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舉棋不定,猶豫不決,給曾國華、李續宜、李鴻章等人創造了作戰時機。同治二年底,李秀成被徹底的包圍在了安慶城外。
老李最喜歡的就是落井下石,一邊是即將覆滅,處於劣勢的李秀成,一邊是還能和袁保慶打個平手的捻子,老李的選擇很簡單,幫助強者,欺負弱者。
李明峰打定主意之後,連忙率領常勝軍南下安慶,準備配合湘軍、淮軍一同斬殺李秀成,立一次大功。
此時的局面是李秀成帶五萬人馬包圍了安慶,而湘軍、淮軍則又包圍了城外的李秀成。李明峰督率五萬常勝軍抵達之後,先在安慶城外二十里處紮下十八座大營,等候戰機。
因爲衆人之中,李明峰官爵最高,所以江西巡撫曾國華、湖北巡撫李續宜、江蘇巡撫李鴻章三人都到李明峰軍營來拜見咱們的欽差大人。
“給總督大人您請安了!”三大巡撫見到李明峰先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幾位大哥,咱們都認識多久了,何必這麼客氣?”李明峰站在大營門口,笑嘻嘻的說道,“走,進營去。”
曾國華等人也不客氣,徑直跟着李明峰進了軍營,四人進了中軍大帳,分賓主落座。李明峰是主人,先開口說道:“李明峰不告而來,還望衆位大哥見諒。”
曾國華先說道:“李大人這是什麼話?您來這可是爲了幫我們的啊!常勝軍若是不過淮河,恐怕現在駐紮在此處的就是苗沛霖的十萬大軍了!”
李續宜說道:“對啊!我們還要謝李大人呢!”
曾國華和李續宜和李明峰交情很深,所以事事也都往好了想。在他們眼中,李明峰此來就是純粹的幫助湘軍來着。
坐在左邊的李鴻章說道:“正是如此。而且我們三人,官爵相等,互不統屬,在作戰的時候,難免會發生命令衝突的問題。但是總督大人您到了此處,正好解決了這個問題,以後安慶戰事,就全憑大人您做主,我們照着您的命令執行就成了。”
李明峰這是第一次見到李鴻章,不禁多瞧了幾眼。李鴻章今年正好四十歲,身材幹瘦,皮膚黝黑,無論從外表上怎麼看,都看不出這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物。但是李明峰知道,要論政治手腕,天下當爲李鴻章第一。
李鴻章不但擅長政治鬥爭,而且有真才實學,否則也不可能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就帶出了名震天下的淮軍。
李明峰聽到李鴻章要將安慶城內城外的全部兵力都交給他管理,不禁推辭道:“李二先生莫要這麼說,明峰年淺識薄,怎能統領全軍?素聞李二先生原在曾公幕中,足智多謀,擅長軍務,安慶之戰,還要仰仗李二先生做主!”
李鴻章在家裡排行老二,所以官場上和他平級的,或者級別比他高的,都稱呼其爲“李二先生”。
李鴻章請求李明峰總攬全軍,實際上是一個陷阱。湘軍最忌諱的就是外人插手本軍事務,甚至連李鴻章、左宗棠這種本來是湘軍派系,但是後來受到指派,獨立出去的人也不被允許參與湘軍事務。
其實也好理解,就是李明峰他自己,也絕對不會允許外人插手常勝軍的事務,哪怕那個外人和李明峰關係非常好。
李鴻章之所以有此一說,完全是試探李明峰。李明峰若是同意指揮全軍,那他就勢必會和湘軍的關係處於比較微妙的狀態。李續宜、曾國華等人聽李明峰的命令的話,恐怕會讓曾國藩不滿,不聽的話,李明峰又會不滿。
李鴻章實際上實在試探一下李明峰的城府,若是老李和外人所傳的那樣,是個毛頭小子,狂妄自大,勢必會同意接掌全軍。那樣老李和曾國華、李續宜之間的關係恐怕就無法像現在這麼融洽了。
李明峰雖然猜不出李鴻章背後有什麼意思,但是他卻很理智的知道,插手湘軍事務,不是個好事情。所以老李才拒絕了李鴻章的請求,並且又將李鴻章推了出來,請他統領全軍。
李鴻章略微有些惶恐的道:“卑職豈能僭越?”
