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就是這一份。”
沈雲笑彎了眼睛,把一份白色的文件從包裡拿出來,推到了洛然面前,“唐小姐,你和翰臣都是醫生,你們看一下這份報告,也許能發現什麼。我在國外進修的護理課程裡,沒有這些知識。”
沈雲有些遺憾。
“好的。”
畢竟是關乎到她的事情,洛然沒多想就伸出了手,不巧,江翰臣也在這個時候拿起了就近的一頁報告,正好是洛然拿到了拿到的那一份。
“不好意思,女士優先。”
江翰臣毫不遲緩的鬆開了手,也許是燈光的問題,他的臉有些慘白。
“謝謝。”
洛然低頭看文件,不時能感覺到有一道溫熱的視線在她身上游弋一圈後消失,等會又回到了她身上,反反覆覆的好幾遍。
她權當毫無感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報告上。
這份報告是沈雲找了專業人士化驗出來的,數據非常詳細,這是一種低毒的藥物,服用少量是不會有問題的,最嚴重的情況也就只是發熱和昏迷,不會危及生命。
“唐小姐,你覺得這份報告有問題嗎?”
沈雲在旁邊等着她。
“沒什麼可疑的,都是很專業的分析。”洛然搖了搖頭,把報告遞給江翰臣。
江翰臣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對於他們之間細微的異樣,沈雲毫無察覺,失望的嘆息,“我還以爲能從這份報告裡找到蛛絲馬跡,證明是段秀下手的。
”
“沈小姐,你爲什麼覺得是段秀小姐做的?”洛然看着沈雲,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針對段秀了。
雖然沈雲改姓段了,但是她還是習慣叫沈雲。
“其實,我那天看見了段秀在廚房附近出現。”沈雲目光閃爍,緊張的時候慣性的拉着江翰臣的衣袖。
江翰臣有所察覺,想拿開沈雲的手,忽又溫和一笑,把沈雲微涼的手包裹在掌心裡。
“小云,你看見什麼就說吧,不需要擔心會沒有人相信你。”
“翰臣,你願意相信我?”沈雲一愣,餘光望向洛然,忽又感動的對着江翰臣含情脈脈,“就算所有人不相信我,你也會站在我這邊。”
“對。”江翰臣輕笑,言行舉止裡全是寵溺。
洛然坐在對面,把他們的互動看在了眼裡。他們的配合完美無瑕,就是太完美了。
她動了動手指頭,不打算多說,這是沈雲和江翰臣的事,她不方便插手。
沈雲低着頭嬌羞一笑,心裡含着只有她才知道的苦澀。
她和江翰臣也只有洛然面前纔會表現得親暱,平時,他們和普通朋友沒有分別,更加不會有身體上的接觸。
她有時候也分不清楚,這場戲,到底是在騙洛然,還是在騙她自己。
“唐小姐,不好意思。”
沈雲看似隨意的撩起耳畔的碎髮,“我們繼續剛纔的話題吧。”
“好的。
”洛然點下頭,視線正好看見江翰臣把手從沈雲那邊收回。
沈雲淺酌了數秒鐘,“我還記得在你中毒的那天早上,我想讓廚房重新幫我準備一份早餐,恰好看見段秀神色匆忙的從廚房裡走出來。她走的時候很快,而且一直低着頭,鬼鬼祟祟的!”
沈雲狐疑的蹙着眉。
“段夫人知道這些事嗎?”洛然心裡劃過了一道詫異,臉上沒有表現出來。
“沒有。”沈雲搖頭,“我那晚跟段秀在醫院吵架時,我很生氣,把事情給忘了。等我冷靜下來,翰臣又讓我不要說。”
沈雲望向了江翰臣,神情間帶着些女孩家的委屈和嬌羞,像是一個在跟男朋友鬧小脾氣的小姑娘。
“小云,我們沒有證據。”江翰臣安慰。
“我也知道。”沈雲撇了撇嘴,“但我真是氣不過來!我覺得段秀太可惡了,她不僅找人把我從樓梯推下去,又想給唐小姐下毒,她這樣的人太恐怖了!”
