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川流不息,人來人往。
傅雲空漫無目的的走着,內心是心事重重。
“以我修元武者煉元二重天的實力去採礦,採量雖比平民礦工多出數倍,但在短時間內也不足以籌到足夠的銀兩……即使去蠻荒戈壁獵寶,沒有十天半月的也是回不來……妹妹的病不能再拖,幾天的藥物治療不見半點效果,若是其他的病症,不及時就診的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父母留下的遺物……唉……”
停下漫無目的的腳步,傅雲空一聲長嘆。
唯一親人的妹妹,父母唯一的遺物,孰輕孰重,這是誰都能分得清的。
“找一家當鋪,把虎紋玉佩當了,只要將妹妹的病治好,日後辛苦一些多賺些錢還是可以贖回來的……”隔着薄薄的布衣,摸着懸掛在脖子上虎紋佩玉,這是父母唯一的遺物,溫和的手感即使隔着一層布料也能傳達到傅雲空的手心上,似乎傳達着什麼信念,讓他下定了決心。
向幾個行人問清楚蠻炎城的當鋪所在,傅雲空拔腿走去。
從雲塵客棧出來的時候,傅雲空本想順便問那個胖掌櫃蠻炎城的當鋪在哪,但一回想,胖掌櫃是誤以爲他是哪家豪門的少爺,如果這個問題問出口,必定會引起他的懷疑,到時恐怕要被轟出門外了,哪個豪門少爺會去當鋪當東西的?
大街小巷七拐八彎的,走了約莫盞茶時間,傅雲空在一家門面裝潢簡樸美觀的店鋪停下腳步,店鋪的大門內擺着一個大屏風,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當’字。
一番躊躇,傅雲空還是走了進去。
“嘿,你看,居然有個小乞丐進了當鋪。”
當鋪的對面,一個賣油條豆漿的小攤,兩個賊眉鼠目的青年正坐在矮板凳上蘸着豆漿吃油條。
兩個青年,一個叫張大金,一個叫李牛,屬於蠻炎城好吃懶做的一類人,他們的職業是令廣大勞動民衆所深恨痛絕的,三隻手,俗稱小偷。
此時張大金指着對面剛走進當鋪傅雲空說道。
李牛聞言瞥了一眼,繼續喝着豆漿,邊含糊不清的說道:“有什麼好看的,一個小乞丐能有什麼東西當的,興許是他踩了狗屎運,撿到什麼值錢的東西想當幾個銀子...…”
銀子二字剛出口,他忽然停下了喝豆漿的動作,與張大金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紛紛露出陰陰的笑容。
一個小乞丐,能撿到值錢的東西,是他的好運。如果沒能力保護好這值錢的東西,那就是他的悲劇。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進了當鋪的傅雲空,並不知道門外不遠處正有兩個人打着他的主意。
當鋪內,一個打下手的青衣小廝,聽到有腳步聲,趕忙迎了上去,‘客’字纔剛出口,他發現走進來的居然是一個小乞丐。
愣了一下,他厭惡的擺着手趕蒼蠅似的,“去去去,這裡不是乞丐來的地方!”
傅雲空一聽這話樂了,心裡居然想着,我要是上去踹一腳讓他吐血的,不知這當鋪的掌櫃會不會出來給我賠不是再送上幾把銀子表示誠意的?
想歸想,他可沒真付之於行動的,要是打了人傢伙計,掌櫃的還得拿好處出來賠不是,那他傅雲空就一輩子不愁吃穿了,不過他可不相信他有那麼好運。
出來匆匆的忘記換身衣服,難怪也人家當成乞丐的。
傅雲空沒計較這青衣小廝的話,將虎紋佩玉從脖子上解下來,在那小廝的眼前晃了晃,“找你們掌櫃的出來,我要當東西!”
