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左右,街上兩側的鋪子都差不多開了門,開始迎客人。
然臨近街尾的白老三醋坊門前卻是極爲冷情,哪裡有前幾日的熱鬧?
郭常義帶着人來到白老三醋坊門前,見着鋪子外如此清冷,面上帶了一絲陰冷笑容。
他郭常義看上的東西還從未有過失手呢!
這白老三醋坊家的醋的確特殊,郭常義本對賣醋這種小本生意沒什麼興趣,他現在更爲喜歡讓那些大生意的商人入商人堂會,每月他光收取上來的利錢都有上萬兩銀子了。
然這家白老三醋坊不過一個縣裡新開張的鋪子,不過幾日就吸引來了不少的客人,郭常義此人極爲敏銳,他讓手下人去醋坊買醋,尤其是那辣子醋和蒜香醋。
待郭常義品嚐了這兩種醋後,整個人便有些激動起來。
這種特殊的醋是他從未見過,也從未吃過的,如此特殊的醋若是將之打出名聲,甚至賣到全國,可想而知他將會賺到多少!
是以,郭常義便盯上了白老三醋坊,他讓人查了查白老三醋坊的底細,得知白老三醋坊的掌櫃就是個鄉下人,在鎮上也開了一家醋坊,並沒有什麼後臺。
之後的幾日,郭常義便開始算計白老三醋坊。
正如他所料,事情進行的很順利,白老三醋坊同那些以往做小本生意的人一樣,先是反抗,最後卻只能跪在自己面前,搖尾乞憐,雙手將秘方奉上。
郭常義收起手中摺扇,擡眼看着白老三醋坊的門邊,得意一笑,待他收了那釀醋方子,在將這店面便宜買下,那這獨特的醋就屬於他郭家的產業!
想來這種獨特的醋比他以前收上來的那些秘方還要好一些,畢竟,整個大周國就只有他郭家有這種辣子醋和蒜香醋啊!
屆時,醋的名聲打出去,他在擡高價格,將這兩種味道的醋吹捧起來,那他將會有源源不斷的銀子進賬!
郭常義面上帶着笑容,大步踏進醋坊內。
進門後,就見醋坊內站着兩人,正是白錦和趙英。
跟在郭常義身後的小廝忙拖了個凳子,扶着郭常義坐下,而後站在郭常義身邊。
“白姑娘,你們可準備好了?”郭常義擡眼望着白錦,目中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白錦深吸了一口氣,從袖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方子,擡眼看着郭常義道:“釀醋方子在此,請郭掌櫃笑納。”
白錦這話顯是取悅了郭常義,看得出來,郭常義甚是享受這種將人踩在腳下,又被人奉承的感覺。
郭常義身邊的人走近白錦,將醋方子拿走遞到郭常義面前。
郭常義接過看了看,見這醋坊果然同他以前見過的那些醋方子不同,便收起來。
他擡眼看着白錦幽幽道;“識時務者爲俊傑,白姑娘你比你爹要聰明許多,這醋方子就當我買下了。”說着,身邊的人拿出一錠銀子,將之遞給白錦。
郭常義盯着白錦,幽幽笑道;“白姑娘,我會讓人按着這醋方子釀一桶醋出來,若是這醋方子有什麼不妥的話……”
說着,就見郭常義面目瞬間變的陰沉,陰測測的雙目直直盯着白錦道:“白姑娘是個聰明人,你既拿了銀子,就該知道你們若是敢騙我,那後果可不是你們能承擔的起的。”
白錦福身行禮道;“不敢欺瞞郭掌櫃。”
顯然,白錦的“識時務”讓郭常義很是喜歡。
他臉上的陰沉收起,一雙泛着精光的眼睛直直盯着白錦,看着竟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白錦垂眸站在那裡,似感覺不到郭常義那異樣的眸光。
趙英見着,心中一急,掩下心中驚懼,忽然上前擋在白錦面前,擡眼看着郭常義道;“郭掌櫃,我們已經將釀醋方子給你,請你離開!”
郭常義瞥了趙英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狠辣,隨即面上再次露出溫和笑意。
“既然白姑娘已經將醋方子賣給我,那麼你們家日後便莫要在做醋生意了。”郭常義幽幽道:“若是讓我發現,有人在賣我郭家同樣的醋,我可是會不高興的。”
白錦垂眸站在那裡,低聲道;“請郭掌櫃放心,我們一家絕不會再出現在郭掌櫃面前。”
郭常義很是滿意,將醋方子收起來,而後擡頭在醋坊內看了一圈,幽幽問道:“白姑娘,怎地不見白掌櫃呢?”
