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從遠處傳來,一名黑苗戰士被天鷹抓住了腦袋,鋒利的爪尖深深刺入他身體,狂亂掙扎的他揮刀亂砍,在爪面上少說也砍了七八下,卻沒能給堅若金鐵的利爪造成傷害。
不過他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另外三人也先後被天鷹抓住,掠往半空,其中兩人直接被大鳥從二十米的高空扔下,重重摔落地面,登時成了肉泥。
烏雷胯下的馬兒受到驚嚇,直接把他掀翻落地。他狼狽爬起來時,只見周圍的多棵巨樹上出現了白苗人的身影,顯然是操控這些天鷹的人。
呼!
一隻天鷹從他頭頂掠過,幸好他閃得快,否則已經被抓住。
但照這種情況下去,被殺是遲早的事誰能想像得到,蠱苗族的人,竟然能控制如此之多的天鷹鳳使!恐怕就算是白苗之中,也很難找得到這麼多!
另一邊,溫言正速戰速決,收拾烏鐸,側面不遠處草叢中沙沙聲陡起,蛇影飛撲!
溫言一眼看清是烏鐸的龍蛇阿龍,微微一震,側身閃避。
阿龍撲了個空,但長尾一掃,已至溫言面前。
後者避無可避,屈臂疾擋。
撲!
溫言只覺巨力襲來,腳步連退,藉以卸力,心中暗驚。
這傢伙的力氣果然不是蓋的,難怪能獨力拼贏力量驚人的魔猿。
呼!
頭頂風聲突至,幸好溫言反應超快,一個縮頭,利爪從上方掠過,差點抓住他的頭。
對面,烏鐸像恢復了正常人一般,冷冷道:“你絕無勝算!”揮刀疾撲,和龍蛇一左一右,朝着溫言殺去。
幾乎同時,另一隻天鷹從半空掠落,配合烏鐸和龍蛇,合力夾擊。溫言三方受敵,頓陷險境。
溫言眼中亮起前所未有的精芒,雙腳微分,雙手左右錯開,整個人完全晉入鼎盛之境。
烏鐸本人的威脅較弱,但無論天鷹還是龍蛇,都有殺他的實力,生死一刻間,他終於出盡全力,毫不留手。
非生即死,想要取我溫言的命,那就來吧!
鷹、人、蛇三方几乎同時襲至!
就在這一刻,異響突起!
一道白影橫掠,瞬間纏住了半空中的天鷹脖子,猛力緊勒!
同刻,龍蛇惕然停下衝勢,以最快的速度盤旋成團,扭頭朝向右側。
只有烏鐸衝到了溫言面前,身受傀儡蠱控制的他沒了驚愕情緒,全神殺敵。
溫言卻是一時愕然,剛剛蓄起的全力瞬間消了一半,左手一探,已抓住對方握刀的手腕。
但他的目光卻環掃四周,根本沒看烏鐸。
一條體形和龍蛇幾乎一般大的青色巨蛇,正以極快的速度朝着龍蛇撲去!
這還不算,在它身後,至少十多條稍小一圈的大蛇隨行,顏色各異,但蛇頭形狀怪異,令人不用嘗試都知道必然劇毒無比。
蓬!
原本想襲擊溫言的那隻天鷹直接砸在了地上,溫言看去時,它頸上那白影正迅速鬆開,身軀上肉翅一展,竟然飛了起來,閃電般朝着後面另一隻天鷹掠去!
赫然竟是一條體形和龍蛇相仿的白蛇!
溫言倒吸一口冷氣。
那蛇的體形比被他殺掉的蛇窟三層那白蛇要小一圈,但已經和阿龍相仿,外貌同樣和那白蛇一樣,連身上的肉翅都一般無二。
而且,地上的那隻天鷹已經沒了動靜,竟然是被那蛇給生生勒斷了脖子!
這傢伙,還在那能讓龍蛇也警惕起來的青蛇哪來的?
樹上,冥神看見那條白蛇,臉色頓時一變,脫口中道:“蛇神!怎麼可能!”
溫言把這話聽在耳內,心裡一動,轉頭看向身後的烏朵,頓時一呆。
烏朵仍躺在地上,傷口處的流血竟然已經完全止住,原本無神的雙眼竟焦點重聚。
最奇特的是,她的臉上,竟然再次浮起那層青色!
溫言瞬間明白過來。
臨危一刻,是她把羣蛇給召了過來。
這念頭還沒轉過,周圍的沙聲越來越密,片刻後,只見目力可及處,數以千計的大小蛇類紛紛涌近!
