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在她的書房內,三人分別坐下。
程念國正要說話,溫言突然拿出一個小噴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鼻端噴了一下。
程念國大愕:“你幹嘛?”
溫言看他神態正常,鬆了口氣:“這是檢查是否被控制劑控制的小玩意,你沒有異常反應,說明你很正常。”
程念國雙眉一鎖:“那個控制劑真的有這麼厲害?”
溫言肅容道:“據我的觀察,以及綜合多方看法,控制劑其實是一種感情激發劑,可以讓被注射的人感情迸發到難以抑制的程度,甚至可以利用這種感情使這個人做出超出他原則的事情。”
程念國疑惑道:“難道這種藥物注射不能檢查出來嗎?”
一旁的靳流月接話道:“它最可怕的地方就在這裡,除了特定情況下,被注射的人就跟正常時候一模一樣,讓人防不勝防。而且根據我們的研究,就算你用先進的檢查設備來檢查,也根本查不出異樣。”
程念國不解道:“那你們怎麼知道有它的存在?”
溫言簡單說了一下前因後果。
程念國這才明白過來,沉吟片刻,道:“我已經調查到一些情況,確實如你所說。這次來,我是秘密進京,準備將情況上報中央,同時準備好抓人行動,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這件事。不過動手之前,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
以他的地位和性格,能這麼屈尊來聽溫言的看法,已經算是對後者非常尊重。溫言卻被嚇了一跳,急忙道:“不,暫時不能直接上報!”
程念國錯愕道:“爲什麼?”
溫言嘆了口氣,連續說出了幾個名字,然後才道:“程總司令對這幾個人熟悉嗎?”
程念國皺眉道:“當然認識。”溫言說的名字都是中央核心階層的領導,他要不認識才叫奇了。
溫言沉聲道:“他們都是已經被控制劑掌控的人,你上報上去,很可能被他們破壞。”
程念國劇震道:“這麼多人?不可能!”
靳流月柔聲道:“這還只是我們查出來的部分,很可能還有更多的人已經被控制,貿然採取大規模的行動,很可能不但抓不到他們,反而被他們察覺有誰在針對他們,從而對你進行反擊。那時,程總司令只有一個人,鬥得過我們剛纔說的這些人嗎?”
程念國臉色數變,終不得不道:“你們說得有理,那現在的計劃是什麼?”
溫言緩緩道:“我正等着對方來找我,那時,希望程總司令能配合我,來一次完美的行動!”
……
天黑前,宋天才到達凌微居。
在二樓客廳內見面的剎那,溫言不由一呆:“你好像和以前有點不同。”
宋天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靜:“哦?”
溫言沉吟道:“但我很難說清楚那種感覺……該說是種精神上的變化,你的眼神有以前沒有的冷感。”
宋天反而露出笑容:“你的感覺非常敏銳,當我進入‘靜元’級時,就已經感到自己和大自然更加融合,深得有時候我都會忘了自己還是個人,而不是一棵樹或者一株草。”
簡單的幾句話,溫言卻聽出了背後的深意,點頭道:“這就是同源異流的兩套功夫最大的不同,我的是以人爲一切的核心,你的卻是以大自然爲核心,現在還真說不上誰更強一點。”
宋天灑然道:“誰強誰弱這種話題,我早就拋開了。”
旁邊的靳流月這時終於開口,帶着甜甜的笑容:“宋先生你好,真高興我們這次見面不再是仇人,因爲我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被你拆房的事啦!”
她說的是當初宋天帶了大羣人過來凌微居搞破壞的事,這宋家族長啞然一笑,溫聲道:“假如有選擇,宋某也不想破壞靳小姐美麗的家,因爲你的美麗確實令人很難興起敵對的心。”
靳流月雙頰微暈,柔聲道:“謝謝你的稱讚,流月會把這當作咱們未來友好相處的開端。”
宋天目光落在旁邊的冥幽身上。
冥幽有點不安地朝溫言靠近了半步,對方的目光非常有穿透力,令她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宋天不由莞爾:“我是這麼令人憎惡嗎?”
溫言一本正經地道:“只要是個女人,被你那樣瞪着看,肯定都不會對你有好感。不過說真的,你現在好像比前愛笑多了,我記得以前你是那種動不動就冷眉冷眼的人。”
“人總是會變,尤其是身上發生了重大的變化時。”宋天錯開了話題,“對方聯繫你了嗎?”
“沒有。”溫言搖搖頭,“但也該快了。”
“索拉吉此人我曾聽說過,據說是將身體鍛鍊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宋天淡淡地道,“假如有機會,我想會會他,看看是什麼樣的人教出了那樣的學生。”
溫言聽出他的強大自信,也聽出他對索拉吉的推崇,皺眉道:“那個容暮真這麼厲害?”
宋天還沒說話,一旁的靳流月突然愣道:“你剛纔說的誰?”
