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光線昏暗的玄關,中世紀古典音樂響徹耳畔,高跟鞋跟皮鞋踩在波斯地毯上發出悶響,繞過大廳,傭人畢恭畢敬地點頭鞠躬,爲他們打開餐廳大門。
施華洛世奇水晶燈散發出耀眼迷人的光芒,長桌上的銀器發亮,衆人入座,白色桌布鋪在長桌上,竟沒有一絲褶皺。
傅老爺子跟傅夫人分頭坐在長桌兩端,其他人則在兩邊入座,地位高低,只是一個家宴就能見分曉。
呈上精緻佳餚,八二年的拉菲紅酒涌入高腳杯中,散發着甜絲絲的果香。
“你們能抽空回來參加家宴,我很欣慰。”傅老爺子說着,舉起酒杯與衆人乾杯,他小啜一口,便低頭品嚐美食。
跟着他的動作,衆人也拿起刀叉。
說是家宴,其實這不過是假象。
將心裡的風起雲涌壓下,唐洛然強裝鎮定,除了偶爾擡眸,始終不搭話,免得一不小心又招來非議。
偏偏她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家宴的話題中心,而且還是衆矢之的。
空氣中突然響起刀叉摩擦餐盤的聲響,尖銳的聲音令人不禁皺緊眉頭,循聲望去,只見儀態端莊的傅夫人露出了厭煩的神色,她的視線飄忽不定。
最後落在唐洛然身上,她撇了撇嘴,“這頓飯吃着真是晦氣。”
“好端端的又怎麼了?”傅老爺子擡頭,即使頭髮微微花白,他的威嚴依舊不減當年。
唐洛然下意識地低頭,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她攥緊刀叉,瘦削的手背上隱隱暴起青筋。
如她所想,傅母將矛頭指向她,“難道你不覺得生氣嗎?這都五年過去了,唐洛然你還是無所出,作爲長媳婦卻膝下無子,無怪外面的人都不承認你。”
沉默,唐洛然無言以對。
抓緊刀叉,指甲陷進肉裡,指間微微發白,她壓抑着自己內心雲涌的憤怒與不甘,仍然不做表態。
偏生這裡的人都要她難堪,她竟反抗不得。
“就是就是,我朋友比大嫂小兩歲都生三個了,再看大嫂,肚子還癟着,說出去不知道要讓人怎麼笑話傅家,竟然連能傳宗接代的孩子都沒有。”傅子雅當着她的面附和傅母的話,目光輕佻。
作爲傅子琛的妹妹,她理所當然地坐在唐洛然對面,對她的嘲諷之意,只要唐洛然一擡眸,就能一了百了。
可她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吞嚥唾沫,唐洛然咬緊牙關。
期待着身旁的傅子琛能說什麼,可他卻始終一言不發,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抱多大希望,她現在就有多失望。
罷了,任由她們說去,反正被說兩句也不會少塊肉。
如此自暴自棄,倒讓傅子雅更加猖狂,她毫不避諱的提起尹姿,語氣盡顯仰慕之意,“說起來還是尹姿姐姐好,她人漂亮又有教養,身體健康還能生養,不像大嫂,就沒一樣能比得上她的,要怪就怪大嫂當初太下賤——”
“行了,子雅你乖乖吃飯吧。”傅老爺子聽不下去,乾脆制止。
這種話旁人聽着都不舒服,何況當事人唐洛然。
猛地站起來,唐洛然放下刀叉,在邊上站着的傭人趕緊上來爲她拉開椅子,她繃着臉,禮貌地點頭示意,“我有點不舒服,先去洗手間洗把臉。”
“嗯。”傅子琛在這時候纔回應她,卻也只是簡單作答。
她掃了他一眼,目光淡然,旋即轉身離去。
而傅子雅還是窮追不捨,竟然緊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