………
時間一分一分的流逝。
喝了一口青衣小廝奉上的碧螺春,傅雲空手指敲擊着桌面,忽然不耐煩的問道:“都半個時辰了,你們掌櫃的拿我的虎紋佩玉給鑑定師鑑定,爲何鑑定怎麼久?”
在一邊伺候着的青衣小廝連忙回道:“少爺再稍等片刻,賈掌櫃估計快要出了。”
傅雲空眉頭一皺,這鑑定工作的怎麼也要暗地裡做?想到此,他心中驀然一緊。
“糟糕!他們該不會要給我掉包了!”
他嗖的一下站起身來。
就在此時,當鋪內房的布簾恰合時宜的掀開來,長鬍子山羊臉的當鋪賈掌櫃手裡捧着虎紋佩玉從裡邊走了出來,皺紋縱橫的老臉,此時滿是春風和睦。
“小兄弟,你這虎紋玉佩的確是貨真價實的……”
傅雲空見當鋪掌櫃終於出來了,沒有理會他的話,急忙上前接過虎紋玉佩,入手熟悉的溫和手感頓時讓他心中鬆了一口氣,打斷山羊臉賈掌櫃的話,他不耐煩的說道:“廢話不多說,我急用銀子,說,這虎紋佩玉你估價給多少?”
“呵呵。”賈掌櫃一臉笑呤呤,拂了拂長及胸前的白鬚,傅雲空焦急的樣子他盡掃眼中,渾濁的老眼這時不着痕跡的閃過一道精光,他慢慢的伸出三根手指。
“好!成交,雖然少了點,三千兩白銀就三千兩白銀吧!”看着眼前的三個手指,傅雲空眉頭微皺,虎紋玉佩實際上的價值遠遠超過三千兩,但三千兩足夠請大夫給妹妹治療了,反正來日還是要將這父母唯一的遺物贖回來的,傅雲空也不猶豫,當下啪的一聲將虎紋玉佩放到桌上說道。
賈掌櫃手指纔剛伸出來話還沒說就給傅雲空搶先,不由一懵,而後搖了搖頭,將手指伸回,“小兄弟你會錯意了,老朽意思是說三百兩白銀。”
“什麼?”
傅雲空眼珠瞪如牛眼,在確定自己沒聽錯後,突然暴跳起來狠狠的拍了一下放置茶杯的桌子,力道太狠,震得茶杯裡的水都濺了出來。
“你開玩笑?”
傅雲空的動作把賈掌櫃嚇了一跳,但賈掌櫃還是搖搖頭道:“的確只值這個價。”
“哼!”喘了幾口粗氣,傅雲空努力將怒氣平息下來,冷冷的盯了賈掌櫃一陣,將桌上的虎紋佩玉收了起來,冷笑道:“你當真我年少無知?好,那我就說說,這虎紋玉石的出處,在整個紀元大陸上,也只有楚真王朝境內的天元山脈出產,而且虎紋玉石是在地底千丈之下的深壓才能形成,其開採甚至要動用修元武者的力量完成,每年開採而出的產量也不過區區十數噸,單是這開採的難度以及稀有的產量,就註定虎紋玉石價值不菲,更何況……”
看着賈掌櫃依舊是笑呤呤的面容,傅雲空眉頭一皺,頓了頓又道:“更何況,這虎紋玉石質地本身就不同於凡玉,普通人佩戴,能強身壯體,百病不侵,延年益壽。對於修元武者修煉,則有增強凝神聚氣的效果,普通修元武者,修煉之時,身邊只要佩戴一塊虎紋玉石,修煉進度必定事半功倍。而像這種讓凡人甚至修元武者都要熱衷的寶物……你說的只值三百兩白銀?”