溫言之前只說過溫媽被抓,並沒有說過細節,這時解釋道:“就是抓我媽的那傢伙,應該也是索拉吉的徒弟,什麼十二體之一,叫什麼容暮,聽着像個漢人的名字。”
靳流月睜大了眸子:“真的是容暮?容易的‘容’,夕陽那個‘暮’?”
溫言奇道:“你認識他?”
靳流月脫口道:“他是我師兄,我當然認識他!”
這話一出,溫言頓時呆了。
師兄?靳流月不是那什麼天眠者的徒弟嗎?而這個容暮是天體者索拉吉的徒弟,怎麼會扯上關係的?
靳流月回過神來,解釋道:“具體什麼情況我不知道,但我在我的老師維諾大師那裡學習時,容暮就已經是老師的學生了,據說已經跟了維諾老師二十年之久。”
溫言劇震道:“難道……不會連你老師也是撒摩教的同謀吧?!”
靳流月苦笑道:“這……我不敢斷定,維諾老師是這世上我看不透的少數幾人之一,他想的什麼、要做什麼,我這個學生確實把握不到。唉,不會這樣吧?”
溫言深深體會過超級催眠者有多麼巨大的危害,當初盧玄爲了對付他,差點把整個溫家所有人都策反了,把他稿成衆叛親離。假如撒摩教有這樣一個強悍的催眠大師,而且手下還不知道有多少厲害的弟子,那危害絕對還要超過索拉吉!
靳流月眼中透出複雜神色,終決然道:“我找他問個清楚!”
溫言愕然道:“你找他?你不怕他也知道你和索拉玉措的仇,把你給宰了?”
靳流月肯定地道:“在維諾老師那兒時,他是對我最好的人之一,絕對不會傷害我。”
溫言略一思索,點頭道:“行,但我要跟着。”
靳流月對這當然沒意見:“我去聯絡他。”
溫言好奇地道:“怎麼聯絡?有他電話?”
靳流月白了他一眼:“我沒有,但我有嘴,可以問我其它同學。”
溫言恍然,看着她離開了客廳,轉頭對宋天道:“宋宗長先休息一下吧,我猜最晚明天,對方一定會聯繫我。”
宋天卻忽然搖頭:“不,我突然想要立刻見見索拉吉,告訴我他的地址。”
溫言呆道:“哈?”
宋天淡然道:“不用擔心,我只是去見見他,假如情況對我不利,我會立刻離開。”
他不是溫言的手下,溫言也不好限制他的行動,只得道:“好吧,千萬小心。”
送走宋天后,溫言回到樓上,靳流月正好從她書房出來,欣然道:“咱們立刻出發。”
溫言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聯繫上,皺眉道:“去哪?”
靳流月答道:“約好了在國家大廣場旁的咖啡廳見面,那裡人多,對他對我們都好。”
……
夜幕漸漸鋪滿大地。
華燈已上,晚上八點,溫言和靳流月纔到了國家大廣場旁。
下車後,靳流月道:“你最好不要跟我進去,找個地方隔遠點照看就行。”
溫言知道他們關係不同,自己加入確實容易破壞兩人說話的氣氛,遂道:“我就在咖啡廳斜對面,有任何事,你立刻大聲叫我。”
靳流月看了看他指的位置,錯愕道:“隔這麼遠,你聽得到?這裡可是廣場。”溫言指的地方離咖啡廳至少有二三十米遠。
溫言微微一笑:“不要小瞧我的耳朵,去吧!”
靳流月將信將疑,轉身朝着咖啡廳走去。
溫言在指定處的長椅上坐了下來,一派輕鬆悠閒。周圍不少晚上出來玩耍的老人孩子,還有年輕情侶,把他掩在其中。
各種聲音在周圍紛起,但溫言專心一處,全神看着進入咖啡廳的靳流月。
咖啡廳的外牆是全透明的玻璃,一角有個男子站了起來,揚手招呼。
靳流月立刻走了過去。
溫言凝神看去,只見那人是個漢人,模樣平常,但身材比他溫言至少高出半頭,體形和索拉吉及其所有弟子一樣均偏瘦,即透着精悍。
乍一看去,這穿着襯衣西褲的男子就像個普通的工薪族,很難想像他會有如此黑暗的背景。
咖啡廳內,兩人坐了下來,等服務員送上咖啡,纔開始談起來。
溫言饒有興趣地看向不遠處的音樂噴泉,餘光卻始終注意着咖啡廳內的情況。
兩人氣氛看起來相當不錯,不時露出笑容。但說了三四分鐘後,那男子容暮神情忽然轉爲嚴肅,默然片刻,纔再次開口,對面的靳流月聽得小嘴微張,一臉吃驚的神態。
溫言好奇得要命,可惜看不懂脣語,否則現在就可以搞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裡面的兩人你來我往地繼續說着,容暮臉上漸漸由嚴肅轉爲冷笑,靳流月則是始終吃驚神態,像是聽到了什麼不能置信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