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好運生哭了一陣,蓋風遊嘆息道:“好大人節哀,斯人已去,難以重歸。時間不早了,須得儘快除魔,不然趕不上明天的祭祀人蔘果樹。”
好運生擦乾眼淚,呆了一陣,拱手道:“還請葉大人、蓋大師相助。”
李清閒與蓋風遊相視一眼,點頭道:“好。”
好運生坐在八卦陣中,赤着上身,面對祭壇,五心朝天,雙目緊閉,運轉內功。
熊熊的真元烈火自他身體表面噴薄,宛若實質的火焰。
蓋風遊在最外圈,催動種種法器與陣法,手持雷火神鍾,輕輕搖晃,叮鈴鈴的聲音散播,滿屋的法器上下起伏,黃色符文輕輕搖晃,燈火忽明忽暗。
李清閒先拜請祭壇上的玉清真王,而後站在內圈,手持帝錢劍,圍繞着八卦圖外邊緣步罡踏斗,慢慢繞圈。
八卦圖隨着李清閒,徐徐旋轉,金光照耀。
李清閒口中唸唸有詞,吟誦《雷霆玉經》中的上界雷法,持續不斷。
繞着八卦圖走了足足一百零八圈,李清閒口中的咒語驟然變了聲音,粗聽雷聲轟鳴,火焰獵獵,細聽雷電滋滋,火輪滾滾。
蓋風遊望向李清閒,就見一縷縷雷光法力從李清閒的鼻孔、雙眼、雙耳以及口中徐徐流淌,宛若細細的煙霧,徐徐流淌到李清閒身後。
這些雷光細煙法力,繞到李清閒腦後,緩緩交織成一個雷電纏繞的明黃圓環。
寶光莊嚴,如神如仙。
“頂後浮圓光……”蓋風遊雙眼大睜,過去的猜測被一一推翻,生出更超從前的新推測。
剎那後,李清閒身後,冒出一片白雲虛影,白雲之上,旌旗招展,鎧甲鮮亮,刀光劍影,瑞氣萬條。
無數天兵天將鋪展九天。
“天人自相隨……”蓋風遊心中一震。
在李清閒唸誦第一百零九遍咒語的時候,好運生的頭頂,浮現一塊盾型的木牌,漆黑髮亮,表面雷霆閃耀,其上神文嶙峋,怪紋扭曲,在模糊與清晰之間不斷變幻。
任蓋風遊如何去看,都看不清上面寫着什麼。
李清閒手持三十二國帝錢劍,指向好運生,高聲喝道:“真王坐雷庭,紫微居星殿,萬神繞其身,萬世定諸天……”
唸完新咒語,李清閒周身法力噴涌,一道雷霆金光自帝錢劍尖飛出,落在好運生頭頂。
嘭,一聲悶響,頭髮冒煙。
好運生身體一晃,咬着牙不動。
李清閒卻看到,一縷黑煙自好運生身體冒出,接着便被法陣雷霆等衆多力量照化大部分。
隨後,黑煙一分爲二,分別鑽入李清閒與好運生身體。
李清閒清晰覺察到,好運生身體內的黑煙,被那顆魔神命星吞噬,而進入自己身體的黑煙,被內神與雷龍火印煉化後,由神池金液中的光頭大漢吞噬。
李清閒再次圍繞八卦圖轉了一圈,再次吟誦咒語,不斷爲好運生清除魔神詛咒。
一圈一圈走下去,李清閒體內的魔神五氣與命府的魔神命星不斷壯大,好運生的魔神命格快速成長。
待法力只剩三成,李清閒轉頭望向蓋風遊。
蓋風遊一愣,只見李清閒雙眼之中,白雲翻騰,白雲之上,雷電密佈,隱隱一截天城在眼角。
蓋風遊微微低頭。
“準備收尾。”李清閒傳音道。
隨後,兩人慢慢減少法力,進行施法收尾。
最後,李清閒收走盾牌狀雷部雷符,法陣停下。
李清閒以法力逼散額頭的汗水,道:“驅魔完成,不敢說完全驅散,但會比之前好許多。”
好運生睜開眼,一圈黑色圓環環繞眼球邊緣,輕輕一轉,隱入眼球深處。
“呼……”好運生長長呼出一口氣,運功檢視身體,感覺身體原本的重擔幾乎消失,心神安定了許多。
好運生起身,向李清閒與蓋風遊彎腰鞠躬,道:“兩位大恩,好運生沒齒難忘。”
李清閒道:“無須客氣。今夜太過疲勞,快快早睡,明日還需祭祀人蔘果樹。”
送走好運生與蓋風遊,李清閒倒頭大睡。
第二天,天矇矇亮,整個上山區的人早早起來,爲祭祀人蔘樹做準備。
過年與祭祀人蔘樹,成爲詭鎮唯有的兩個節日。
人蔘果樹周邊張燈結綵,上區各家的家丁僕從忙忙碌碌,搬桌擺椅,羅列杯盤,進行最後的準備。
下山區,衆多人在鎮衙門口排隊,領取溫水、食物、紅帶等物品,爲祭祀人蔘樹做準備。
在下山區的邊緣,一片廢屋中。
數百人手持夜衛淘汰的武器,靜靜等待。
他們的目光中,有激動,有疑惑,有憤怒,有期待,有膽怯,也有堅定。
許長仁與髒乞丐,靜靜坐着。
夜衛衙門。
大門轟然大開,李清閒騎着劉木瓦贈送的青銅機關戰馬,踏門而出。
周恨等一衆高手跟在後面,帶領兩隊夜衛魚貫而出,直奔上山區主道。
上山區門口的侍衛不管不問,紛紛向兩側躲避,任由上千人的夜衛隊伍登山向上。
鎮長府邸。
福先生低聲道:“恩師,夜衛動了,我們的人,全都撤走。墓將軍也動了,不過看墓將軍的動向,應該是攔截楚王的援兵。”
鎮長道:“傳令各家,所有上品即刻前往人蔘果樹典禮,凡私自外出者,罪當謀逆。”
“是。還有,好運生負荊請罪,還跪在楚王府前……”福先生道。
“去給好運生一封書信,就說本座親自邀請他。”
“是。另外,髒乞丐與許長仁,準備動手,還有藏在下山區的那塊硬骨頭,好像正在活動筋骨。”
“看在他爲建鎮者的面子上,本座從不爲難,但他若執意尋死,那老夫便送他上路。”
“是。”
福先生匆匆離去。
楚王府外,好運生赤着上身,揹負粗糙荊條,跪在大門前。
“罪人好運生,已經知錯,懇請楚王恕罪。”
“罪人好運生,已經知錯,懇請楚王恕罪……”
好運生反反覆覆高聲大喊,聲傳數百丈。
王府內,一衆門客低聲交談。
“昨日深夜他就跪在門外,看來是真的認罪了。”
“你們呀,太耿直了。好運生說了什麼?只說自己是罪人,自己知錯,但到底怎麼回事?隻字不提。勝叔是不是他派來的?帝冠如今在何處?另外,聽說他找葉司正與蓋大師驅魔,驅魔到底用沒用帝冠?這些東西,他一概不提,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根本沒認罪,他依舊懷恨勝叔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