虎紋玉石佩戴的確能百病不侵,不過給傅雲昕佩戴不僅不見效甚至會加深病情,否則傅雲空也不會將這種寶物拿來典當的。
一翻話下來,傅雲空就靜靜盯着賈掌櫃,他可不相信這個能得了當鋪掌櫃的老頭,連這聞名紀元大陸的虎紋玉石都不認得,除非他老眼昏花了。
作爲一個典當行的掌櫃,常年接觸各種奇珍異寶,賈掌櫃自然是認得虎紋玉石這等寶物。
表面上他依舊是那不爲動容的面孔,心中卻早已驚訝翻騰。
虎紋玉石雖然聞名於大陸,但也只是流傳於上流貴族圈子以及修元武者之間。凡夫俗子,如果不是閱歷豐富的人,根本不懂這些。而眼前這個乞丐模樣的少年,不僅知道虎紋玉石產地,而且連虎紋玉石的功效都能說得條條是道,這讓賈掌櫃着實吃驚!他本以爲,這虎紋玉佩不過是這個小乞丐偷盜或撿到的,豈料到這小乞丐竟能對其瞭如手掌,細數如家珍。
“莫非,這虎紋玉佩真是這小乞丐所有的?不可能,若是有這等寶物,豈會淪爲乞丐。估計是這小乞丐哪裡聽到的小道消息,又恰巧撿得這虎紋玉佩……”賈掌櫃心中暗忖道。
這些念頭在腦中快速閃過,賈掌櫃忽然擺出一副難言之隱的樣子,朝着傅雲空抱拳歉意道:“小兄弟有所不知,老朽也是深感無奈,纔給出這般低價。正如你所說,這虎紋佩玉實際上的價值遠遠超過三千兩,恐怕沒有個五千兩白銀拿不下來……”
“哼!既然如此,你爲何只說值三百兩?”傅雲空道。
“其實,小店由於小本生意,盈利薄淡,賬存的金額並不多,而這能拿出來的三百兩白銀已經是賬存大半了。平日裡都是些窮苦人家典當些衣物鐵器,當額不大,還能給得起。而像虎紋玉佩這等寶物,小店想給足估價也無能爲力啊……”
“再說,越大的典當款額,小店能從中獲利的更多,能賺錢機會,哪個商人能讓它消縱,只是奈何小店無能無力啊……”
說到這裡,賈掌櫃嘆聲嘆氣的。
賈掌櫃一臉難辦的樣子落在傅雲空眼中,雖心志成熟異於同年人,但說到底傅雲空年紀還是太嫩了些,心思比不上賈掌櫃這種老狐狸級別的人。
對於賈掌櫃這番話,他還是半信半疑,但想想,這虎紋玉佩,父母唯一的遺物,到時肯定是要贖回來的。三百兩白銀,想來也是夠給妹妹看病的。
“三百兩……好!給我開個憑據,三個月之內我將會虎紋玉佩贖回!”
債多壓身,三百兩白銀,治好傅雲昕後,三個的月時間,多流汗水,辛苦些,還是賺得回來的。
“好說好說!”
賈掌櫃又恢復那笑呤呤的面孔,馬上招青衣小廝取來紙筆印章,親自提筆寫了個條子,蓋章後取了三百兩銀票,一併給了傅雲空。
接過憑條銀票,傅雲空確認一番沒有錯,也不在多話,將虎紋佩玉交與賈掌櫃,便拱手告辭了,匆匆而去。
“掌櫃的,咱們賬存的銀兩不少,這虎紋玉佩既然這麼值錢,爲什麼不給足估價?來日當主回贖,這利息錢可不少啊……”見傅雲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青衣小廝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出聲問道。
賈掌櫃嘿嘿一笑,似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收起手中的虎紋玉佩,負手不急不緩的朝內房渡步而去,那奸計得逞的聲音緩緩傳來:“你看那少年,真的有能力在三個月內將這虎紋玉佩贖回?”
“呃?”
青衣小廝聞言見狀,心中若有所思。
……
“出來了!”
