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似乎完全聲一片金茫茫的虛無,燕小七便在這虛無中不停地漂浮着,沒有方向,沒有時間,沒有終點......
這一睡,彷彿又是亙古悠遠的沉眠,世間的紛紜變換再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唯一的終點似乎就是長眠不朽。
沉睡的時間裡,曾經傳過來無數紛雜的聲音,如同處在一所鬧市,睜開眼睛卻又什麼都看不到,除了那金茫茫的無邊雲海,彷彿在這其中,又有人在身邊說話,哭泣,聲音時大時小,似乎有的時候,竟還有人爭吵的樣子,但是更多的時候,還是安靜。
他在平淡的沉靜中,也不知睡了多久,隱約裡有些感覺熱了冷了,卻終究沒有醒來,也沒有排斥這股力量,沉睡的力量似乎已經將他的靈魂徹底催眠。
或許,這般沉眠下去,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他試圖掙扎出這片金茫茫的雲海,他不聽的呼喊,不停的扭動肢體......
一陣雜沓的腳步聲響起在門外,房間之中的伊雪向外看了一眼,連忙站了起來,對着門外走進來的酒皇、朱塞佩和路德曼三人躬身行禮。三人點了點頭,酒皇向仍然睡在牀上的燕小七看了一眼低聲道:“今日小七可有反應?”
伊雪眼圈一紅,搖頭道:“從衆神殿回來之後,整整一個月了,七哥就一直這麼昏迷不醒,只是他氣息緩和,並無異像,而且周身也無其他傷勢,按理說早就應該醒來了,但不知怎麼,就是這麼昏睡不醒。”
朱塞佩沉吟片刻,道:“不應該啊,這豈不是大反常理,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吃不喝的呆上一個月啊?實在太詭異了,不可理解,不可理解啊,難道他自身有什麼特殊的補充東西......“
三人臉色一變,這纔將突然在衆神殿中燕小七身上釋放出來的那源源不盡的浩瀚生命能量,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想到這一點,他們終於微微的放下一點心,他們並沒有見過迷魂戒,所以並不清楚燕小七那生命能量儲藏的地方。
酒皇拍了拍伊雪的肩膀,含笑勸慰了幾聲,走到燕小七牀前向他看了幾眼,點了點頭,道:“看來他氣色已經大好了,不出意外,估計他就快要醒來,你要好好照看他。”
伊雪無聲的點點頭。
朱塞佩苦笑着,又看了燕小七一眼,三人對望一眼,轉身便要走了出去。就在他們要踏出房門那一刻,忽地,久日纏綿於牀榻上的燕小七身子動了一動,口中發出了一聲低低咿唔。
伊雪身子一震,驚喜道:“三...三位大人,七哥...你們快看七哥...他...他好象要...醒過來了。”
三人大喜過望,快步走了過來,圍在燕小七牀沿,在四人的目光注視之下,燕小七的雙眼輕輕動彈,終於緩緩睜開了緊逼的眼睛。剛剛睜開,似乎受不了突兀出現的強光,他又微微合上雙眼,半晌才又慢慢睜開。
他張張嘴,沒能發出聲音。
滿腹激動的伊雪,張開雙臂一把將他抱住,竟然幽幽的開始哭了起來,整整一個月,她很少睡覺,整日守在燕小七的窗前,就算是吃飯也在這裡進行,還要幫燕小七擦拭身體,喂水,一切的一切,對一個女人來說絕不容易,這看似平淡的舉動,蘊含其中的已經絕不是愛情那麼簡單,不離不棄,面對煎熬,甘之如飴,世上還有比這更能深刻表達深愛的舉動嗎?他們沒有轟轟烈烈,唯一有的是一份淡然,一種平淡,一份真正的愛!
每天伴着一具不能說不能動近乎半死的人,誰能真正清楚伊雪心中的委屈。
看到這一幕,三位六階的眼圈也不由得有些發酸,他們沒有問詢燕小七,而是慢慢的走開了,酒皇順手將房門拉上了。自言自語道:“唉,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是啊,醒來就好,還有什麼比活在陽光下更快樂事情?
緩緩的擡起手臂,無力的手指劃過伊雪的臉頰,劃過她散亂的頭髮,一個輕輕的聲音道:“雪兒,你瘦了!”