幾隻正不斷襲擊黑苗人的天鷹頓時警覺,清亮的嘯叫聲中,紛紛向上飛去,避免被下面的蛇羣攻。
只有一隻天鷹動作稍慢,立刻被那條被冥神稱爲“蛇神”的白蛇給纏上,至少達到了五米的蛇身在它身上連纏兩圈,蛇頭卻順着鷹頸而上,一口狠狠咬在了天鷹側頸上。
天鷹比正常人腦袋還大的鷹頭頓時瘋狂扭動起來,雙翅也是胡亂扇動,到處亂飛。
白蛇鬆開了大嘴,直接從它身上落開,凌空肉翅一展,向着地面緩緩滑飛而下,落向羣蛇之間。
周圍的蛇紛紛讓開,爲它騰出一片空間,顯出地位的與衆不同。
着地地,白蛇緩緩盤起身軀,除了偶吐蛇信,再不動作。
那隻天鷹粗得堪比壯漢大腿的脖子生生被蝕斷了一半,在空中亂飛一會兒,直接撞到了巨樹上,轟然落地。
溫言算是看明白了,這條白蛇雖然能飛,但畢竟不是鳥,速度還行,但在空中時的敏捷不如天鷹,飛翔的高度也是相當有限,到五六米的高度就再不能上去,終究只是地面黨。
被他牢牢抓着的烏鐸原本還想反擊,但掙扎了幾下,眼神突然迷亂起來,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再也無力進攻。溫言轉頭看他,知道在這種近身接觸下,自己身上的噬魂蠱壓制了他的傀儡蠱,一聲冷哼,輕鬆奪過他的短刀,就要一刀殺死他。
“讓我來。”
身後,烏朵的聲音響起。
溫言愕然轉頭,只見烏朵已經站了起來,臉色仍青得可怕,但眼中卻透出無盡的哀傷之意。
溫言心中微震,鬆開了烏鐸。
後者頓時緩過勁來,就想爬起身。
就在這時,一條金黃色的大蛇不知道從哪冒出來,迅速纏到他身上,把他給纏了個結實。烏鐸頓時無力支撐,摔倒在地。
烏朵走到他面前,淚如雨下。
溫言好心提醒道:“你殺他最好砍頭,不然傀儡蠱……”
“烏朵!”地上的烏鐸突然開口,“你這是在幹嘛?咦?我爲什麼在這裡?”
溫言愕然看去,只見烏鐸臉上的殺機已經完全消失,一臉驚訝。
烏朵也是一震,不能置信地看着他。
現在的烏鐸,纔是她最熟悉的那個烏鐸!
溫言突然明白過來,知是冥神暫時放棄了對他的控制,立時轉頭望向樹上。
樹上的冥神冷冷道:“蛇神之血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這次算我栽了,做個交易吧!”
被金黃大蛇纏着的烏鐸莫名其妙地道:“什麼蛇神之血?”
烏朵蹲下身,擦了擦眼淚,露出一個笑容:“鐸哥,我找到引蛇石啦!”說着把在蛇窟的情況說了一遍。
樹上,冥神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雙眉微皺,沒有插嘴。
不遠處,烏雷和幾個殘存的黑苗戰士驚魂未定,看着周圍幾乎把地面都給覆滿的羣蛇。
這種情形,就算是以蛇爲神的他們,也有點吃不消。
聽完烏朵的話,烏鐸動容道:“想不到你真的獲得了蛇神的眷顧,我黑苗振興有望……”話音未畢,他忽然閉嘴,雙眼合上。
溫、烏兩人同時明白,知道是冥神重新控制了他,不由轉頭看向上方。
冥神悠然道:“你們說夠了吧?是時候說說我們的交易了!”
溫言冷冷道:“你還有談交易的資格?”
冥神淡淡地道:“我要殺你們確實有了難度,但你們要殺我更不可能。只要我想走,這裡任何一隻天鷹都能成爲我的座騎,你們以爲能殺我?”
溫言心知他所說是真,只能無奈閉嘴。
這傢伙就等於擁有制空權,隨時可退,仍然擁有主動權。
烏朵深吸一口氣,道:“你殺我族人,這筆帳,我絕對不會輕放!”
“黑苗大義之前,你如果不能放開幾條人命,那你就沒有統領黑苗的資格。”冥神輕描淡寫地道,“這話同樣適用於你接受我的交易與否。”
“說!”烏朵儘量保持着平靜。
“很簡單,”冥神眼角露出一絲狡黠,“我把烏鐸還給你,蠱苗和黑苗之間結爲同盟,協同對付白苗人!”
整個林間頓時一靜。
溫言也不禁感到奇怪。
照冥幽的說話,中了傀儡蠱之後,這個人就等於是死了,怎麼個“還”法?
烏朵顯然和他有相同的疑惑,古怪地道:“怎麼‘還’?據我所知,中了傀儡蠱的人不可能……”
“那是因爲你只是個黑苗人。”冥神打斷她的話,“不過也不能怪你,因爲就算是蠱苗人,知道解除傀儡蠱之法的人也沒多少。”
烏朵想到他號稱活了二百歲,芳心怦然一動。
難道他真有辦法?
旁邊溫言卻道:“我比較奇怪的是,那隻拳頭大的蟲子現在該已經在烏鐸腦子裡紮根了,你就算能讓蟲子離開,又有什麼辦法可以把烏鐸的腦子恢復原狀?”
他見過烏西的情況,那根本不可能復原。
冥神笑意加深:“誰說我要把傀儡蟲取出來?”
溫、烏兩人不由一愕。
冥神笑容一收:“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假如傀儡蠱不受別人控制,單獨存在於受蠱者的頭中,這個受蠱人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溫言皺眉道:“當然是立刻死掉,沒了蠱主,傀儡蠱就會死掉。”
冥神從容不迫地道:“假如我有辦法斷掉對傀儡蠱的控制,同時又不讓它死掉呢?”
烏朵脫口道:“那不可能!”她身爲三苗之一,當然對蠱苗人的特點會有很多瞭解。蠱主一死,無論是本命蠱還是副蠱都會隨之死亡,這是長久以來不變的真理。
冥神神情一轉,傲然道:“我隱居研究蠱術近百年,這方面敢說當世蠱術第一人。傀儡蠱向來只能控制單體,但我卻能無限操控,就是最大的證明。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