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則是皺眉道:“我對那些個慈善會沒什麼興趣。”
封遠空微微一笑:“就當陪我吧,我也想多瞭解一下你這個竟然會拒絕和我吃飯,同時又看不上我這乾女兒的奇人。”
靳流月終於忍不住了:“是我看不上他!”
溫言看看她,啞然一笑:“好吧,但先說明清楚,我可不會捐半分錢。”
封遠空哈哈笑道:“放心吧,要捐錢的人現在大把大把的都是,哪需要你呢?”
幾分鐘後,三人均坐上了封遠空的吉普車,靳流月和這軍委副委員長坐在後面,溫言則坐在副駕。
他從沒想過封遠空竟然是這麼平易近人,當然也想不到後者這麼對安全不在意同,除了這輛車外,甚至只帶了另一輛吉普,加上司機一共才五個警衛。
“這次閩州一片颱風登陸,造成的損失前所未有,光是可查的部分,就超過了八千億。”封遠空嘆道,“受災的老百姓超過百萬,爲這我都已經參加了四個慈善會了。”
“乾爹你辛苦了。”靳流月輕挽着乾爹的胳膊,柔聲道,“老百姓會記得你的。”
“唉,大家能不罵我就算不錯了。”封遠空苦笑道,“災後我到閩州慰問,雖然地方上官面功夫做得不錯,但我後來私下去了趟私訪,你知道街上的人怎麼說我嗎?說我是影帝,在媒體面前演戲,只會打官腔。”
“沒有人能被所有人理解,反過來想,說你好的人不是更多嗎?”靳流月溫柔地道,“只要乾爹你對得起自己的心,那就夠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我畢竟也是個普通人,聽在耳裡,心裡難免難受。”封遠空輕籲一口氣,“不過流月你說得對,所以我這段時間再怎麼忙,也要出席這種慈善會,多爲災區募捐一點。國家下撥的求災物資和錢款雖然力度很大,但坦白說具體實施起來,還是私人方面到位最快。”
溫言忽然道:“這些事好像不需要封老親自出馬吧?”
封遠空還沒說話,靳流月插嘴道:“你根本不懂。乾爹現在以自己的身份出席,這是冒着被人指着鼻子罵當官要錢的險做的。可是有他這樣的高官出席,參與的那些豪商大富纔會真正行動起來。否則慈善會上個個叫得開心,什麼你一千萬我兩千萬,事後卻拖拖拉拉,藉口一大堆地拖着事,人家災區都重建好了,他們還沒把東西送過去。”
溫言算是明白過來了,動容道:“這麼說封老確實是真心爲民。”
靳流月白了他一眼:“廢話!我乾爹是什麼人?心比你這種傢伙好多了。”
溫言笑了笑,沒作聲。
封遠空卻喟然道:“我不是好人,流月你是擡舉我了。”
靳流月一愕。
封遠空罕有以這種表情說話,她自然能看出來他說的是真的。不過這種時候最好就是不要追問,因爲涉及的內容可能並不適合別人知道。
溫言偏偏不識相:“封老這一句竟然是說真的,我是真的好奇了,你要不算好人,還有誰算好人?”
封遠空擺擺手:“可以這麼說,現在的我是洗心革面,又或者再世爲人,總之我封遠空絕對算不上好人。”
溫言更好奇了:“洗心革面?意思是封老你以前……”
封遠空眼中閃過愧疚之色,卻搖頭道:“那陳年舊事不用說了,也沒什麼說的意思。”
靳流月怕溫言開罪封遠空,忙道:“今天參加慈善會的不知道有哪些人?”
溫言心中一動,沒再說話。
封遠空被轉移了注意力,記起幾個與會人,跟靳流月說了起來。
不多時,吉普車到了燕京市東二環一段,在一個路口上右轉,轉進了一片開闊的空地。
這超過千平的大空間是個地面停車場,已經停了近五十輛各色車,絕大多數都是豪華車型。吉普車一駛進去,立刻有人上前引路,指揮吉普車停到了其中一個預留的空位上。
溫言從車上下來,看着停車場後面的大石碑,微微一怔。
“看你那土鱉樣,就知道你根本沒來過人民會展中心。”靳流月下車後看到他的神情,隨口就來了一句。
溫言笑了笑,看看周圍正迅速朝他們接近的記者羣,轉移了話題:“還是先把這些人應付了再說吧。”
這次慈善會顯然是個大事件,人民會展中心外圍了超過五十家媒體,這還不包括得到與會許可,進入會展中心裡面的主流媒體。
以封遠空的身份,當然不會接受外面這些次級媒體的採訪,但在警衛和會場保安們的簇擁下朝會展中心過去時,他仍抽空答了最近的記者提出的簡單問題。
快到會展中心大門時,忽然有人高聲叫道:“您的乾女兒靳小姐身邊這位先生,是否是她的男朋友呢?”