當鋪對面,坐等在街邊的張大金忽然拍了一下眼睛正四處張望的李牛。
若是普通人,身上揣着三百兩銀票,走路肯定小心翼翼生怕被搶似的。
而傅雲空,似乎沒有這個覺悟,出了當鋪,就急匆匆的趕路。絲毫沒有注意出了當鋪就給兩條尾巴跟上了。
若是平常,以修元武者的敏覺,傅雲空早就發現這兩個不懷好意的傢伙了,只是他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在找大夫給妹妹診療的事上,完全沒有防備感。
按照記憶裡的藥堂方向,傅雲空七拐八彎的不知轉了幾條街,腳步沒有一絲停滯。
這樣一來,加上路上的行人太多,後面兩個小偷張大金李牛差點跟丟了。
“他孃的,這人多的地方最好下手,可惜那小子走得太快了,我們跟不上……”
“別抱怨了,加把勁,前面就要出大街了,看那個小子急匆匆的,身上的銀子肯定不少。”張大金朝抱怨的李牛低聲說道,眼前卻死死的盯着前面的傅雲空,一邊使勁的在人羣中開拔。
“有道理,很久沒遇過這種肥羊了。嘿嘿,我一定要讓那個小子知道,小孩子是不能帶着銀子在大街上走滴……”李牛眼眸不加掩飾的露出貪婪的光彩,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這一走兩跟的,沒有一會兒,就上了大街。
“快,跟上去。”
出了大街,路好走了些,張大金李牛兩個也顧不上被傅雲空發現,幾乎是追着上去。
“既然要請大夫,那就要請最好的,這蠻炎城的藥堂不少,也只有羅老的百生堂算老字號,哼!上次要不是羅老的藥堂缺少一味治療妹妹需要的藥材,我也不會去中草堂這……”
心中正盤算着,熙熙嚷嚷的大街上,一個充滿暴戾的罵聲突兀的打斷了傅雲空的思路。
“小雜碎!竟敢偷老子的饅頭!找死!”
“嗚嗚……叔叔求你不要打我,嗚嗚……我肚子餓,我不是故意的……啊!嗚嗚……好疼啊,奶奶救我……”
……
“怎麼回事?前面怎麼了?”
傅雲空頓了一下腳步,感覺身邊的行人忽然似有組織性的朝前方不遠處的街邊涌去,他不由也跟着上去。
“呃?大金,前面怎麼了?”
跟在後面的兩人也發現前方的異常,李牛出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怎麼,估計是有人打架。這蠻炎城,這種事你還少見嗎?趕緊點,那小乞丐也上去看熱鬧了,我們正好混水摸魚。”張大金明顯對這種熱鬧不感興趣,眼睛始終跟在傅雲空的身上,生怕一眨眼這肥羊就消失了。
“對,天大地大不如錢來得大,我管他老子的是在大街上操.他孃的!先弄到那小子的錢再說!”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李牛搓搓手興奮的跟了上去。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聲夾帶着孩子的哭聲隱隱傳來,當傅雲空擠進人羣看到裡邊那一幕,眉頭頓時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心頭也慢慢浮起火氣。
這是街邊一個賣饅頭的小攤,此時小攤早已翻倒,散落着一地的還冒着熱氣兒的白饅頭。
場中一個六尺身高的壯漢,一臉橫肉盡是戾氣,雙眸閃着陰狠的光芒,罵聲正是從他口中傳出來的,聽他的語氣,似乎他是這個饅頭攤的老闆,但看他的模樣,像土匪更甚過像買饅頭的。
此時一個七八歲左右,衣裳襤褸、骨瘦如柴的小男孩,被他像拎小雞似的拎在手上,左一下右一下的噼噼叭叭扇着耳光。
繞是小男孩兩頰無肉,經過這般摧殘,也紅腫得不成樣,嘴角甚至流出絲絲血跡,哭聲不斷。
在壯漢的腳邊,一個估摸六七十歲,滿頭白髮,同樣衣裳襤褸的老婦正哭得死去活來,不停的爲小男孩求情,這顯而易見是小男孩口中的奶奶。
聽圍觀的人議論紛紛,原來是這小男孩受不了飢餓,趁着饅頭攤老闆不注意,偷了個饅頭就跑,結果被一下子捉住了,而攤子正是麪包攤老闆捉小男孩時不小心撞翻,因此導致他暴跳如雷。
連那個求情的老婦,都被他踹了幾腳。
圍觀的人都是一些普通的平民,本着只掃門前雪的精神,沒有一個上去阻止饅頭攤老闆的行爲。
“夠了!不就饅頭大的事嗎!我替他給錢!”
