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山不愧爲一座名山,山下鬱鬱蔥蔥,走在通往山寨的路上,感覺森羅密佈,如果一個人走在這裡,一定是心驚膽寒。山寨大門附近,是一個大坡,地上鋪滿了黃沙,走起路來比較費勁兒,寨門兩頭都是高聳的絕壁,昊天在心中暗自稱讚,“這寨門之地,確是易守難攻。”
陳彪帶着昊天和婉婷進入山寨後,山上怪石嶙峋、山路縱橫交錯、簡單的建築依山而建。一路走來,昊天足以看出山寨在佈局設計和工事修築方面所花費的心思,他不住地點頭,對白頭山寨很是喜歡。
他彷彿自己置身於水泊梁山一般,腦海中浮想聯翩,一想到自己將來跟義兄一起殺鬼子,劫富濟貧,不禁血脈賁張。
一路上見到陳彪的土匪們無不行禮。又走了二里地,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個大殿,匾額上書“聚義廳”三個大字。門口守衛的土匪趕緊進去通報,陳彪拉着昊天的手闊步走進聚義廳。“大寨主、三寨主,我跟你們說的義弟投奔山寨來了。”陳彪朗聲說道。
聚義廳正中間有三把交椅,正中的一把交椅上坐着一位大漢,一臉橫肉、滿面剛髯、臉上的一切零部件都有一個特點——圓。他就是這山寨的大寨主藍金龍。左手邊的椅子是空着的,右手邊椅子上坐着的人,身材勻稱,鬍鬚稀疏,臉上的五官也有一個特點——長,丹鳳眼、高鼻樑,總之五官基本都比平常人顯得長出一截。他是三寨主陳慕雲。
下邊的椅子上坐着幾個人,當昊天用眼睛觀看這幾個人的時候,有兩張面孔卻讓他驚詫不已。原來這兩個人就是在客棧的盜賊。
“二位裡碼人(黑話:同行)別來無恙啊?”其中兇悍一些的那個賊站起身來,強忍着怒火。
“怎麼?你們認識?”藍金龍問道。
“都是一場誤會,大家都是併肩子,我們兄弟的紅貨想必都在二位手上,咱們可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啊,趕緊還給哥哥吧。”另一個賊面帶笑容。
“能不能還,還得問問大頭領,實不相瞞,這些寶貝可是我們的見面禮啊。”婉婷笑嘻嘻地說。
“究竟是什麼路數?大侄子,你趕緊咱們介紹介紹這兩位併肩子。”藍金龍聽得雲裡霧裡。
“大當家的,我這把兄弟,高頭大蔓(黑話:姓馬),這位小姐燈籠蔓(黑話:姓趙)。今天,上山就是爲了掛住(黑話:入夥)而來,他們可都是身家清白的人。”陳彪馬上給大家介紹。
“這叫花狐狸遇到了老獵手,哈哈……”於是婉婷就繪聲繪色地把事情經過跟在座的各位學了一邊。大家笑的前仰後合,這兩個賊的臉可是青一陣白一陣的。
“我們倆也不知道這二位大哥與山寨有關係,這些寶貝本也是要作爲我們倆的見面禮贈與山寨的,至於如何處置,就聽憑寨主發落了。”婉婷把球踢了出去。
“藍大哥,爲了這批紅貨,我們哥倆差點兒丟了命,咱們都是底柱子(黑話:親近人)。見面分一半,咱們絕不私吞,這份情義我們哥倆今生不忘。”相對穩重的那個賊向藍金龍抱拳說道。
原來這二位盜賊在綠林裡也是小有名氣,穩重一些的叫蓋嘯天,人送綽號穿山豹;兇悍一些的名鄒寶庫,外號叫霹靂熊。他們小買賣基本不敢,除了深入大戶家偷東西之外,有時候也攔路搶劫,和白頭山的寨主都身在綠林,早就相識。
此次二人被昊天挫了銳氣,途徑白頭山,便上山來討頓酒吃,不想竟遇到了昊天他們,便想趁此機會要回財寶。
“既然有料,就露出來讓大夥都瞧瞧。”藍金龍發話道。
婉婷把包袱打開,裡面瑪瑙、珍珠、翡翠、玉石,珠光寶氣熠熠生輝。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這些寶物給吸引住了。
藍金龍此刻有自己的算盤,“今天二位老弟到我山寨來究竟是何打算?”