這問題一出,靳流月瞬間一僵。
因爲來的記者太多,警衛和保安們的力量基本上都在保護封遠空身上,她身邊就只有溫言念着教琴之誼暫時充當一下保鏢角色,保護她不被記者們圍攻。但他的氣質顯然和保鏢大不相同,別人一眼就能看出異常來。
偏偏封遠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露出一個曖昧眼神,竟然假裝沒聽到,轉頭繼續朝中心而去。
這下無異於默認,靳流月這經過大場面的人,也不由微感慌亂。她在公衆場合向來保持形象,要是真的被什麼八卦媒體說她多了男朋友之類的話,那就糟了。
就在這時,溫言突然一把搶過旁邊一個記者的話筒,鎮定地揚聲道:“各位請不要拿我師父和我開玩笑,本人溫言,對靳大師的古琴技藝非常佩服,所以才求她收我爲徒,學習她的高明琴藝,除此外再沒有任何其它關係!”
周圍的人聽得愕然。
師徒?
人人都知道靳流月是催眠大師,罕有人知道她琴技高明,更想不到她竟然會有個學琴的徒弟。
靳流月沒想到溫言會這樣說,但終於有了下臺階的理由,立刻微笑道:“短期之內,我還沒有戀愛的計劃,所以各位不用亂猜了。今天這場慈善會,重點是在爲災區募捐上,各位,算是流月懇求各位,懷着一顆同情的心來看待今天的慈善會好嗎?此時此刻,不知道多少災民正受着災害帶來的折磨。”
周圍的記者們面面相覷,再沒追問關係問題的了。
兩分鐘後,溫言等人才進了會展中心,記者們被攔在了外面。
封遠空比他們先到,刻意留下來等他們,笑道:“想不到你竟然會公開承認你是流月徒弟。”
溫言若無其事地道:“這是事實。”
封遠空大有深意地道:“但仍然非常難得,你和她之間畢竟發生過那麼多不愉快。”
溫言這下是吃驚了:“封老好像對我們之間的事瞭解得很多。”
靳流月板着臉道:“我的事從來不瞞乾爹,所以不用驚訝,你想殺我的事他一清二楚。”
溫言暗叫厲害。
“從來不瞞”當然是有選擇性的,他纔不信靳流月敢把她殺手的身份告訴封遠空,但說點他溫言意圖謀害她靳流月的話卻不是問題,還能獲得封遠空的幫助。
哪知道這想法還沒閃過,封遠空輕輕拍了拍他肩頭,笑道:“這話確實沒錯,假如你知道流月做‘任何事’都是得到我的全力支持,你就不會驚訝了。”
溫言完全傻掉了。
封遠空刻意強調了“任何事”,擺明了是知道靳流月私底下的事!
封遠空對他的反應相當滿意,靳流月則是得意洋洋地哼了一聲,挽着乾爹的胳膊朝內走去。
溫言回過神來,跟了進去,脣角露出一絲笑容。
有意思,想不到靳流月的靠山這麼牢靠。
人民會展中心是個超大型建築,分爲四層,每一層的功能不同,地面積超過三百畝。在燕京這寸土如金的地方,這絕對是令人咋舌的空間。
慈善會是在三樓舉行,三樓分爲四個獨立的大廳,常年對外出租使用,各種有點級別的宴會之類都會租用這裡。
到了三樓2廳,封遠空在關着的大門外停了下來。
溫言還以爲他要說什麼時,靳流月卻退開兩步,上下打量乾爹,又替他理了理衣領:“行啦。”
溫言錯愕道:“用得着這麼隆重嗎?”
靳流月白了他一眼:“你以爲我乾爹什麼身份?你以爲這裡面是什麼場合?對了,一會兒你千萬別被嚇癱了,你應該沒參加過這種上流社會人士雲集的慈善會。”
封遠空都覺得她說得有點過份,溫言卻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開門的剎那,司儀昂聲報出封遠空的名字,原本有點嘈雜的大廳內瞬間安靜下來。
以封遠空的身份,確實對在場所有人均稱得上“屈尊”光臨,再有錢的人,在他面前也是弱勢羣體,因爲他身後背靠的是國家。
封遠空在門口停了下來,板着臉道:“你們是第一天認識我封遠空嗎?”
溫言聽得莫名其妙時,離得最近的兩人已笑着迎上來,左首一人含笑道:“封老既然發了話,大家繼續,不要因爲他搞僵了氣氛。”
其它人附和地笑了起來,剛剛肅穆的氣氛頓時輕鬆起來。
靳流月在後面低聲道:“我乾爹出了名的平易近人,最不喜歡在私人場合搞得嚴肅。”
溫言這才恍然,和她一起跟了上去。
遠近的富商大賈紛紛涌前,簇擁着封遠空朝着主桌而去。但走了沒幾步,忽然有人輕咦道:“咦?溫大師你怎麼和封老一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