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自家知自家事,剛纔被毆打時,對方下手不輕,有點傷到他的筋骨。換了以前,有養息功在,這點傷痛對他等於撓癢,但現在就不同了。
幸好沒打斷他骨頭,否則今晚的演出他絕對沒法支撐。
回到房間後,秦菲俯身扶溫言躺到牀上。
兩人還保持着一躺一俯的動作時,雲若從沒關上的房門走了進來,看到他們這模樣,登時雙頰一紅,嗔道:“你不會這麼急色吧?”
秦菲頰上一紅,慌忙起身,解釋道:“若小姐不是的,溫言他受了傷,我扶他躺躺。”
“受傷?”雲若吃了一驚,走到牀邊,“你竟然會受傷?”
溫言的厲害她親眼所見,什麼人能打傷這傢伙?
溫言不想多說,只道:“一點小事,不影響今晚的演出。找我有事?”
雲若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知道他不想多說,也不追問,點頭道:“老開把事情都說了,歐佳明確實是他兒子,不過這兒子不知道老開是他爸。當年老開跟歐佳明他媽媽分手時,歐佳明還沒生下來,後來隔了幾年老開回去找他們,才知道歐佳明的母親已經難產過世,他無顏面對被自己拋棄的兒子,只好裝作陌生人,一直悄悄保護歐佳明。”
溫言沒想到事情這麼複雜,皺眉不語。
雲若繼續道:“再後來歐佳明進了我們雲遊,老開也跟了進來。歐佳明被劉天宏收買,老開全都知道,但他自己沒有被收買。後來出賣你,是因爲想替他因爲你逃走的兒子報仇。”
溫言若有所思地道:“聽着似乎很溫情。”
雲若聽出不對來:“你不相信?”
溫言反問:“你呢?”
雲若蹙眉道:“我真的看不出他在做假。”
溫言微微一笑:“是真是假,一試就知。你可以反過來想,聽了他的經歷,你有沒有動心思放了他?”
雲若點點頭:“我來就是想跟你說放他一馬,失去兒子,這對他已經是很大的打擊。”
溫言再問道:“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歐佳明死了?”
雲若愣道:“以前不知道,現在當然知道了。”
事實上溫言知道歐佳明已死,那是因爲他讓龍聆宗的人去查,而云若根本沒得到過消息,她當然不知道。這次也是因爲老開說起,她才知道的。
溫言接着問道:“那你告訴我,老開是怎麼知道歐佳明死的?”
雲若答得毫不猶豫:“老開說是歐佳明通知了他住處,他去找兒子,才發現已經死了。”
溫言莞爾道:“老開不是說歐佳明不知道和他的關係嗎?假如老開同時也不是內奸,那爲什麼歐佳明要通知老開?”
雲若一震:“有理!”
溫言沒把另一個判斷依據說出來,皆因直到歐佳明死後幾天、到旅店老闆報警、警察來拖走屍體爲止,龍聆宗的人都在隔壁住着進行監視,假如老開去過,他們一定知道,可是現在的結果卻是他們根本沒有發現老開去過。
他淡淡道:“整個雲遊劇團的人,幾乎都有演藝能力,換句話說,老開假如想在你面前演一出好戲,讓你心軟放了他,你也未必能察覺不對。當然,演戲嘛,打親情牌是最好的。”
雲若心悅誠服地道:“確實,聽到他的經歷後,我也有點太主觀了,沒想到他話裡的漏洞。”
溫言笑了笑:“這證明他是個好演員,卻不是個好編劇。我敢肯定,他背後一定有指使者。”
雲若想了想:“但他不認,該怎麼辦纔好呢?”
溫言胸有成竹地道:“這事交我吧。”
有龍聆宗的人在,還怕查不出老開背後到底是誰嗎?
雲若現在對他徹底服氣,輕嘆道:“一想到幾天後我們就要分開,而我以後還會遇到不知道多少這樣的麻煩,我就有點想要放棄這份職業。”
溫言錯愕道:“你要放棄你的夢想?”
雲若恢復了正常,輕輕地道:“只是說說,不過很奇怪,以前我從沒想過這些麻煩會怎樣,總覺得自己能克服一切。但現在卻有點對未來恐懼,感覺你不在我身邊,就沒自信能應付這些問題。”
溫言心中微震,看着她說不出話來。
和雲若認識這麼久,他從沒聽到她真正地表現出軟弱過!
