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說時遲,那時快,傅子琛抱着她轉過身,寬厚的懷抱擋住了她的視線,緊接着,她聽見了一聲吃力的悶哼聲。
“子琛,你受傷了?”
洛然的心絃被扯動,急忙擡起頭卻看見傅子琛冷臉望向了身後,漆黑的眼裡泛起了暗涌。
洛然慌張的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卻看見了吃驚的一幕冷蕭撐開手,擋在了她和傅子琛身後,半邊胳膊上全是血。
“媽的,你好端端幹嘛轉身?”冷蕭吃力的瞪着傅子琛,脣瓣在發白,“早知道你會轉身,老子讓他們砍死你就好了。”
冷蕭說完,角度刁鑽的轉過身,搶走了身後人的刀,順道把那人一腳踹開。
因爲勁力太大,冷蕭往後倒退了幾步,撞到了牆壁上,落在他身上的雨水全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他靠着牆壁,視線越過溼透了的劉海望向了洛然,瞧見她抱着傅子琛的姿勢時,冷蕭露出了認命般涼薄的笑。
這種笑,比雨水更冷,讓人嚐到了深入骨髓的孤獨。
“咳咳……”
他似乎想說話,剛張開口,鮮血就涌出來了。下一秒,冷蕭軟下了身子,直朝地上倒去,後背上全是血。
“冷蕭傷得太重了!”
洛然這才從冷蕭悲涼的笑容裡回過神,上前要把他扶起來。
還沒邁出一步,傅子琛有力的手摟在了她腰間,攔住了她的動作。
“讓保鏢來。”
傅子琛擡頭望向了身邊的保鏢,“把他帶走。”
說完,傅子琛掃了眼小巷子外面,依稀能聽見刀子互砍的聲音,應該是冷蕭的人趕過來了,把冷洋給攔在外面。
“總裁,我們的人都過來了,警方也在趕在的路上。”一名保鏢上前說道。
“弄乾淨點。”
傅子琛丟下一句讓人聯想無限的冷聲,帶着洛然朝公寓裡回去。
弄乾淨?洛然擡眸看着傅子琛的臉,他好看的薄脣抿成了直線,顯然是被冷洋的舉動給惹怒了。
冷蕭正被保鏢揹着,他們去到了旁邊的獨立公寓裡。
那間公寓原來是洛然剛過來京城時,傅子琛給她安排的,她搬出來之後,那間公寓空着許久,每個星期只有鐘點工過來打掃。
傅子琛把家庭醫生喊過來給冷蕭處理傷口,又讓她回去房間裡洗澡。
把身子泡在溫熱的池水中,洛然疲勞盡消,不由靠在浴池邊上閉目休息,腦海裡全是今天的畫面。
算起來,冷蕭救了她兩回,還因爲把她拖下水而道歉。
想到這裡,洛然對冷蕭有些於心不忍了,畢竟人肉做,她也不是鐵石心腸的。
洗好澡後,她打算過去了解冷蕭的傷勢。
傅子琛卻讓她坐下來,給她吹頭髮。
“冷蕭沒事,醫生在處理傷口,你不用急着過去。”傅子琛站在她身後,幫她把頭髮整理好。
洛然藉着鏡子,看見了傅子琛眼簾半垂的模樣,深沉得讓人看不透。
“子琛,你在想什麼?”洛然實在看不透傅子琛的表情,只好直接問了。
“在想怎麼處理冷蕭。”
傅子琛頭也不擡,把一旁的電吹風拿了過來,試了一下溫度纔給她把頭髮吹乾。
電吹風“呼呼”的聲音蓋過了房間裡的安靜,洛然不再說話,回想着傅子琛那番話。
儘管冷蕭無心去救傅子琛,但他的確幫傅子琛擋了一刀。
當時情況太危急了,保鏢都來不及阻止,傅子琛便把她護在了懷裡,應該是做好準備幫她擋刀。
然而,冷蕭卻衝了過來。
洛然垂下眼簾。這回是他們欠了冷蕭一個人情。
幫她把頭髮吹好後,傅子琛接到了一個電話,似乎是警察局那邊打過來的。
“李局長,他們公然在公衆場合鬧事,對市民的影響很大。”傅子琛側身靠在了陽臺旁邊的牆壁上,單手插在了口袋裡。
聊電話時,他的視線對上了陰涼的夜空,雨水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
“傅總,您放心!我已經把今晚鬧事的兩批人都抓住了,一定會嚴肅處理,絕不姑息!”李局長同仇敵愾的說着。
“李局長,我想你有些誤會了。事發時,我只聽見那些人提及了冷洋。”
傅子琛換了個姿勢,目光對上了隔壁的公寓,那邊亮着燈,醫生還在給冷蕭處理傷口。
他眯下眼,臉上沒有特殊的表情。
“這……傅總的意思是,今晚只有冷洋的人在鬧事嗎?”李局長小心的揣摩着傅子琛的意思。
警察局表面上是他在做主,其實他頭頂上還壓着一個傅子琛,要是傅子琛不高興了,隨時把他給換掉,何副局長的下場就是最好的案例。
“是與不是,就要靠李局長審問清楚了。”傅子琛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覆。
他不再多說,很快就電話給掛了。
回過頭,洛然正在梳妝檯前梳理着長髮,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黑髮垂落的模樣充滿了誘惑。
這種美,對男人來說是致命的!
