇后一進屋內,就見鄧貴妃神色微變,而後她起身,擡眼望着安皇后,笑的乖巧討好,聲音更是柔弱,道:“妾身參見皇后娘娘。”
安皇后望着鄧貴妃,面上亦是露出微笑,虛扶了一把鄧貴妃,笑着道:“貴妃多禮了,如今鄧貴妃不比以前,是有了身孕的人,鄧貴妃在本宮面前,便不必多行禮了。”
說道鄧貴妃懷孕,安皇后面上雖是笑着的,但眼中一絲冷意和暗恨。
是的,如今的鄧貴妃再次懷孕,自鄧貴妃入宮以後,深受聖上榮寵,生下三皇子周凌雲後,便再無所出,但這並不妨礙,鄧貴妃受寵。
安皇后是知道鄧貴妃爲何受聖上榮寵的,安皇后心中自是不好受的,後宮之中,她和鄧貴妃暗中爭鬥了這些年,安皇后憑着太子周凌軒和自己的睿智,穩坐皇后之位。
而今,正是太子和周凌雲爭鬥之時,誰知鄧貴妃竟然再次懷孕!
更重要的是,鄧貴妃懷孕的消息傳出來時,鄧貴妃已經懷孕三個月,可見,鄧貴妃在這後宮之內的勢力還是不容小覷,讓她這皇后都頗爲忌憚。
鄧貴妃聽後卻是抿脣笑着,一臉幸福,她一手撫在肚子上,臉上滿是幸福和滿足,柔聲道:“皇后娘娘說的是,皇上對妾身這一胎可是極爲重視呢。”
安皇后笑望着鄧貴妃,實則早已恨鄧貴妃入骨!
若不是鄧貴妃有這同秀妃相像的容貌,又是江南人,還會一點繡藝,聖上怎會對這樣一個狐媚子寵愛?!
不管心中多恨,安皇后表面依舊是尊貴無比,大方得體。
她笑着道:“那是自然,聖上聖心,待後宮嬪妃都極好,更何況你如今還懷有身孕,皇上對你自是多幾分關心的。”
這邊,安皇后和鄧貴妃話裡話外,爭鋒相對,就算是白錦和莫娘,都能感覺得到她們二人之間的暗流洶涌。
二人又說了幾句話,鄧妃淺淺行了一禮,緩步離開。
安皇后望着鄧貴妃的背影,眯了眯眼眸,眸低閃過一絲殺意和戾氣。
“你們無事吧?”安皇后轉過身,看着白錦和莫娘,溫聲問道。
白錦和莫娘搖頭。
安皇后坐下,對莫娘道:“莫娘,你在爲本宮診診脈吧。”
白錦看到,福身行禮,退出屋子。
她知道,安皇后這是要同莫娘說事了。
屋內安靜,只見莫娘坐下來爲安皇后診脈,就聽安皇后幽幽道:“莫娘,你也看到了吧,她便是聖上寵幸的鄧貴妃。”
莫娘垂首,認真的爲安皇后診脈,靜靜聆聽。
“鄧貴妃長得同秀姐姐相似,所以才受到了皇上的寵幸,對了,她也是江南人,還會一些繡藝。”安皇后似乎真的只是想找個人,將這些年的事情訴說一下。
“……那鄧貴妃仗着聖上榮寵,暗中下手,好幾次想害本宮和軒兒,呵,她想推周凌雲入住東宮,也不看看周凌雲是個什麼樣子,那樣一個浪蕩公子,怎配同軒兒相比?”
“她不過一個替身,若是秀姐姐在的話,這後宮之中又哪能輪得到她這個替代品作威作福?!”
說道此處,只見安皇后本是雍容的容顏上,染上狠毒的戾氣。
“那賤人狐媚皇上,整日的在皇上耳邊吹枕邊風,說軒兒的不好,她想讓周凌雲當太子,他也配?!”
安皇后心底顯是積壓了許久的怒氣,終於發泄出來,口中罵的人話愈加難聽。
屋門緊閉,屋內只有安皇后和莫娘,所以,安皇后現在的樣子,是不能讓別人看見,若有人看見,那必死無疑,當然,莫娘是個例外。
莫娘垂眸靜靜的爲安皇后診脈,似聽不到安皇后的抱怨和詛咒一樣。
“……那賤人爲何如此好命?如今竟是再次懷孕!皇上如今寵她寵的簡直不像話!”
安皇后顯是太過激動,是以說的話沒有理智。
莫娘收回手,擡眼看着安皇后,緩緩道:“皇后娘娘鳳體安康,只要平日少勞累,身體會極爲康健。”
莫孃的話讓安皇后猛的回神,而她回身,才反應過來,自己方纔說了多麼大逆不道的話。
她臉色驟然一變,在看莫娘,只見莫娘神色淡漠,眼眸底垂,似是根本未曾聽到安皇后方纔的話。
安皇后擡手撫了撫鬢邊,而後看着莫娘笑着道:“本宮見到莫娘,總是回憶起以前,是以本宮有些失態。”
莫娘福身,道:“皇后娘娘心善仁慈,回憶往昔,乃是念舊情。”
安皇后看着莫娘笑起來,道:“是啊,本宮最想念的便是有你,有秀姐姐的那段日子了。”
莫娘躬身垂首,沒有說話。
“莫娘,你同秀姐姐都乃莫家的人,如今莫家傾覆,知道莫家事情,便只有莫娘一人了吧?”