“嗚嗚嗚——”靜靜的哭泣。
燕小七沒有打斷她,手掌輕輕在她的背後滑動,似乎要疏解她心懷的不安、彷徨和委屈。憋了整整一個月,是該好好的哭一場,矯情也罷,撒嬌也罷,當着自己的愛人哭泣沒有罪。
伊雪嗚咽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激盪的心緒也緩緩的迴歸平靜,燕小七斜靠在牀上,攬着她的腰肢,讓伊雪的小腦袋枕着他的胸膛。
一低頭,燕小七含住了她的耳垂,輕輕的,溫柔的含在口中。
“嚶嚀”一聲,伊雪感到什麼能量在自己的心中炸開了一般,四肢都變得綿軟無力,像一團棉花一般柔柔的貼在燕小七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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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燕小七終於可以下牀行走,四日後,身體已經恢復了一小半。
三位六階已爲他細細看過,他身體並無大礙,就連受到那黑色光柱重擊之後的些許震盪痕跡似乎也消失在燕小七身上。欣喜之餘,爲了以防萬一,還是叮囑燕小七這幾日多多透過精神之海來過濾一遍身體,看有沒有什麼隱疾出現,燕小七點頭應承下來,隨後的五六天他們便一直暫且居住在金銀城的一家飯店中。
這幾日,燕小七一直堅持早起,沐浴在清冷的晨風中,他體內的氣息卻在安靜的外表之下充盈鼓盪,好似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一般。五階中游,不知不覺中修爲竟然已經進入五階中游,距離那五階大成也就一步之遙啊!除了不斷地感受體內的星空鬥氣和四靈魔法的變化之外,燕小七更多的時間是在琢磨如意鎧的萬方奧妙。
當日他在和那黑色光柱最後一擊中,原本必然會被埋葬在亂石之下的他,在一瞬間想到如果有一雙翅膀多好啊,那樣就可以飛出去了。這幾天據弗格和伊雪等人的描述,他當日確實是身後揹負着一雙巨大的鐵甲翼飛出來的,這讓他陷入了沉思。
心念微微一動,隨着金屬交鳴般的聲音,如意鎧出現在燕小七的身上,渾身上下流動着一層淡淡的寶光,光彩奪目甚是閃耀。如意鎧一出現,燕小七就感到一股亢奮的戰意出現在他的情緒中,那磅礴的戰意竟然讓他有點不寒而慄。
只是不知爲何,在他的心中,在這般大好的情況,還隱隱有着一絲失落,不知如何形容,那若隱若現的念頭,始終纏繞在他的心頭,也許那一股肅殺之氣略略影響了他的心神讓他有些後怕。燕小七佇立許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人進來打擾他。
想無可想,燕小七離開這個院子的時候,他沒有回頭看上一眼。順着腳下的青石花徑,他緩緩走去,平實的感覺緩緩傳來。漫不經心的似乎走到一處門廊,他擡頭看去,正是酒皇的房間,門扉虛掩着,這裡仍如往常一般寧靜,燕小七緩緩走了過去,一進門,隱約傳來了話語聲。
他敲了敲門,門內聲音頓時消失,隨即有人似驚疑一般,輕輕‘咦’了一聲。片刻之後,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酒皇出現在房門後頭。
見是燕小七,酒皇露出微笑,燕小七點了點頭,道:“見過酒皇大人?”
酒皇辛德勒微笑着讓開身子,道:“請進吧,就別客套,這樣很俗氣的。”
燕小七苦笑一聲,走了進去,只見朱塞佩和路德曼二人剛好也在座,同樣微笑着望着他。燕小七向着二人走過去,行了一禮,道:“見過兩位大人。”
朱塞佩看着燕小七走過來的身影,目光從上而下,最後落在他的臉上,忽地點了點頭,道:“小子,你叫燕小七是吧,看你模樣也不是很醜,當日在衆神殿爲何帶上一副面具裝神弄鬼,那很好玩嗎?”燕小七眉頭一皺,沒有說話,心道,靠,原來想給我下馬威,來個秋後算賬。
路德曼卻是微吃一驚,在旁邊細細打量燕小七,突然驚呼道:“你是鐵血傭兵團的三當家燕小七,性之都的大老闆!”
燕小七眉毛一挑,也有點驚訝,道:“怎麼,路德曼大人認識我,難道說路德曼大人也光顧過我性之都,哈哈,多謝捧場,多謝捧場啊,等回去我一定給路德曼大人介紹兩位最好的姑娘,哈哈——”
路德曼白眼一翻,差點沒氣昏過去,半晌才道:“我呸,你那性之都又不是什麼好地方,老子纔沒心情去呢,當年我也是爲了追查一件事情,跟蹤到了性之都,至於爲什麼認識你,那是因爲我在宮廷中,身在帝都,自然對帝都大大小小的事情和一些有權勢的人物略微瞭解一些,你剛纔想哪裡去了,你這個傢伙實在太邪惡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不過我說的是真的,假如那天大人閒來無事,想打發時間,我性之都是大大歡迎的,酒皇大人,朱塞佩大人,你們也一樣哦,所有消費全部八折,嘿嘿,美女如雲,玉腿如林哦,無數美女,不容錯過......”燕小七越說越猥瑣,簡直像一個拉生意的皮條客,哪裡還有半分高手的架勢。
幾乎在同一時刻三位高手同時臉色一紅,大吼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