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朝古物?這些在古董行當是大項,我們都堆放在一起,跟我來。」孟懷川一邊走一邊道,「這座王府,原本是舊朝恭親王府擴建,舊朝物件本就多。我們家,對這些東西興趣不大,父親和爺爺,只喜歡收藏法寶。」
孟懷川一臉的理所當然,其餘人都有點繃不住。
法寶也能當收藏品?
李清閒無奈道:「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別人的歷史,只是皇家的家譜。別人的珍寶,只是你們定南王府的雜物。」
「嗨,無非是王府的東西能長久保存,外面的東西都壞了沒了,年長日久,這些不稀奇的東西,也就稀奇了。就像著名的大青瓷,當年也有幾萬件,可現在連一百件都找不出,我家裡也才十幾件。你們用過就知道,也就那麼回事,還不如現如今的的瓷器用着好。」
「別,我們可不敢用十幾萬兩的瓷瓶。」李清閒道。
衆人笑起來。
衆人來到院子的角落,孟懷川一指前方。
就見那裡厚藍布鋪地,一件件大大小小材質各異的物品擺在上面,有木質擺件,有金銀銅器,有瓷器玉器,還有許多精緻的日用品,林林總總少說三四百件。
「那裡都是舊朝古物,都給你,我也心疼,這樣吧,你拿一半。」孟懷川滿不在乎道。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那些東西在定南王府不算什麼,但不少都是收藏圈的搶手貨。
李清閒笑道:「我就取幾件,留着自己玩。諸位,你們覺得這裡面什麼東西最值錢。」
「當然是那套螭龍博山爐!獸頭雖然掉了,可就在一邊,能補上,品相絕對沒問題。」
「那件百鳥三足青銅鼎也不錯,雖然稍稍破損,可百鳥鼎少見,底子厚,絕對是宮廷之物。」
「我還是喜歡那一套三十二國帝錢劍,不僅帝錢古老,還是道門法器,雖然比不上法寶,但你看看那品相,很難湊出來了。」
李清閒向那套三十二國帝錢劍望去,三個二支十字型劍一字排開,有大有小,每把劍都由銅錢迭加串聯,串聯銅錢的黑色金屬線看似平凡,但李清閒一眼認出,裡面摻雜着靈金。
這東西,絕對是大命術師用過的法器,雖然不算法寶,沒有靈力,但在佈陣的時候,效果遠超普通的帝錢劍。
「南鄉候,那帝錢劍,就不客氣了,正和我用。」李清閒道。
「好眼光,這東西,我小時候玩過。原本是四十九套,後來逐漸失散。你要是有心,可以湊一湊,湊出四十九國帝錢劍,稍加祭煉,就是一件不錯的法寶。」孟懷川自小接觸的都是這個層次的東西,眼力絲毫不弱於收藏大家。
李清閒將帝錢劍放在一邊,向別處看去,結果看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取了好幾件放在一邊,這些東西都能用來佈設法陣,效果遠比普通的好。…
李清閒一邊查看,一邊留意葉寒的神色。
孟懷川掃了一眼李清閒挑選的物件,不挑貴的,但挑對命術師有用的,笑着點頭,不說周春風,單說能結識一個未來的大命術師,全送出去都值得。
定南王府再強,也只招攬了兩位中品命術師而已,而且都在南州;不在神都。那些上品命術師,不可能長留王府。
李清閒走到一件瓷瓶前,眼前一亮,樣式是普通的貫耳瓶,瓶身灰色古樸,但處處佈滿罕見的冰裂釉,最少見的是,瓶底位置,竟然畫着一條條白龍,宛若浪花,托起瓶子。
李清閒發現,葉寒的呼吸出現細微的變化,於是彎腰捧起一尺高的瓷瓶,果然,感運玉再度輕震。
孟懷川微笑道:「清閒好眼光,這件白龍託浪貫耳瓶從小就見過,可惜不知爲何,慢慢失色,灰濛濛的。有人說是寶物自晦,有的說是壽限到了。父親覺得不吉利,就準備賣出去。據說好些家古董商盯着這貫耳瓶,甚至有人報價五萬兩白銀。你瞧瞧這白龍託浪的花樣,可曾見過?還有上面細膩如玉的冰裂釉,本就是不凡。」
李清閒點頭道:「我原本只對命材相關感興趣,今日一見這貫耳瓶,不得不讚嘆大師手藝,美輪美奐。今日取了太多,就用這件東西收尾。」
孟懷川滿意點頭。
葉寒呆呆地望着李清閒,臉色一陣紅一陣黑。
自己來定南王府,尋的便是此物,可怎麼又叫李清閒搶了去?
這白龍託浪貫耳瓶,乃是古代有名的寶物,平時完全看不出來,只有經歷自晦失色後,方能重見天日。
這東西,在萬象圖中有大用的,怎麼就叫李清閒搶了去?
「搶了我的姜幼妃,搶了我的宋厭雪,搶了我的乾坤戒,如今,還要搶我的貫耳瓶?」葉寒心中升起難以遏制地憎惡,以及細微卻無法磨滅的恨意。
葉寒強壓憤怒,擠出難看的笑容,道:「這白龍託浪貫耳瓶,真乃精品,我一眼相中。清閒兄,不如這樣,我出兩倍……不,我出三倍的價格,十五萬兩銀子買你這貫耳瓶,如何?」
衆人驚訝地望向葉寒。
孟懷川面露差異之色,隨後微笑着望向兩人,一言不發。
李清閒捧着貫耳瓶,無奈道:「葉兄,你要是早說,我或許就讓給你了,別說十五萬兩銀子,一兩就行。可我心中對此物已經定了新歸處,實在不能送人,這樣吧,你在剩下的物件中,任選一件,我付錢,如何?」
葉寒一咬牙,道:「我母親生前,最喜冰裂貫耳瓶,但始終未曾見過。見此貫耳瓶,我想起未曾盡孝,心如刀絞,懇請清閒割愛,我以此瓶祭奠先母。」
衆人輕輕嘆息,被葉寒的孝心感動,紛紛稱讚。
周春風臉上浮現一抹厭色,隨後消逝。
孟懷川愣了一下,依舊饒有興趣看着葉寒。
李清閒心道葉寒真狠啊,開始用舍親之力了。
「葉兄,這件貫耳瓶不能給你,但我馬上幫你尋找冰裂紋貫耳瓶。最多三天,保準全城貫耳瓶的名單,放在你面前。你可以都買下來,祭奠伯母。」李清閒一臉正色。
孟懷川微微扭過頭,強忍笑意。
葉寒見李清閒態度堅定,心知再說下去,反而會被人看破,嘆了口氣,道:「不必了,天下哪有這麼好的。」
「也罷……」李清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