“藍大哥,實不相瞞,我們哥倆因失了貨,心中不暢,正巧路過寶地,就上來跟藍大哥碰個碼(黑話:見個面),順便討一杯水酒。誰知拿了我們貨的裡碼人竟與山寨大有淵源。希望藍大哥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把這批貨還給我們兄弟,咱們都是道上人,我們哥倆門清(黑話:懂咱的規矩),保準兒讓藍大哥您滿意。”穿山豹說道。
“二位在道上都是有腕的,如今外面風聲緊,山寨正是用人之際,二位兄弟何不入了我們綹子(黑話:山頭)?日後大家一起快活。”藍金龍向他們二位拋出了橄欖枝。
“藍大哥的好意我們兄弟心領了,但咱們兄弟自在慣了,不會靠任何一家的窯(靠窯,黑話:入綹子)。但只要白頭山用得着咱們兄弟的地方,我們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好好,既然話都說開了,我們山寨今天有喜事,咱們先夢頭春(黑話:喝酒)。關於這點兒貨,咱們回頭說。大侄子,你先把東西都收了,趕緊擺席,我今天要和大家好好樂呵樂呵。”藍金龍轉移了話題。
穿山豹他倆這會兒哪有心情喝酒啊,但還是硬着頭皮跟藍金龍推杯換盞,昊天也頻頻舉杯。
“二位大哥,小弟不知二位與藍寨主是朋友,希望二位大哥不要介懷,小弟敬二位大哥一杯。”
霹靂熊氣不打一處來,用眼睛撇着昊天。他哥倆心裡這個憋屈,打了一輩子鷹,今天讓鷹給啄了眼。
“對對對,不打不相識,他二人本就和山寨是底柱子,今天又是來靠窯的。我宣佈,打今兒起,咱們山寨又添了新人了,來,大家共同再喝一杯,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藍金龍端起酒杯。這下子穿山豹哥倆不得不給面子,於是悻悻地喝了一口。
“藍大哥,咱們兄弟一直十分仰慕您。本來呢,我們兄弟丟了貨,是學藝不精。如果不是因爲與大哥乃是底柱子,絕不好開口要,如今這二位已是山寨中人,我們兄弟是念着情分的。”穿山豹用話擠兌藍金龍。
“哈哈哈哈,看來今天不把話說明了,這酒是沒辦法喝下去了。好,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本來呢,二位丟了手藝,確實是怨不得旁人。但今天,既然幾位有緣相遇,而咱們又有多年的交情,我不能不念舊情。”藍金龍說到此處,用眼睛看着他們兄弟倆,
“如今日本人當道,老毛子搞共產,你們這貨也難出手。這樣吧,這貨就算我收了。雖然如今這些東西不值錢,但大哥我絕不能讓你們你們兄弟吃虧,來呀,給我拿五百個大洋來。”
下面人很快就準備好了五百大洋,藍金龍把大洋擺在了穿山豹的面前。
“我們這些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啊,五百大洋一件也買不來呀。”霹靂熊有些激動。藍金龍放下了酒杯,臉色十分難看。
“藍大哥,到底是您講究,五百大洋已經不少了,來,老弟再敬您一杯。”穿山豹十分清楚眼前的形勢,大咧咧地把大洋收了起來。
“幹,我就喜歡和明白人辦事。”藍金龍的臉上又有了笑容。
“藍大哥,我們兄弟也急着回老家,今天已經叨擾多時了,現下酒足飯飽,咱們就先告辭了,你們慢慢喝。”
穿山豹起身告退。事到如今,再呆下去對大家都尷尬,索性藍金龍也不留他們。
“好,以後有時間再到山寨來做客,來呀響尾蛇,替我送客。”
穿山豹他們走後,藍金龍又端起酒杯,“長江後浪推前浪,小兄弟藝高人膽大,來我敬你們二位,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大侄子,這兩天你帶着他們四處轉轉,過些日子我跟老三商量後,再做安排。乾杯。”
藍金龍喝完之後又接着說:“大侄子,你把咱們山上的幾個頭領也給你兄弟介紹介紹。”
陳彪應了一聲後就一一給昊天做了介紹。
這白頭山寨的大當家藍金龍本是一個屠戶,因爲殺了人,無處安身,就入了綠林。後來又與另外兩個人結拜,逐漸形成了氣候,奪了白頭山,做了山大王。
白頭山的二當家火正陽是個暴脾氣,在三個異性兄弟中能耐最大,前年下山搶了幾個日本人,回來的路上被追來的鬼子給殺了。
白頭山的三當家就是陳彪的遠房叔叔陳慕雲,陳慕雲家道中落,他不喜歡求人,因爲喜歡槍棒,結識了藍金龍和火正陽,與他們二人結拜後,幹起來打家劫舍的買賣。
除了三位山大王,白頭山還有四大金剛,都是屢立戰功的土匪頭目,如今在山寨中都各有分工,深受藍金龍依仗。
這四人按照年齡,老大是刀疤臉老雲杉,臉上有一明顯的刀傷,爲人心狠手辣,山上的嘍囉們都十分懼怕他;老二獨眼龍東震,年輕時與人械鬥中瞎了一隻眼睛,爲人陰險狡詐;老三禿頭鷹齊遠山,因毛髮稀少索性剃了個禿子,此人足智多謀;老四響尾蛇高成坤,爲人八面玲瓏。
根據不同的特點,老大、老二主要負責衝鋒陷陣,平時一個負責南山,一個負責北山,老三因足智多謀相當於軍師,老四則負責後勤和迎來送往。
陳彪到來之後,藍金龍一直未予重用,主要是安排他看管西山上的哨卡,因爲西山幾乎是絕壁,就一個哨卡,陳彪除了跟着下山做了兩回買賣,平時基本都沒什麼營生。陳彪因爲比較和善,深受大家喜歡,唯獨與獨眼龍不睦,究其原因還要從一個女人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