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勢山的祈天殿前,煉製勢局的考試已經到了最後一天。
天勢城大門外,一隊夜衛翻身下馬。
夜衛們牽着馬,一邊走,一邊低聲議論。
“這算是什麼事?本來是咱們來調查天勢宗的異象,結果那位橫插一槓子。”
“誰叫那位是如今內廠的大紅人、新任的巡捕司司正呢。”
“兄弟們都心知肚明,本來跟他沒關係,只不過因爲啓遠侯在天勢山,他刻意來找麻煩。”
“可不是麼,夜衛的情報寫的明明白白,啓遠侯在今日完成考試後,明日便會入命湖,那位一定會使絆子。”
“他也太猖狂了,啓遠侯可是從三品,鎮北指揮使也是正四品的實職,他憑什麼以巡捕司身份來使絆子?”
“不要忘了,他還有內廠的身份。”
“越想越噁心。咱們夜衛這幾年是每況愈下,可真沒這麼噁心的人。”
“監斬全家滿門,讓整個葉家當他的替罪羊,真他麼不是人。”
“你們啊,還是心善。我聽內廠的朋友說,什麼讓葉家當替罪羊,當年葉寒……不,路寒當年使用詭面蛛王的時候,一爲殺啓遠侯,二爲殺全族。說實話,當年葉家是苛待他,可也有人護着他,不然他能活到今天?他要殺他幾個兄弟姐妹,殺那幾個賤人,也就罷了,可殺滿門,真的過了。”
“要不怎麼他現在叫路寒不叫葉寒呢。”
“算了,他現在畢竟是咱們的上司,少說兩句吧。”
“希望啓遠侯能避開一劫,順利進入命湖。”
“呶,應該那位來了。”
夜衛們向後方高空望去,就見一艘大紅色的十丈飛空船自神都方向而來,白帆高掛,直直向天命宗的玄天龍船飛去。
“看來那位爲了殺啓遠侯,不惜和害他的天命宗聯手。”
“他果然陰毒,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啓遠侯,便找上天命宗。”
“能屈能伸。”
“他伸個屁。咱們儘量將消息傳到,讓啓遠侯有個準備。不過,估計已經有人傳給他了……”
天霄派。
一身白衣的姜幼妃站在殿前大門外,身側懸浮着青雷古劍。
兩位老人站在他面前,一人白鬚,一人黑鬚。
兩人便是天霄派大名鼎鼎的白鬚客與黑鬚客,在天霄派掌門失蹤後,兩人身爲門派長老,支撐起天玄派。
兩人身後,站着數十位弟子。
黑鬚客面色僵冷,道:“幼妃,別怪老夫心直口快。爲了對抗妖族,我天霄派已經元氣大傷,掌門至今行蹤不明。你若再北上抗妖,萬一出了閃失,我們如何向掌門交代,如何向天霄派歷代先祖交代?你現在不只是一人,而是未來的天霄派掌門。”
“黑鬚師伯,您曾多次說過,我撐不起天霄派。”姜幼妃道。
黑鬚客滿不在乎道:“你若不改改你的脾氣,不僅撐不起天霄派,還會給天霄派帶來禍害。我天霄派已經爲人族流過血,萬一傷及根基,誰來負責?”
“我來。”姜幼妃道。
黑鬚客雙目一瞪,白鬚客笑道:“師兄,你消消氣,幼妃終究還是年輕。幼妃,你也不要跟你黑鬚師叔爭執,他沒有壞心,只是一門心思爲門派,脾氣又耿直。掌門師兄失蹤,天霄派也不比往日。你是清冷的性子,不食人間煙火,但這天霄派上上下下,要過日子,要修煉,要與各大門派交好,遠比你想象中艱難。”
“我已經送天霄派上億兩的寶物,撐幾年不成問題。”姜幼妃道。
白鬚客苦笑道:“我的好師侄女啊,天下的事,總有一些用錢解決不了的。你不知道,現在天柱大派明爭暗鬥,有幾家,已經白熱化。古玄山號稱武道第一大派,看似風光無限,可實際上呢?叛門而出的弟子們,紛紛與朝廷合作,甚至要藉助朝廷的力量謀奪古玄山。”
“古玄山好好的,雖然衰落,也算正派,朝廷謀奪,是朝廷的錯。”姜幼妃道。
黑鬚客冷笑一聲,道:“天真!朝廷勢大,已成定局,我們若不識時務,就是下一個古玄山。那大將軍王與今上離心已久,現在稍微消息靈通的人都知曉,今上對大將軍王的忍耐已到盡頭。尤其南方諸國之戰,守河軍竟然不知南下爲君分憂,擁兵自重,養妖自重,委實可惡。”
姜幼妃道:“黑鬚師叔這話令人詫異。大將軍王殿下以及守河軍,一直主戰,要光復河山,重奪冠軍城。倒是定王一直阻撓,用鎮北軍牽制守河軍,怎麼反倒成了大將軍王的不是?”
“什麼定王,是今上!”黑鬚客吹鬍子瞪眼。
白鬚客笑道:“你們倆別吵了。我看不如各退一步。師兄,我們終究是名門正派,支持守河軍乃是道義。再說了,幼妃已鞏固三品修爲,常在山裡悶着也不好,不如外出歷練一番。幼妃,你要帶太多弟子,門派空虛,這樣,你選二十位弟子,如何?”
黑鬚客冷哼一聲,不言不語。
姜幼妃小小的身子在兩位高大的長老面前並不柔弱,她雙目清冷,掃視衆弟子,緩緩道:“守河抗妖,乃是我人族本分,現在連小師弟李清閒都敢去,我身爲師姐,豈能觀望?誰人願意與我下山抗妖,蕩天霄雷鳴。”
“吾等願意!”
衆多弟子紛紛高喊,爲數不多的女子們喊聲最大。
黑鬚客黑着臉,白鬚客無奈搖頭。
“好!”姜幼妃走過去,挑選了十男十女共二十人。
黑鬚客冷聲道:“你們去了守河軍,定要小心行事,不可孟浪。這天下,是朝廷的天下,是今上的天下,大將軍王再如何,也只是臣,是子。知道了嗎?”
“弟子遵命。”二十位弟子齊聲道。
黑鬚客面色緩和,白鬚客笑眯眯道:“大河危險,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一定要聽幼妃的,她纔是你們的領隊。若她出了事,或者守河軍發生什麼大事,你們及時傳訊給門派,好讓我們準備一下,避免倉促應付。明白嗎?”
“弟子明白!”
白鬚客看着姜幼妃,微笑道:“北去大河,終究不便。你一人去,和帶隊去,完全不同。師叔也不多嘮叨,只希望你能以門派爲重,以大局爲重,無論如何,不可與朝廷爲敵,避免葬送我天霄派大好前程。這是我派的飛角亭,你護着師弟師妹們去吧。”
碧空長雲,飛角亭徐徐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