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座縣城,城門守衛十分鬆懈,兩個人騎着秦誠準備好的馬,亮出了秦誠的身份,十分容易的就出了城。
出了城可苦了李明峰,他哪裡騎過馬,要是平平穩穩的走着還罷了,這逃起命來又哪能李明峰跟着秦誠從大宅的一個偏門走了出來,外面是一條僻靜的小路,走了一陣到了大道,人流漸漸多了起來,這兩個人也都鬆了口氣。
慢走。牢牢的抓着繮繩,雙腿緊夾着馬背,李明峰仍然能感覺到騎馬這種古老運動的刺激性。
“秦大哥,咱們已經跑了這麼遠,應該沒事了。”李明峰實在是不想繼續受這個罪了。
秦誠聽到召喚,勒停了馬,轉身對李明峰說:“大人如此稱呼小的,真是折殺小的了,小的只是區區一外委千總,大人以後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那怎使得,大哥你年紀長於我,如今又有救命之恩,叫聲大哥有何不可。將來回到廣州,憑我與兩廣總督柏貴大人的交情,大哥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現在用的着這秦誠,李明峰不介意許給他一些空頭支票。
秦誠萬萬沒想到自己救的這人如此厲害,本來以爲也就是個道臺的公子之類的人物被劫,聽李明峰如此一說,這次自己竟然靠上了兩廣總督這棵大樹,心中頓時樂翻了天。
“秦大哥,我們跑出了這麼遠,應該出了反賊的地盤了。”李明峰的話,打斷了秦誠的升官夢。
“告訴大人知道,反賊將大人關押起來,每個時辰都有人去探視大人一番,現在反賊肯定已經知道大人跑了,定會派人堵截。這廣州在此地南方,我料定反賊必定會先去南方尋找,所以我們現在是在向北跑。”此時的秦誠有點狗頭軍師的樣子。
李明峰一聽這話有點傻:“你是說我們在往反賊的窩裡跑?”
秦誠看到李明峰有些不快,連忙解釋到:“並非如此,反賊所建大成國在廣西境內,是在西面,廣東北面大部分還是朝廷的地盤。”
李明峰聽了這話心中有點穩了下來,既然用了迷惑敵人的計策,自己也不用再玩命的跑了。本來按秦誠的意思是還要再跑幾十裡,到了樂昌就是清軍的勢力範圍了,可如今的秦誠把李明峰當成了自己的福神,對他的話是全當成聖旨來聽的,只好騎着馬如同遊山玩水一般的向樂昌逃去。
又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就聽到後面隱隱然有馬蹄之聲,兩人掉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遠遠的望見官道上幾十匹馬飛奔來,隱隱可見來人頭上頭是帶着紅頭巾,這擺明了是天地會的部隊。原來那天地會也不是全是傻子,現李明峰逃了之後,他們分成四路追捕,並不像秦誠所想只是向南追。
看到這陣勢李明峰可是嚇壞了,要是沒逃的話,司馬平那裡自己還有幾分情面,隨便忽悠幾句,想點辦法,沒準還有個活路。如今這種情況是徹底把對方惹怒了,雖然不見得司馬平會殺了自己,但要想再想辦法逃跑是絕對沒機會了。
事到如今,早沒了退路,兩個人非常有默契的抽了自己的馬幾鞭子。
後方的天地會追兵早就現官道上的兩人了,看其中一人的服色也是天地會成員,如今見到己方非倒不過來客套幾句,反而催馬就跑,明顯是心中有鬼,很可能就是上頭要抓的人。
立功心切,後面的大成國追兵也夾緊馬腹,狠抽了坐騎幾鞭子,迅的追了上來。
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尚且各自飛,這秦誠和李明峰本來就沒有一點情分,見到敵人追來,也顧不上同伴了,只是催馬各自逃命。
二人騎的馬乃是秦誠挑選的良馬,腳力比之大成國衆人的馬要好出幾分,一逃一追半個時辰下來,李明峰已經聽不到後面追兵的叫喊聲了。
原來是後面追兵見到李明峰雖然不擅馬術,但是仗着馬快,也不慢於他們。追了許久,見到已經追進了清兵領地,衆人合計了半天,終於還是退去。
李明峰又跑了半天,兩腿間火辣辣的刺痛感覺在提醒着他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勒緊馬繮,翻身下馬,躺倒在地上李明峰大口大口的喘着新鮮空氣。
望着天空中閃爍着美麗光芒的星星,李明峰這才現,原來夜幕已經降臨。
歇息了片刻,李明峰牽着馬沿着官道一路向北。此時兵荒馬亂,這廣東北部更是處於大成國,天平軍和清軍的勢力交界之處,仁化,樂昌一代基本是十室九空。
走了半個時辰,看到一座村落,稀稀落落有幾十戶人家的村莊卻只有一處院子透出幾屢昏暗的燈光。
李明峰走到門前,拍了拍那扇快要散掉的門。
“誰啊?”院子裡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
“我是趕路的,天已經黑了,想要借宿,大哥幫幫忙,銀子按客棧的價錢給。”
門裡的人沉默了幾秒,隨後就擡起門閂,將門開了個縫,瞧了瞧李明峰的服飾,神色立刻恭謹起來:“原來是位老爺,小的剛纔多有冒犯,您老莫怪罪。”
李明峰看到門裡是個大概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長的十分樸實,提着個破破爛爛的燈籠,穿着打滿補丁的單衣,真不知道在這寒冷的天氣中他如何能夠挺住。
這年輕人戰戰兢兢的將李明峰讓進院來,關上大門,領着李明峰到透出幾屢燈光的屋前站下,告了聲罪,快步進屋去稟告主人去了。
剛進去沒幾秒,就聽見屋裡傳出‘呀’的一聲,隨後門被拉開,走出兩個人來。這兩個人都是身穿長袍,一個年紀大概在五十左右,頭戴方巾,另外一個也有三十左右。
這兩人見到方巾皁靴、藍衫玉帶的李明峰,立刻打了個深拱,口中道:“晚生林德海,林興省見過老爺。”
李明峰自然是不清楚這二人爲何稱呼自己爲老爺,但是估計和自己這身‘富貴’的衣服分不開關係。將這二人扶了起來,本以爲能直接找個屋子就休息了,誰知道這二人有些熱情的過頭,非要拉着李明峰談些‘學問’。
之乎者也了半天,李明峰一句都沒答,直打哈欠,二人看出了李明峰不耐的意思,都告了聲罪,吩咐開門的那個年輕人給李明峰安排了間屋子休息,又客氣了半天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