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腿、腿軟了
“簡單點說,”聽唐佳說了一個大概的經過,這個老警察,或者說楊叔,稍微的總結了一下:“……就在你剛剛準備離開,因爲儀器的報警,就在那一刻小小的空當,病牀上的那個……”
“萬若翔。”唐佳接了下來。
“啊,萬若翔,”他在那本筆記本上記下了這個名字:“……也就是說,沒有任何人把他擡走,他就這樣不見了?”
唐佳點點頭。
“大致是清楚了。”應該得到想要的答案,楊叔將視線又落在唐佳身旁的那個護士身上:“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小護士楞了楞,隨即也是搖搖頭:“……大概就是這樣。”
“嗯,”楊叔眉頭微皺,視線最後落在角落裡的那個中年醫生身上:“你呢,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那個中年醫生亦是搖搖頭,在這裡最清楚這件事的應該就是唐佳,他與那個小護士差不多,在進來以後才發現那個人不見了,無影無蹤,就像突然蒸發了一樣。
得到三人的反應,楊叔輕輕的合上本子,接下來,他對那個中年醫生幽幽的問了一句:“監控室在哪?”
。。
來到三樓的監控室,楊叔調出了萬若翔病牀方位的那個監視記錄。前後幾個小時,萬若翔那個病房基本沒有什麼人進來過,除了韓小欣就是唐佳,剩下就是一些必要的醫護人員。
而在萬若翔消失的那段時間,從監控上來看,並沒有人從裡面出來過,這讓楊叔基本可以確定,除非萬若翔從六樓跳下去,不然的話,他不可能從病房裡憑空消失。
這樣的畫面,那個年輕的小警察也看的一清二楚,也是不由的好奇了,向楊叔問了一句,那個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不通過出口就可以消失在房間,還是一個深度昏迷的植物人。
因爲這個年輕的警察問了一個十分實際,卻又非常無用的問題,楊叔甚至都懶搭理他,頭也沒擡,懶懶的回了一句:“站好,閉嘴,仔細看。”
然後,他繼續觀察錄像,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時而快進時而倒退,時而又暫停,認真而仔細盯着監控錄像裡的每一個畫面。這樣來回數十次,花了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那個旁邊的小警察完全受不了,這樣不斷重複的畫面看得他幾乎都有想吐的衝動。
“那個……”這個年輕的警察覺得,現在最好找個時間開溜,天知道這個死老頭要折騰到什麼時候。可他話還沒說出口,楊叔就是冷冷的重複一次:“閉嘴,站好,仔細看。”
“可……”年輕的小警察頂不住,他還以爲當個小警察應該很輕鬆,可沒有想到第一天上班就遇到這事,還尼瑪不斷不停的看錄像,他覺得,就算是井空拍的愛情動作片,這樣重複重複重複再重複,那是會看到毫無感覺,更何況還是這一點激情都沒有的實況錄像。
他想要說,他受不了,更沒有這樣無聊,他可是王市長的哥哥的……%¥#……&,總之,他不能受這待遇,在他看來,自己上班只是做個形式,又不是真的想要當什麼警察,應該來說,他所看重的只是警察所帶來的福利,可不是真的爲人民服務。
想是這樣想,但這熊孩子說出口的卻又是另外一種態度:“楊、楊叔啊……”他露出那個還算獻媚的笑容:“現在可早過了下班的時間,你看,是不是……”他要說,五點半的時候他就應該下班了,現在可是差不多九點的樣子。
見這個年輕的小警察這麼說,剛剛還在埋頭細看錄像的楊叔微微擡起頭,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你剛纔說什麼來着?”楊叔笑了,笑容滄桑而成熟,臉上的褶子透露着老男人不一樣的魅力,總的來說,那樣一個笑容是好看的。
可對於這樣一個好看的笑容,眼下這個年輕的小警察卻是壓力很大,甚至有些惶恐不安,誠惶誠恐,要知道,楊叔一般情況下都是板着一張臉,更重要的是,這個老男人,以前可是混國際刑警的,因爲發生了一點事,纔到一個小小的公安局當一個小小的片警,但他的事蹟,就算是他剛來,也略有耳聞,別的就不說了,單單是這個老男人殺過人,就足以嚇到這個小警察。
所以,在平時總是喜歡板着一張臭臉,很少笑的楊叔突然給了他一個笑臉以後,這個還算初出茅廬的小警察明顯頂不住,整張臉唰的一下慘白,雙腳都是感覺微微發軟,他敢發誓,要是楊叔的笑容在好看一點,深層一點,他現在肯定連站着的力氣都沒有。