李續宜搶過話頭來說道:“好了,你倆也不用推了,以後有事情咱們四個商量着來不就成了嗎。現在李秀成乃是強弩之末,他的戰敗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咱們只要穩紮穩打,就能取勝,不用再選派統領全軍的人物了。”
曾國華也附和道:“此言甚是!遇事就大家商議着解決。”
曾國華和李續宜也感覺讓李明峰管理湘軍不妥,趁着老李沒有應下此事,二人連忙將話頭轉了過來。
李明峰笑了笑,不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轉而問道:“我初到此地,你們看,常勝軍應該負責攻擊哪裡?”
現在李秀成被湘軍圍住,李明峰沒有落腳的地方,只是駐紮在戰場之外。老李不得不先開口,讓湘軍給讓出個空隙,好讓常勝軍的士兵能參與到圍剿李秀成的戰鬥中去。
曾國華大笑道:“不用大人費心!目前還用不上大人插手,常勝軍暫且作壁上觀,看我等三湘子弟殺賊如何?”
“對!”李續宜也附和到,“李大人在廬州殺了苗沛霖,爲朝廷除去一個心腹大患,我等羨慕的緊。現在還請李大人看看我們湘軍的手段!”
李鴻章笑着說道:“兩位不是想讓我們淮軍也退出吧?”
李續宜道:“少荃,你要是退了出去,那就不一定是我們剿滅李秀成了,沒準還會被這廝臨死反咬一口呢!”
少荃是李鴻章的號,李續宜等湘軍將領和李鴻章都是十幾年的交情,關係好的不得了,所以互相之間的稱呼也親密的很。
現在清軍在安慶附近,有城內的一萬五千大軍和城外的湘軍六萬,淮軍五萬,而長毛只有五萬,所以在人數對比上,清軍佔據絕對優勢。但是淮軍一旦退出,優勢就會大大的減小,李秀成也是一代名將,在優勢不明顯的情況下,湘軍還真不敢說能獨自吃下他。
李明峰說道:“那好,我就在二十里外看諸君建功。安慶城內還能守住吧?要是讓李秀成破了安慶,那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李續宜道:“能守住,水上現在都是朝廷的兵馬,長毛根本下不了江。水師提督楊載福大人通過水路,不停的往城內運送援軍、糧草、兵器。現在安慶城內已經有守軍三萬了,糧草也足夠三個月使用。”
曾國華高聲道:“不需三個月,只需十日,李秀成必敗!”
李續宜笑着說道:“哈哈,李秀成一敗,洪秀全也撐不了幾天了。等殺了洪老賊,天下也就太平了!”
四個人想到馬上就能終結內戰,休養生息,心中都是有些興奮。隨後衆人又聊了些戰場軍務,又一同在常勝軍軍中一起吃了飯,最終曾國華、李續宜、李鴻章三人才告辭而去,返回軍中。
第二天,湘軍、淮軍和安慶城內守軍,一同出兵,夾擊李秀成部。李秀成區區五萬人馬,如何能敵得過十多萬大軍?而且淮軍之中還有一萬人馬是洋槍隊,殺傷力巨大。長毛和清軍一接戰,就連連敗退。
最終李秀成不得不令大軍退到營寨之中固守,但是湘軍悍勇,曾國華、李續宜繼續率軍猛攻。三天時間,李秀成的二十二座大營就被攻破了七座,至此,長毛傷亡超過兩萬。
李秀成見此局勢,知道已是生死關頭,無奈之下,只得命令大軍各自找路逃命。同治二年臘月初四清晨,李秀成率領六千中軍精銳,向西突圍。
西部是湖北,是李續宜的老巢,此刻李續宜大軍都在安慶城外,湖北正是清軍勢力薄弱之處。若是能進入湖北,攻破武昌,李秀成還能暫時得以喘息。
李秀成麾下殘餘的三萬長毛,分成數股,朝各個方向逃竄。曾國華、李續宜、李鴻章分兵進剿,但是兵力仍然不足,所以,原本在後面享清福的常勝軍這次也不能繼續休養了。
李明峰剛剛點起人馬,準備出營去截殺逃兵,卻聽到探子來報:“大人,大概有五六千長毛直奔咱們大營殺來!”
李明峰一愣,驚道:“什麼?”
不僅李明峰楞住了,其他的常勝軍將領也楞住了。衆人心中暗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投進來!”
但是衆人轉念一想,又發覺不對。常勝軍五萬大軍,駐紮的營地延綿十幾裡,這麼大片的營地,十里外都能看見。長毛不可能不知道這裡有大股清兵。
他們明知道這邊敵人多,還奔這邊來,看來其中必然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