莫娘低頭,淡淡道:“奴婢隱沒十幾年,對於莫家的事情,一無所知。”
安皇后眼眸閃了閃,擡眼深深的看了一眼莫娘,而後溫聲道:“也是,莫娘你自從離開莫家之後,便未曾回過莫家了吧。”
莫娘垂首,恭敬回道:“是的。”
安皇后笑了笑,又說了幾句話,這才隨着隨行的宮女離開。
而彼時,後宮,良繡殿內,只見鄧妃神色陰沉的坐下,對着身旁的嬤嬤道:“去,派人到雲兒府中傳話,就說我要見雲兒!”
那嬤嬤忙躬身回是,轉身快步離開。
鄧妃知道,那白錦身份定然不一般,即使她們真的是賤民,那她們對東宮來說,一定是有着特殊的用處,不然,依着安皇后的性子,怎會無緣無故留她們二人在宮內?
鄧妃眯了眯眼睛,眼底閃過暗光。
她同安皇后爭了十幾年,如今,自己的兒子被封王,上天垂憐,如今她更是有了小皇子,這後宮之主也該是換位的時候了。
不,不止是是後宮,還有東宮那裡!
……
二王府內發生的事情,外人自是不知道,不過當天晚上,太子周凌軒便來了二王府。
周凌軒所來爲何,周凌玉自是知道。
“二弟,你一直是孤親的兄弟,亦是孤最爲信任的人,孤知曉你一定不會讓孤失望。”
周凌玉溫聲道:“皇兄放心,我,不會的。”
畢竟他們兄弟二人所付出的太多,而今所要得到的,哪裡是輕而易舉就放棄的?
周凌軒眉宇放鬆,點點頭,頓了頓,又聽周凌軒道:“二弟,那莫娘可曾吐露莫家的秘密?”
周凌玉聞言,對周凌軒道:“皇兄放心,莫娘她一定會說的。”
周凌軒自是相信周凌玉的,既然周凌玉這麼說,就說明他有辦法。
周凌軒擡手在周凌玉肩膀拍了拍,溫聲道;“二弟,我們韜光養晦這麼多年,如今正是緊要關頭,有些東西是必須要舍的。”
周凌玉道:“皇兄,我明白。”
周凌軒點頭:“二弟明白就好。”頓了頓,周凌玉又道:“二弟,你放心,若是日後大事既定,你想做什麼,孤總是會支持你的。”
周凌玉和周凌軒一母同胞,兄弟二人自小相伴着長大,兄弟感情極深。
周凌玉明白周凌軒的意思,他擡手,對周凌軒道:“皇兄,這天下沒有什麼比皇兄的宏圖霸業更爲重要的,我既然選擇了,必會堅持到底。”
“好兄弟!”
周凌軒擡手同周凌玉的手重重一拍,而後二人緊握着彼此的手,望着彼此,目中滿是堅定!
……
白錦和莫娘在宮內留宿了一日,第二日,周凌玉上朝後,便來了鳳鸞殿。
待周凌玉見到莫娘後,如玉面上神色溫和,緩聲道;“本王答應你。”
莫娘輕噓了口起,而後看向周凌玉道:“王爺放心,奴婢也定不會讓王爺失望。”
周凌玉自是相信莫孃的,他轉眼看向白錦,那神情顯是有話要對白錦說。
莫娘退出去,而後,周凌玉坐在屋內,擡眼看向白錦,目光溫和,溫聲道:“錦兒,你坐。”
白錦猶豫一瞬,坐在周凌玉對面,並不多話。
“本王很快便會放你離開這裡。”頓了頓,周凌玉又道:“你放心,這一次,是真的放你離開。”
白錦心中一鬆,低聲淡淡道;“民女多謝王爺。”
周凌玉見白錦神色淡漠,終是忍不住問道:“錦兒,我究竟哪裡比不上那個人?”
白錦緩緩擡眼,看着周凌玉,嬌美的容顏上神色清淡,眸色黑沉認真,緩緩道;“王爺乃人中龍鳳,身份尊貴,但,這世上人之多,每個人都有他獨有的優缺點。”
“他比不上王爺的尊貴,可民女並不需要他什麼尊貴的身份,民女要的,他能給得了民女,這便夠了。”
“他能給你的,本王也能給你!”周凌玉皺眉沉聲道。
白錦搖頭,她神色清淡,目中卻露出一絲異樣的光亮,她道:“民女要的,只有暮雲深能給得了。”
周凌玉雙目緊盯着白錦,目中神色複雜卻又帶着那麼一絲悲傷。
他嘆了聲,移開目光道:“也罷,既然心中只得他一人,本王便不橫刀奪愛。”
說完,周凌玉起身,提步朝屋外走去。
待走到屋門口,周凌玉忽然停下腳步,對白錦問道:“錦兒,本王在你心中算什麼?”
白錦神情一頓,而後起身朝着周凌玉恭敬的行了一禮,道:“王爺身份尊貴,在民女心中同在別人心中一樣,不可冒犯。”
“呵,不可冒犯?”周凌玉似輕笑了一聲,側臉看了一眼身後的白錦。
白錦垂眸,低聲道:“是。”
周凌玉彎了彎脣,笑意卻不到眼底。
他輕嘆一聲道:“錦兒,我既已答應放你離開,那你也答應我一件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