咕嚕~~他艱難的嚥下一口唾沫,還算在意料之中,或者說,這年輕的小警察還算懂事,趕忙搖頭,搖的撥浪鼓似地,那速度,要多快就有多快:“不、不不是那個意思,”他趕忙解釋:“我是怕您太勞累,太辛苦……呵、呵呵呵……”說出這些話,這熊孩子頓時感到慶幸,他發現,原來自己還有點急中生智的潛力嘛,這種想都沒想過的鳥話都說的出來。
他覺得,這樣的鳥話雖然要多假又多假,但總歸來說也是一種馬屁,楊叔多多少少應該會接受。但結果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樣,對於他剛剛那個一點水準都沒有的馬屁,楊叔明顯不放在心上,不不不,應該說,那熊孩子的馬屁是拍到馬蹄上了:“勞累?辛苦?”楊叔看起來很不喜歡這兩個字眼:“你的意思是說,叔老了?”他那雙滿是故事,更是滄桑的眼眸緊緊盯着眼下這戰戰兢兢的熊孩子,那樣的犀利而又霸氣外漏的眼神似乎在說,你小子今天算是死定了。
“……不不是……那個……這個……”剛剛還覺得鬆口氣的年輕警察,他看起來有些慌張,更是滿天的冷汗,面對這樣一個有故事的刑警,他不敢保證,要是楊叔發起飆來,就他這小身板是不是能頂的住。他越想越害怕,越是害怕就越是緊張,因爲那種幾乎要將小心臟提到嗓子眼的緊張,這熊孩子終究是頂不住,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那雙滿是驚恐和害怕的眼睛緊緊盯着楊叔,一句話也說出來,更是不敢說。
這可一點也不誇張,楊叔那樣犀利的眼神,沒有經歷過生死的常人根本頂不住,眼下這個年輕的小警察已經算是表現的不錯,至少沒有尿褲子。可這並不代表楊叔就可以接受,他以前帶的刻都是一個個純爺們,就算是槍口架在腦門上,眼睛都不會多眨一下,這個小跟班倒好,不過因爲自己稍微嚴厲點眼神居然怕成這個樣子,這前後強烈的對比讓楊叔感覺一陣心酸,他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唯一的小跟班,就是眼下這個癱坐在地上的這個熊孩子。
他輕嘆一聲,嘴角浮現一絲苦笑,他也算是明白了,不是這個小跟班不行,而是他的要求太高,他終究不是以前那個*實彈的刑警,現在不過是一個連根警棍都沒有的小片警而已,不可能,也不應該用那樣訓練特種部隊的高要求,去要求這樣一根本不想當警察的小孩。
然後,他的眼神變得柔和很多,一種絕對無奈過後的些許釋然:“……你回去吧,這裡有我一個就夠了。”他也算接受現實,眼下這個年輕的小警察,他當警察不是玩命,更是沒有那種覺悟,他不過是想要用用警察這個方便的身份討點好處。
楊叔的話剛說完,癱坐在地上的年輕警察居然熱淚盈眶,眼淚嘩嘩,哭的還算莫名其妙。
楊叔也懶的多問這熊孩子到底因爲什麼哭泣,事實上,他很討厭一個男人流眼淚,在他看來,真男人就是血流不流淚,就算天塌下來,也可以從容面對,而不是像眼下這個年輕的小警察,說哭就哭,一點預兆都沒有。
這樣的話,楊叔自然是眉頭微皺,有點不屑的說:“回家哭去,別在老子哭哭啼啼的。”他說不是很大聲,卻是中氣十足,霸氣十分,讓人敢不從。
那個小警察自然也是如此,剛剛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他,一下子就不哭,像個被嚇到了小孩,在那兒時斷時續的深深抽泣,一點也不敢哭出聲來。那雙泛紅的眼睛也是這樣,呆呆的盯着面前的楊叔,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看到這樣沒種的男人,楊叔實在是越看越來氣:“還不走!”他稍微大聲了一點,但那種絕對的霸氣卻是明顯增強了好幾分,纔剛剛停止哭泣的年輕警察似乎又被楊叔震懾到了,眼淚順勢奪眶而出,卻緊緊的閉着嘴巴,不敢哭出一點聲音。
楊叔這下真的火大了,見過男人哭的像個女人,可沒見過男人哭的跟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屁孩,搞的自己剛纔一直在欺負他一樣。
他眉頭緊皺:“你小子還他媽的是不是男人,要不要哭成這樣?!”他也就奇怪了,現在的男到底尼瑪的怎麼了,一個個脆弱的跟個女人似的。
地上,那個年輕的警察還是傻傻愣愣的看着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這下楊叔是真的無奈了:“小朋友,就當叔求你好不好,回家哭,好嗎?”他儘量用和善一些的語氣,就像哄他孫子一樣,哄着眼下這個年輕人。
是有點效果,因爲他的和善,地上的小警察臉色看起來多少是輕鬆了幾分。可他還是沒有走,還是用那雙滿是淚水的眼睛看着已經夠和善的楊叔。
“………………”楊叔無語:“你倒是說句話啊!”
“腿、腿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