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街道悶熱無風,天空悠悠地飄着幾朵薄雲,遮不住那烈日。
縱使天氣悶熱,北巷的街頭卻也有擁擠的人羣,熙熙融融,叫喊聲鼎沸。人羣圍成一個圈,用紅色的布條作爲界限,裡頭正有□□腳相撞。
是長豐鏢局的大當家在街上招人比武,能擋得住三當家的赤拳五招,賞銀三兩,二當家的□□三招,賞銀八兩。
觀看的大部分是些滿臉橫肉、肌肉壯實的粗獷大漢,也有些細胳膊細腿看熱鬧的羣衆,角落甚至還有些人當街擺攤押注。
高斬被人羣擠的有些難受,漢子的汗味充斥鼻腔。
場內的大漢戰戰慄慄地看着三當家的,豆大的汗珠低落,身上的短袖也被浸透了,貼在身上,大漢時不時使勁咽口水,腳都有些站不住了。
長豐鏢局的三當家也是個糙大漢,一臉的絡腮鬍,身長八尺,一身黝黑健碩的肌肉(裸)露在外,附着晶瑩的汗珠,低吼一聲,聲若巨雷,對方直接就倒地了。頓時人羣有部分噓聲,對那徒有虛表的大漢失望之極。
身材中等的青衣小子敲了一下鑼鼓,喊道:“哎,林壯漢棄權,還有那位壯士上來一決高下啊?”
久久沒有人站出來,那小夥子失望之極,很快大當家的將賞銀提高到五兩和十兩,人羣炸開了鍋一般,但是那三個當家的功底深厚,之前有不少大漢都被打退了,沒有人敢輕易站出來。
人羣中,你看我,我看你,久久沒有人敢站出來。
高斬是在一陣悉悉索索的推搡聲中邁出步伐的,腳上還穿着許念珍給他剛洗過的新布鞋,怕被弄破了,他將那鞋子脫下別在腰間,一臉無表情地看着對面的糙漢子。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緊張了,三當家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高斬,點點頭,那從容不迫的姿態就可以和之前的大漢比下去,身材高大修長,也不粗狂,但是那手臂上的肌肉卻是結實的很,他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凌然獨立間是逼人的強勢。
吆喝的小哥嬉笑着敲響鑼,吆喝:“好嘞,現在又有一個壯士上來了,大夥看好嘞。那就廢話不多說,看二位分個高下吧。”
說完,那小哥便擠到角落,開始吆喝那些圍觀的人押注,許多人看着山一樣高大的三當家和模樣俊朗的小夥子,還光着腳丫子,頓時就把錢都壓在了三當家那裡。
高斬一臉淡漠地看着對方,周圍的歡呼聲不絕於耳。高斬的注意力全在於對方,將對方看做是兇悍的獵物罷了。
三當家看高斬沒有主動進攻的趨勢,等不及了,便大吼一聲,三兩步跨到高斬面前,粗壯的胳膊一橫,欲要將高斬整個人擡起來丟出去,但是他卻連高斬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高斬就是看中對方動作稍顯笨拙這一點,躲過對方的拳頭,每每拳頭揮過,都能感覺到臉上一陣風呼過。若是被打一拳,估計半張臉都腫了。
躲過攻擊,到三當家的身後,高斬一手用胳膊夾住對方的手臂,一手扯着三當家的腰帶,用盡了力氣對方也只是移動了幾步。
看着雙方僵持不下,又有部分的人將錢押在了高斬那邊,歡呼着“還有兩招,還有兩招。”
是的,再挺過兩招就能拿到那賞銀了,高斬吸了口氣,等着對方出招,沒想到那三當家的深藏不露,力大無窮,幾招下來,免不了被傷着,好在總算是拿到了那筆賞銀。
高斬擦擦嘴角的血漬,走到大當家面前去,點點頭,大當家期待的話語並未等到,那人只是看着他,似乎在等他開口。
尷尬的大當家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說:“壯士好身手,今日可就你一人過了三弟那關,不知壯士可有意到我鏢局做事。”
“謝謝……”高斬將那銀子接過,給了大當家兩個字就欲要轉身離去。
“哎,這位壯士可否想再試試我這關。”說話的是二當家的,他一身精煉,沒有老三那樣威武雄壯的身軀,看高斬那般無禮,就想教訓一下。
高斬瞥了一眼二當家的,隨即輕輕搖頭,自己必然不是他的對手。
大當家的知道老二的意思,他也想看看高斬和老二交手,於是上前笑道:“不如這樣,壯士即便是輸了,那賞銀也可以拿去。”
“大哥……”
“哎?莫要難爲年輕人。”