傅子琛走過去把她抱着,不容任何人窺探,“早點睡,事情很快會處理好。”
“我聽見了。”
洛然把梳子放下,靠在了傅子琛身上。
房間不是很大,她自然能聽見傅子琛聊電話的內容,也能猜到傅子琛讓李局長放過了冷蕭的人,也算是還了冷蕭的人情了。
她抹好了護膚品後,上牀睡覺。
一早醒來,她接到了護士的電話,說是診所所在的大樓發生了命案,警察把附近一帶都封閉起來了,原本預約好的病人都不能進來。
洛然不太驚訝,她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你們先看着還在住院的病人,把今天的預約推到了明天,我和鄭醫生會處理好。”
洛然把事情交代好,打了電話跟鄭小穎說了這件事。
鄭小穎聽見今天可以偷懶,馬上就充滿了幹勁,把洛然弄得哭笑不得。
交代好事情後,她起牀走到了陽臺前,外面的雨還在下着。
明明是早上,天色卻陰暗得像是傍晚。
爲了安全起見,他們幫小一航請了一天的假,傅子琛也會留在家裡看着孩子們。
她收拾好東西就去上班了,因爲今天沒有病人,診所裡很冷清。
鄭小穎和幾個小護士坐在了窗邊閒聊,洛然留在了辦公室裡,望着窗外的雨出神。
剛到下午四點,她決定提前下班,回到家裡卻發現傅子琛他們都不在。
“夫人,先生中午的時候帶了少爺和小姐出去玩了,少爺說要買很多玩具給小姐。”
保姆笑着跟她說道。
“還買?房間裡全是玩具了。”洛然瞬間想起了小涵的房間裡已經有好幾箱玩具了。
保姆跟她笑說了幾句,從廚房裡端出了剛燉好的湯水。
“再給我準備一份,裝進保溫壺裡。”
洛然跟保姆說道。
保姆很快把事情處理好,拿了個保溫壺給她,她撐開雨傘去到了隔壁的公寓裡,大廳裡有幾個保鏢在看着。
“夫人,冷先生在樓上。他兩個小時之前已經醒過來了,先生讓他在這裡休息,等到冷先生的人過來接他了,隨時可以離開。”
保鏢跟她說道。
“我明白了,我上去看一下。”
洛然交代了聲,邁步走到了樓上。
一眼就發現其中有一扇門是打開着的,她走過去,看見了冷蕭正躺在牀上,手裡正拿着一本書在看。
他似乎看得入了神,臉容從所未有的安靜。
房間裡只亮着幾盞燈,窗外淡薄的亮光打落在了他的側臉上,另外半張臉則陷入了昏暗中。
此刻的冷蕭,安靜得像是變了個人,竟依稀有了幾份貴氣。
“這樣看書會傷眼。”
洛然走進去,順手把牆上的燈打開。
“你過來了?”冷蕭似大夢初醒般看着她。
“保姆燉了湯,給你拿點過來。”
洛然走到牀邊,意外的發現冷蕭把書給拿反了……
他剛纔是在發呆,不是在看書吧。
“剛好我也餓了。”冷蕭把書放下,幫她把湯放好。
洛然見他的動作尚算靈活,應該傷得不是很重,只是昨晚失血過多才會暈倒的。
“冷先生,你的人應該很快會過來接你。”
洛然坐在旁邊跟他說道。
李局長會循例把阿東他們關押幾天,等事情淡下去了,再把他們放出來。
因爲冷蕭把被子掀開了,露出了"chi luo"的上半身,白色的繃帶纏了厚厚的一圈。
洛然看了幾眼,發現冷蕭的身子上還有許多舊傷。
“那就好,我也不想留在這個鬼地方。”
冷蕭砸了咂嘴,要不是不方便下地,他早就走了。
這裡是傅子琛的地方,他也不想待下去。
冷蕭把湯喝完了,心滿意足的擦了一下嘴巴。望見洛然還坐在這裡,他眼裡躍起一道精光。
“女人,我問你件事。”
“你說。”洛然坦然的對上他的視線。
冷蕭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傾身湊近她。因爲不小心扯到了傷口,冷蕭蹙了一下眉,但他沒多說,仍舊興致勃勃的盯着洛然。
“我昨晚幫你擋刀的時候,你有沒有一絲絲的感動?”他嘴上在問着,眼神卻是篤定看着洛然,包含着幾絲灼人的熾熱。
洛然被他的眼神看得微愣,放在膝蓋上的手輕捏着,面上沒有一絲波瀾,“哪怕昨晚你不在,子琛也會把事情出來好。”
“我就猜到你會這樣說。”
冷蕭上半身靠在了牀頭上,笑眯眯看着她不說話。
他這副表情很奇怪,讓洛然觸摸不透,“冷先生,你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就是想看看你口不對心的樣子。”冷蕭翹着雙手,笑意愈發旺盛。
然而,洛然根本不懂他在說什麼,免得讓他誤會下去,洛然很快找了個藉口離開。
剛走到樓下,她忽然想起昨晚冷蕭暈倒的時候,她的確泄露了緊張的情緒,要不是傅子琛攔着她,她恐怕會撲過去幫冷蕭檢查。
難道,冷蕭沒有第一時間失去意識,他聽見了她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