洛然看着沈雲在生氣,餘光望向了江翰臣。
江翰臣也看着她,眼裡含着無奈。
他們在餐廳裡吃過了飯,還是沒有商量出結果,沈雲又接到了段家那邊的電話,說是有一個記者要過來採訪她。
“翰臣,唐小姐,我先回去了。”
沈雲拿起包包就走,又忍不住回頭望向角落那邊,洛然和江翰臣面對面的坐着,兩人沒有交談,各自低頭攪動着面前的咖啡。
櫥窗外的亮光落在他們身上,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模樣。
她心裡一陣劇痛,捏着包包,轉身就走。
許久後,江翰臣掀開脣,“洛然,我會盡快按照和小云出國結婚,我覺得段家不適合她。”
他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聲音都變得沙啞了。
“你說的對。”洛然迎上他,“沈小姐自從回到了段家後,脾氣也開始變了。”
江翰臣低下頭,“恩,她最近經常會猜疑別人,還會發脾氣。我好幾次看見她拿着手機去外面聊,問她和誰聊電話,她不會說。”
“你們儘快出國吧。”
洛然聽着江翰臣對沈雲的瞭如指掌,嘆了一口氣,只有這個辦法了。
沈雲鬥不過段秀,這是肯定的。
“好的。”江翰臣扯脣,力不從心。
他真的裝不下去了,他不想每次和洛然見面都只能聊別人的話題。
讓服務員過來收拾東西,江翰臣把她送到了門口就走了,他的車子停在附近的停車場裡。
洛然往自己的車子走過去,扭頭看了眼停在對面的勞拉萊斯,從這個角度,她看不見勞拉萊斯的車牌,只覺得這輛車子好眼熟。
段家的二爺用的也是這輛車子吧?
此時,勞拉萊斯的車廂裡,空調微冷的風吹動着。
“阿坤,把事情準備好。”
段之文單手撐着下巴,斜着眼珠子望向對面馬路的洛然,看着她疑惑的打開車門,眯下了眼。
在洛然望過來的時候,他的視線和她有一瞬間的對視。
只是車窗上貼着黑色的膜,洛然纔沒有任何感覺。
再這樣下去,洛然遲早會發現他,得速戰速決了。
段之文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筆直如刀裁的黑色西裝襯托出偉岸的胸膛,領子上的鈕釦被解開了,露出一件白色的襯衫,還戴着一條熨燙筆直的黑色領帶。
他翹着腿,用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看着洛然的車子離開。
“二爺,我早就準備好了,馬上安排下去。”司機阿坤從駕駛座扭過頭,挑了一下眉,又和段之文說道,“二爺,上次你給段秀小姐安排的藥,爲什麼要安排低毒的藥?用劇毒,不是能一次性解決問題嗎?”
阿坤百思不解,擰緊了眉頭。
段之文望向了窗外,臉色諱莫如深,“你忘了,我是怎麼給秀兒做安排的?”
“這個……”阿坤低頭想了想,“你交代了要跟段秀小姐說,毒藥是給雲小姐吃的,但最後吃了毒藥的是唐洛然。二爺,這中間有什麼玄機嗎?”
段之文陰冷一笑,“讓她們鬧起來。”
“爲什麼?”阿坤更加不懂了,他們不是在針對唐洛然嗎?
“開車。”
段之文背靠在車椅上,閉目休息,車廂裡的昏暗讓他更加難以看透。
阿坤砸了咂嘴巴,只好按耐着心裡的疑惑,啓動了車子。
一個下午過去了,京城轉眼籠罩在夜幕下。
“先生,太太,小姐不見了!”
驟然間,家裡的大門被一把推開。
洛然應聲望過去,只見保姆神色慌張的從玄關衝進來,衣服上沾着好幾烏黑的泥巴,頭髮也亂了。
“你再說一遍。”
低沉寒涼的男聲從背後傳來。
洛然微抖,回身就看見傅子琛從浴室那邊走出來,雙手上沾着雪白的泡沫,沿着修長的指尖滴落在地板,發出了冰凌碎裂般的響聲。
他正好在浴室裡給小一航放水洗澡,沒想到隔着這麼遠,他也聽見了保姆的話。
“先生……”保姆顫抖的更加厲害,捏着手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小涵呢?”傅子琛走向了沙發這邊,腳上的居家拖鞋踩出了“啪嗒”的聲音。
他的臉色很黑。
保姆不敢多看,瑟瑟發抖的說道,“先生,吃了晚飯之後,我帶着小姐去附近散步,剛去到路口就有一輛紅色的法拉利駛過來,我以爲是哪家的車子回來了,誰知道車子上忽就衝出了一個戴着口罩的男人,他,他硬是把小姐給搶走了……”
保姆說到這裡,開始語無倫次的哭起來,一再聲稱,她奮力要把小涵抱回來,可對方的力氣太大了,她被推倒在地。
傅子琛聽着,額上隆起了青筋,豁然轉身往車庫走去
“子琛!”洛然站起身。
“我出去看看。”傅子琛丟下了一句冷冽的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洛然抿下脣,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她沒有跟着一起過去,現在得弄清楚,那輛法拉利是從哪裡來。
法拉利不是便宜的車子,把小涵帶走的人肯定是有背景!
“你說那輛車子是紅色的?”洛然猛地望向了保姆。
保姆被她的動作嚇到,臉上蒼白,“是,是的,夫人,但我沒有看見車牌。”
保姆剛說完,洛然一把抓起了手機,直接撥打了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