說完,郭常義雙目緊緊盯向白錦,冷聲問道。
白錦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緊,她面上表現出幾絲恰到好處的驚懼和害怕,低聲回道:“這釀醋方子乃是我爹孃的畢生心血,他們……不願賣出這釀醋方子,還望郭掌櫃您能海涵。”
不願意賣出,最終卻不得不賣出,想來他們夫婦二人是不敢也不願見到郭常義了。
“郭掌櫃,您大人有大量,請放過我爹孃吧。”
趙英站在白錦身旁,面上神色憤懣,卻最終不得不同白錦一起福身行禮求道。
郭常義面上瞬間浮現出笑容,他緩步走到白錦面前,緩緩伸手扶着白錦起身。
“白姑娘,你嚴重了,我怎會爲難你的父母呢?”郭常義說這話,那雙油膩的大手卻撫在白錦白嫩的手背之上。
白錦猛然抽回,面上閃過一絲驚恐,低聲求道;“多謝郭掌櫃。”
對於白錦的反應,郭常義臉上先是閃過一絲布不滿和狠辣,隨後又笑起來。
“白姑娘一家離開縣裡,打算以何謀生啊?”郭常義幽幽問道。
白錦低聲回道;“家中還有幾畝地,足以養活家人。”
郭常義很是滿意,點頭道:“如此甚好。”
說完,郭常義又看了看這空蕩的醋坊,哈哈笑了幾聲大步離開醋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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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郭常義幾人消失後,白錦和趙英這才直起身體,而當白錦擡起偷後,只見她面上那哪裡有一絲驚懼害怕?
趙英更是拍着胸脯,低聲詢問道:“阿錦,我方纔表現沒有出錯吧?”
白錦搖頭,她吸了口氣,一把抓住趙英的手道;“英子,我們趕快走!”
彼時,郭常義離開醋坊後,身後的的小廝忍不住上前道:“郭掌櫃,既然您喜歡那丫頭,何不現在將她帶回去?”
郭掌櫃一把撐開摺扇,扇了扇,面上閃過一絲詭異笑容,笑着道;“如此粗魯,豈不是會嚇壞那嬌滴滴的白姑娘?”
“呵,她們白家就住在大邱村,又不會跑走,慢慢來,纔會有趣啊。”
貓抓耗子的樂趣就在於,將耗子放在眼前,讓它自以爲已經逃出手掌心,最後它發現它自己卻從未逃出去,這種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事情纔是絕妙。
郭常義搖着扇子笑呵呵的離去,而另一邊,白錦和趙英簡單收拾一番便離開了醋坊。
二人坐馬車趕到鎮上,第一件事便是敢去私塾。
白錦和趙英等候在私塾外,少時,白守義和白守信蹬蹬蹬跑出來,見到白錦後,兄弟二人很是高興。
這段時日因爲私塾內的學子要趕着明年二月的童試,是以私塾內的課業增多不少,私塾先生也讓私塾內的學子住在私塾內,休沐的時間也減少了許多。
“姐!我們好想你!爹和娘呢?!”白守信蹦到白錦身邊,拉着白錦的手激動問道。
白守義則站在一旁,面上雖也激動,但並未有什麼舉動。
他年紀大一些,也經歷許多事情,如今的白守已經像一個大人一般,可以照顧家人了。
“是啊姐,爹和娘沒有來麼?”白守義也極想爹孃,忙出聲問道。
白錦摸了摸白守信的頭,溫聲道:“爹孃也很想你們,不過爹孃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不能來看你們。”
說完,白錦擡眼看向白守義道:“守義,姐現在跟你說的話,你一定要記在心裡,且一定要按着姐說的來做,知道麼?”
白守義見白錦神色認真嚴肅,心頭一凌,低聲問道:“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白錦點頭:“是。”
話不多說,白錦細細叮囑一番,最後對白守義道;“守義,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守信,記着姐姐的話,等爹孃回來後,你們纔可出私塾。”
私塾雖在鎮上,但卻受衙門護佑,再者,即使那郭常義將主意打到白守義兄弟二人身上,只要他們二人不出私塾,郭常義便沒有辦法。
白守義清秀的麪皮緊繃,卻重重點頭,沉聲道;“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護着守信。”
白錦道;“不管是你還是守信,都要安心待在私塾,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什麼人來尋你們,都不能出私塾的門。”
“是!”白守信重重點頭。
白錦沒有過多的時間將醋坊的事情解釋給白守義,叮囑完後,白錦就讓他們兄弟二人趕快回私塾。
白守信聽得雲裡霧裡,雙手拉着白錦的手道;“姐,究竟發生啥事?爹孃爲啥會去京城?是去找暮大哥嗎?還有,我和二哥爲啥不能出來?”
白錦摸了摸白守信的頭髮道:“這件事情,日後姐要在告訴你,不過眼下,你一定要聽姐和二哥的話,知道不?”
白守信雖不明白,卻也重重點頭道:“姐放心,我會聽二哥的話!”
目送他們兄弟二人回了私塾後,白錦和趙英這才離開。
路上,趙英憂心道:“阿錦,我們要回大邱村嗎?”
靜默一瞬,白錦轉眸看向趙英道;“不,去賈掌櫃家中。”
趙英一愣,而後點頭道:“也好,咱們躲在賈掌櫃家中,即使那郭常義發現有何不對,想到咱們藏在賈掌櫃家中,他也不敢公然闖入賈掌櫃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