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聽到溫言的話之後,渾身一寒。
剛剛他離溫言至少有三四米,後者竟然扛着個人一步就追上他,這還是人嗎?
後面葉伊雅這時也看清了,這傢伙是掃把頭帶來的兄弟之一,忙追了過去。
“帶我去煙哥的病房。”溫言淡淡地道。
“你……你想幹嘛?”那人顫聲道。
“走!”溫言推了他一把,沒作解釋。
那人苦着臉走在前面,既不敢逃,又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帶他們上樓。
到了四樓,那人帶着他們到了一間病房外,低聲道:“煙哥就在這。”
溫言冷冷道:“進去。”
那人苦着臉道:“大哥,我帶你來這,現在要是進去,回頭煙哥肯定會收拾我。”
溫言不禁莞爾:“那不更好?”一推,那人頓時身不由己地撞開病房門,跌了進去。
病房內響起掃把頭的聲音:“咦?你不是去買宵夜嗎?怎麼又回來……”還沒說完,已看到進來的溫言,登時語聲嘎止。
撲!
溫言把阿忠扔在了地上。
病房內連病牀上的煙哥在內,一共五六人,無不臉色驟變。
“阿忠!”
掃把頭失聲叫道。
溫言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到病牀上的煙哥臉上,緩緩道:“我來,只有一件事。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很快你會從這裡搬走。”
煙哥畢竟地方一霸,強持鎮定:“搬到哪?”
溫言一字一字地道:“太-平-間!”
病房內頓時一靜。
只有葉伊雅忍不住來回看煙哥和溫言。
她從沒見過有人能幾句話就鎮住煙哥!
良久,煙哥才勉強恢復了冷靜,沉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事?”
溫言理了理肩頭被阿忠壓皺的衣服:“從現在開始,阿忠欠的債,由他自己還。”
煙哥冷笑道:“他?他還得出個屁!嘶……”卻是說話用力太大,牽疼了肋骨的傷。
溫言若無其事地道:“我要的只是行或者不行的回答。”
煙哥臉色沉了下來:“兄弟到底是哪條道上的,何必管閒事?”
溫言一把把葉伊雅拉過來摟住:“我女朋友的事,你說是閒事?”
除他之外,包括葉伊雅在內,所有人均瞬間僵住。
半晌,煙哥才咬牙道:“好,算你狠,我答應了!”
溫言二話不說,摟着葉伊雅轉身就走。
等他們離開後,掃把頭才遲疑道:“煙哥,你真的答應了?”
煙哥怒道:“要不是你們這麼窩囊,老子用得着答應嗎?”
衆人無不噤若寒蟬,不敢作聲。
煙哥怒氣稍息,冷冷道:“我只是暫時應付他。哼,當初我讓阿忠求她女朋友接債,就是因爲阿忠根本還不上錢,現在想說兩句就脫債?沒門!”
衆人精神一振,掃把頭道:“煙哥果然機智!那咱們該怎麼辦?”
煙哥眼中寒光一閃:“他要來橫的,老子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一個外地小子,有多少能耐和我鬥!”
同一時間,已經下到樓底的葉伊雅突然掙開溫言的胳膊,怒道:“你剛纔竟然說你是我男朋友!”
溫言停步看她:“不用擔心,我沒打算做你男朋友,那只是應付他而已。”
葉伊雅捏着粉拳道:“可是我的清譽被你毀了!”
溫言看外星人一樣看着她:“你要不喜歡,我可以上去跟他們解釋。”
“你!”葉伊雅一時語塞。這要解釋清楚了,她還不被煙哥那羣傢伙給整死?
“記着,明天開始,你要拋開雜念,全力幫我。今天咱們只找了七家,效率太低,”溫言轉身朝外走去,“明天至少要維持昨天的水準。”
葉伊雅看着他背影,怒容漸失,換以複雜神情。
這傢伙身上有股和外貌截然不同的霸氣,令她心生反感,可是又不由自主地想要服從他。
算了,多想無益,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自己終於擺脫了債務。
可是,真的能擺脫嗎?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索納塔在市中心一棟二十多層高的大廈前停了下來。
溫言探頭出去,確認了確實是“北方大廈”後,纔開門下車。
這是今天找的第四家武館,在北方大廈的七樓,名字叫“縱橫武館”,館主是地道的漠河人,叫羅準,據宣傳廣告上說是“精擅各門武藝”。
不過根據前兩天的查找結果,這傢伙很有可能只是在吹牛,因爲除了兩家明確教授家傳拳術的武館外,幾乎每個武館的宣傳廣告上都有“包選包教包會”的內容,可是經過溫言的實地檢查,結果卻是令人大失望。
下了電梯,不遠處正面巨大的“縱橫武館”招牌赫然在目,四個大字龍飛鳳舞,頗有味道。
溫言帶着葉伊雅走了過去,剛進大門,一名穿着練功服的年輕男子迎了過來:“兩位臉生,是來報名學原,還是……”
溫言目光掃過約三十平的前廳,隨口道:“我找羅準。”
年輕人愕然道:“找我館主?幹嘛?要報名學武先去登記。”
溫言不疾不緩地道:“踢館。”
年輕人一怔:“啥?”