傅雲空也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主,想一走了之,但看那個小孩的慘狀以及那老婦淒涼的求饒聲,他還是忍不住做了出頭鳥。
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人命如草芥,這小男孩一看就是個乞丐,即使被打死也是件平常的事。
傅雲空無法這般冷血,看着一條生命被活活打死,他肯定會良心不安的。
饅頭攤老闆停下虐打小男孩的動作,圍觀的人羣出奇的安靜下來,幾個在傅雲空身邊的人紛紛後退,讓出了傅雲空這隻出頭鳥。
這年頭,還真少見,居然有人會爲一個乞丐求情。
傅雲空沒有理會周圍人們的感想,冷着臉走上前去。
“切~~~還以爲是什麼人呢?原來是這小乞丐的同伴……”
傅雲空走上場中,圍觀的人頓時譁聲衆起,傅雲空那一身不亞於乞丐的穿着,讓人很容易聯想到他跟被饅頭攤老闆打的小男孩是一夥的。
“你……”饅頭攤老闆上下打量了傅雲空幾番,而後陰笑道:“你是這小雜種的同夥?很好!有錢賠正好,趕緊拿出來,不然讓你知道花兒爲什麼那麼紅!”
說罷,他丟下小男孩,捏着拳頭咯咯響的走到傅雲空面前居高臨下的盯着他。
“糟了!壞事兒了,媽的這小子怎麼喜歡充個屁的大爺啊!遇上週扒皮的,身上的銀兩不給敲光了纔怪!”
跟在傅雲空身後擠進人羣的張大金兩人,一看場中就知道這肥羊岌岌可危了。
饅頭攤老闆他倆認識,同樣也不是什麼好鳥,在這些三教九流的混混圈裡頭有這麼一個外號,叫周扒皮,至於真名早就給人遺忘了。
如果說張大金兩人是暗地裡的偷,那這周扒皮就是明地裡的搶。表面上周扒皮是個買饅頭的生意人,但稍微熟悉他的人,但不會敢靠近他的攤子。
原因是這廝敲起人來,太他孃的狠了,而且由於他那塊頭,普通人裡被他敲詐的,還沒有一個敢跟他死磕的。
敢買他饅頭的人,也只有那些剛來到蠻炎城不知道周扒皮惡名的人。
“有好戲看了,敢頂撞這周扒皮,我敢肯定這小子就算真的有錢,等會身上也不會剩下半個子兒的。你不知道這周扒皮有多狠,我上次看到有個不知死活的,碰了他的饅頭不買,結果給他敲得剩下一條褲衩裸奔的……”
“不是吧,那麼狠?幸好我沒靠近過他的饅頭攤,不然我這一清二白的怕是連條褲衩都不剩了。”
………
圍觀的人羣中,一些熟悉周扒皮的人都開始私私竊語,對傅雲空指指點點的,準備看好戲。
修元武者的耳力不錯,傅雲空很容易就聽到衆人的議論內容,也得知眼前這個壯漢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哼!一個市井惡霸……”
這樣的小角色再怎麼狠也只是普通人,傅雲空絲毫無懼,擡起頭眯着眼睛靜靜的盯着周扒皮。
周扒皮頓時一愣,在他的印象裡,還從來沒有一個乞丐敢這樣跟他對視。
而眼前這個小子,非但盯着自己的眼神沒有絲毫懼意,而且居然還帶着絲絲輕蔑。
傅雲空這挑釁的神態很快將周扒皮激怒了,周扒皮何許人?連街頭一般的混混都不敢惹他,沒想到今天居然給一個小乞丐如此輕蔑的盯視。
“咯咯~~~”
臉色漸漸漲得通紅,周扒皮牙齒咬得咯咯響,這是他發難的先兆,圍觀的人們見狀立馬就知道傅雲空這隻出頭鳥要吃骨頭,一時議論的聲音都沒有了,只餘下一雙雙帶着興奮神色的眼睛。
然而事情出乎意料,就在周扒皮怒氣達到頂峰之時,場中那個出頭鳥忽然開口了。
“這是三兩銀子,就算賠了一攤饅頭都卓卓有餘吧?”