這無異於是另一種的表白,告訴他她是多麼希望他可以和她一起去巡迴演出。
雲若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你都嚇傻啦,我有這麼讓人不待見麼?算了,我明白的,你不是那種會圍着一個女人死皮賴臉地轉悠的男人,假如我們真的要在一起,我就得放棄夢想。可是,我做不到。”
溫言渾身一震,突然意識到這有若天仙謫世的美女已經下了決定,在追求愛情和追求夢想之間選擇了後者。
但那對她來說,顯然不是個輕鬆的決定,否則她眼中不會有一閃而過的憂傷。
雲若轉身欲走。
溫言突然一伸手,抓着她手腕一扯。
雲若“啊”地一聲驚呼,摔倒在牀上。
溫言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了下面,重重地吻上了她的柔脣。
初時的驚詫之後,雲若沒有推拒,反而熱烈而有點笨拙地迴應起來。
溫言身心都是一熱,雙手不由自主地在她身處摸索起來。
“不……不要!”雲若一聲驚呼,勉力推開他,翻身下了牀,芳喘息息,雙頰緋紅。
換了在平時,十個雲若也休想推得動溫言,但現在卻是另一回事。他仰躺在牀上,尷尬道:“抱歉,我沒忍住……”心裡卻是一驚。
的確,養息功失去後,自己的控制力大幅下降,像剛纔這種情況,換了是在平時,他不可能這麼衝動。
雲若粉頰生輝,白了他一眼:“大色狼!”
溫言想到中午在中和酒樓時,張韻對自己的評價,不由苦笑。
看來這都成了大家的共識了!
雲若恢復了平靜,垂首道:“無論怎樣,你在我心裡都會有一個無法磨滅的位置。假如有一天我累了,又沒有找到合適的伴侶,那時我會再去找你。”一轉身,離開了房間。
溫言怔怔地看着她背影。
雲若是個堅強、自信和能獨立的美女,一旦做下了決定,就不會改變。
看來自己和她的緣份也就剩這在長河的幾天了。
門邊,秦菲探頭看來。
溫言回過神,奇道:“躲那幹嘛?”
秦菲淺淺一笑:“我看若小姐滿臉通紅,怕你們吵架了。對了,程醫生來啦!”
話剛說完,程念昕已經從她身後走了出來,毫不客氣地進了房間。
溫言精神一振,坐了起來:“藥帶來了?”
程念昕沒說話,把手提包打開,摸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包裝精美。
溫言錯愕道:“這是什麼?”接過瓶子一看,透明的瓶體內裝着一小塊半流狀的黑色藥膏,而瓶體上赫然寫着“黑藥”兩字。
可是溫言卻清楚,“黑藥”這名字儘管有個“黑”字,但藥膏本身可不是黑的,而是灰色。
程念昕淡淡道:“先試試。”打開了小瓶,輕輕倒出少許,在指尖抹勻。
溫言張開了嘴。
程念昕也不客氣,在他傷損的嘴角抹上了藥膏:“行了。”
溫言咂摸了兩下,動容道:“確實是黑藥,顏色怎麼回事?”
“這是黑藥的上市成品裝,小瓶版。”程念昕認真地道,“我在裡面加入了一點點炭灰的成份,讓顏色變成了黑色。”
“爲什麼要加?”溫言詫異道。
“林波說的,既然是上市商品,就要有一定的誇張效果。名字叫‘黑藥’,那得讓人有直觀的印象。”程念昕解釋,“我試驗過了,加入炭灰後不會影響傷藥的效果。”
“等等,林波是誰?”溫言更不明白了。
“平原黑藥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兼銷售總監。”程念昕答得毫不猶豫,“所有商品的推廣、策劃和廣告,他都會親自負責。對了,他是我高價聘請來的,等你回到平原,就能見到他。”
“平原黑藥有限公司?!”溫言失聲叫了出來,“這麼快就搞定了?!”
“事不宜遲。”程念昕淡淡道,“我也已經把樣品遞送到漢西省各大醫院,希望能把它們推廣爲普及藥物,既有利於銷售,又有利於提高全民醫療水平。這件事很快就會有結果。”
溫言聽得目瞪口呆。
從簽訂合同到現在,這才過了幾天啊,這美女醫生竟然動作這麼快!
“還有,我已經把黑藥的樣品裝送到了名醫堂燕京總部,希望它能成爲名醫堂推薦藥品。”程念昕繼續道,“不過名醫堂的程序會有點慢,恐怕沒兩個月這事不會有結果。”
溫言既驚又喜。
看來跟程念昕合作是個明智的選擇!
一旁的秦菲聽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黑藥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溫言轉頭看她,不禁一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下午六點時,秦菲終於明白了黑藥是個什麼玩意兒。
不過短短几個小時,溫言嘴角的外傷竟然已經幾乎癒合了!
程念昕帶來的除了有小瓶裝外,還有一個大瓶裝,溫言毫不猶豫,直接把兩瓶都交給了秦菲管理,反正他帶着也是累贅。
對藥物向來就有濃厚興趣的秦菲大喜,忍不住拿自己做實驗,在手臂上輕輕地用刀子劃了條小口子,隨即用黑藥敷抹。
結果不到一個小時,淺淺的口子就結了細疤。把疤摳掉後,傷處甚至連痕跡都沒留下,效果好得讓這美女驚歎不已。
臨去準備今晚的演出前,溫言心中一動,把大瓶裝又要了過來,轉身去了雲若的房間。
他是不能陪她雲遊各地,但也能盡點心意,至少讓這藥爲她的安全多層防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