高斬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那裡的賞銀,許久不吭聲。
“哎呀,小兄弟你就和二當家的過幾招吧,即便是一招被打趴下了,也能拿到那銀兩。”
“就是,打啊……”
叫喊的人越來越多,高斬都聽不進去,他將腰間的鞋子放在一邊,赤着腳丫子站在兩人面前,點點頭:“好。”
於是歡呼聲四起,雙方都以□□爲武器,高斬不知道用兵器,但是以往在山間打獵倒是經常用杆杈之類的,所以也就能撐一會兒,自然就被那身手不凡的二當家教訓了一頓。
兩招不到,高斬身上就被□□打的痠疼,最終大當家喊了一聲住手,那老二才哼的一聲收回□□。
高斬緩緩起身,看了一眼大當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輸了。”
“……若是你考慮好了,就到長豐鏢局找我。”大當家的點點頭,叫人將銀兩都送到高斬手上。
高斬接過那些銀兩,將鞋子拿起來,然後消失在人羣中。
那三當家的甩甩自己的粗胳膊,湊到兩位大哥面前,憨笑:“我看那小夥子身手不錯啊,能和我過招不說,還能挺過二哥幾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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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老二沒有接話,顯然還在爲高斬的態度耿耿於懷。
“好了好了,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回鏢局,老二你也收收你那脾氣,手下留情。”大當家的提醒道。
碧波盪漾的湖水,不時看到三三兩兩的遊人在拱橋上走過,高斬將腳洗乾淨了纔將那鞋穿上,看着水中的倒影,臉上的淤青明顯十分,回去定會被念珍問起。
起身沒入人羣,留意了一下附近碼頭上做勞力的漢子們……
許念珍回到客棧的時候,還不見高斬回來,心裡頭一陣失落,坐在那裡拿起自己做的帕子,輕輕的撫摸長嘆一聲。
“怎麼了?”高斬剛回來,見許念珍在那裡嘆氣。
許念珍將帕子放下,有些難過地說:“布莊那老闆給我的價死咬着一文錢一個,我說了半天他才說兩文……”許念珍不滿地說道。
高斬幫她理了理鬢角的發,沒有答話。
“對了,高大哥,你出去這麼久了,找到什麼活了……。”許念珍話還沒有問完,就見到高斬臉上的淤青,連忙站起身來,扯着高斬的手臂厲聲問道:“高大哥,你的臉怎麼了?。
高斬只是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然後將自己買的一些吃的放在桌上,
許念珍氣急了,連忙倒了先溫水,用帕子沾了點水給他擦擦,高斬被刺激的皺起了眉頭,許念珍繼續問:“高大哥,你是不是和別人動手了?身上是不是還有傷?”
“沒有。”高斬依舊不打算多說什麼,拿出精緻的糕點來,有一方小木盒裝着,上面還刻着漂亮的花紋。
許念珍接過,打開盒子,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手指拈了一小塊,嚐了一口芝麻軟糕,入口酥軟,高斬看她吃的高興,嘴角微微上揚。
將那糕點送入高斬口中,許念珍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故作嚴肅:“你還沒有解釋,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呢。”
“……和小偷。”想了一會兒,高斬這樣回答。
許念珍似信非信,狐疑地看着高斬,正想再問話呢,那小二就端來了飯菜。
看着桌上香噴噴的飯菜,許念珍疑惑不解:“怎麼和前兩日吃的不一樣了?”
“你有傷,不能吃味道重的。”高斬回答。
許念珍會意,但是對於高斬這樣花錢,她還是有些擔憂了:“高大哥,你我現在還沒有頭緒,我也不矯情,無需花費這些。”
高斬給許念珍夾菜,吐出一句:“你是我娘子。”所以,不想你受苦。
許念珍聽了,所有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