傅雲空從懷裡摸出了一錠銀子,拿在周扒皮眼前晃了晃,語氣頗有不屑的說道。
人羣頓時嘩嘩的發出吸氣聲,周扒皮也是身體一怔,不敢置信的盯着傅雲空手上的銀錠子,緊接着,貪婪的目光毫無阻礙的流露出來。
三兩銀子,在紀元大陸上一些物價水平比較低的城市,足夠普通一家三口人滋潤的過上一個半月的了,這莫說買下一攤子饅頭,就算買下十攤子饅頭都卓卓有餘。
圍觀的人們並不是沒見過銀子,他們驚歎的是,場中這一身齷齪的出頭鳥,居然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三兩銀子來賠給周扒皮,而且神色還似乎不怎麼在忽。
三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大多能頂得上圍觀的這些普通人平常一兩個月的收入了。
“他娘皮的,這蠻炎城的乞丐難到就這麼有錢?幹!老子不挖礦了,改行做乞丐去……”
一開始等着看好戲的人們都直接把周扒皮無視了,此時都紛紛天馬行空的猜測着場中這出頭鳥身份,以及他銀子的來歷。
只有兩個人例外,那就是張大金和李牛。
此時他們倆神色喜憂參半,喜的是,這肥羊身上的銀子果真不少,單是三兩銀子,就是他們平時幹兩三票的總和了。憂的是,這肥羊恐怕要落入別人的口中了,他們知道,周扒皮既然發現這肥羊身上可能不止三兩銀子,肯定不會善擺甘休的,這小子估計給他一番敲詐下來,連根毛都沒有了。
“這小子能拿出三兩銀子還不在乎的,身上的銀兩肯定不少,可惜了,我們爲什麼不早點出手,在他出了當鋪的時候下手那就……”李牛極度懊惱的搖着腦袋。
“他孃的!不行!這羊是我們先盯上的,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着他落入別人的口中。就算周扒皮再狂,也不能搶了我們先盯上的目標,孃的,如果周扒皮拿了三兩銀子還不知足的,我們拼着命也要跟他死磕上!”張大金不想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將要到口的肉落入別人的口中,就算周扒皮不是他能磕得過的,這會兒他也豁出去了。
李牛給張大金說得一陣氣血翻騰的,哼哼的響應道:“他周扒皮也不過塊頭大些的,等銀子到我們手,僱幾個傭兵廢了他,我叫他還敢狂!”
兩人的心思暫且不說,場上的傅雲空見周扒皮滿色貪婪,不由厭惡哼了一聲,隨即將手上的銀子扔了過去,看也沒再看他一眼,繞過身子走向抱着小男孩正在痛哭的老婦。
周扒皮雙手接過那三兩銀子,動作老練的在衣袖上擦了一擦,放在嘴邊一咬。
“我的媽呀!真銀子啊!”
周扒皮兩眼放光,忽然想起什麼,趕緊將銀子揣懷裡去,回過身見傅雲空扶着那老婦和小男孩正要走,六尺高壯的身體像堵牆馬上上前一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