溫言耐心地重複道:“踢館。”
年輕人呆呆地看着他。
旁邊葉伊雅這兩天已經看慣了溫言這種暴力式查找法,反而沒什麼感覺,對那年輕人道:“還不快找館主?”
年輕人驚疑不定地打量了溫言一番,哼道:“想踢館?先得看你有沒有那能……哎喲!”卻是左肩突然被溫言一把抓着,登時整個人向左傾去,疼痛難忍。
溫言輕輕一推,把他推得退後了三四步,纔好整以暇地道:“夠資格了嗎?”
那年輕人捂着肩轉身就跑了進去。
前廳內還有好幾個武館的人,無不吃驚地看着溫言,卻沒一個敢再上前。
半分鐘後,沉穩腳步聲從裡面傳出來,一箇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大步而出,面容堅毅,舉手投足間都有股懾人氣勢。
走到溫言面前,他上下打量了對方一遍:“我就是館主,要踢館的就是你?”
溫言彬彬有禮地道:“得罪了。”驀地一探手,右手疾抓。
兩天時間,他的傷已經痊癒,動手時更顯輕盈迅疾,這一下雖沒進全力,卻仍令館主羅準一驚。
撲!
羅準反應極快,雙手一架,化解了對方的攻勢。
溫言讚道:“不錯,有點實力。”左敲右打,後續攻勢一一展開。
周圍的人慌忙退開,給兩人騰出空間。
羅準顯出過人實力,一招一式攻防有力,轉眼接下了溫言七八招。
就在這時,溫言拳勢突變,由輕靈改爲大開大闔的長擊。
羅準冷喝道:“原來是太祖長拳的門路,哼!”拳法一改,竟然也改爲同樣的路數,拳勢更見剛猛。
他這一下本來只不過是一時意氣之爭,有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但卻讓溫言收穫意外之喜,後者心中大喜,連着硬拼了四五招,突然收拳退開,喜道:“你這套拳夠水準,看來教宋合拳術的就是你了!”
他故意突然說出“宋合”的名字,假如對方知道的話,難免神態上會有異常,但羅準卻愕然道:“誰是宋合?”
溫言並不沮喪,向他微微一躬,彬彬有禮地道:“剛纔有所得罪,我叫溫言,來這其實不是爲了踢館,而是爲了找一個朋友,希望羅館主能幫幫我。”
羅準臉色一沉:“踢館是何等大事,竟然被你當兒戲!”
溫言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仍耐心道:“有所得罪請見諒,我想向羅館主請教一下……”
砰!
羅準一拳砸在門框上,冷冷道:“想問,先打敗我再說!”驀地一記長拳,疾揮溫言面門!
溫言微一偏頭,任拳頭從耳邊擦過,他卻並不移步或者招架,只道:“剛纔得罪,我可以向你道歉。我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問人。”
羅準迅速收拳,怒道:“向武者挑戰當成兒戲,你不尊重我,還想要我幫你?”
溫言看他神色,微微一怔。
這傢伙似乎有點太認真了。
羅準壓下怒火,緩緩道:“看得出你也是個武術家,那就該明白對於真正的武者,所有武術上的事都不能當玩笑一樣對待。你既然明說要挑戰我,那就拿出你真正的實力和我一戰,能贏我,你纔有資格問我任何問題!”
溫言默然半晌,點頭道:“行,我尊重你,來!”微一撤步,擺出一個馬步橫拳的起手式。
羅準冷哼一聲,同樣撤步擺出起手式,喝道:“羅某就以太祖長拳勝你!”一步前移,拳起如風,長擊而出!
溫言目光陡寒,以同樣的路數迎擊而去,但速度卻比之前快了至少三四倍,周圍的人別說不懂武術的葉伊雅,連幾個武館弟子都是眼前一花,竟差點跟不上他的動作!
羅準身在其中,感受更深,大駭下拳勢變化,由攻轉守。
砰!
溫言一拳砸在他格擋的手臂上,對方被震得退了半步時,他已欺身而上,拳如猛虎下山,狂野揮擊。
砰!
羅準這次儘管仍招架成功,卻非常勉強,踉蹌連退三步。但他還沒站穩,眼前對手竟已貼近,一拳挾着勁猛拳風閃電般揮到眼前!
羅準呼吸頓止,只能呆受這一拳。
拳勢倏止,停在了他鼻端,相距不到一釐米。
拳風把羅準頭發都吹得向一偏,可見勢頭之猛,如果命中,至少也是濺血的結局。
所有人都僵了。
三拳勝羅準!
葉伊雅再一次看到溫言威風八面的身手,芳心震盪,一時不能自已。
這傢伙真的好厲害!
過了好幾潷,溫言才緩緩收勢,恢復了平靜神態。
羅準面如死灰,頹然道:“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