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然愣了一會兒,隨後便坦然接受了這樣的結果,他們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相信她跟江瀚臣有可能。
理由很簡單,她是傅子琛的小三,江瀚臣不可能看上她,她有了傅子琛也不需要別人了。
這樣的結果,更傷了她的心。
沒有再回應,唐洛然微微一笑,眼神飄忽不定,不經意間落在傅子琛身上,他坐在角落處,手中端着杯雞尾酒,百無聊賴地環顧四周。
剛剛發生的事情,顯然並沒有讓他在意。
莫名其妙地感到失落,唐洛然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黑色圓頭漆皮高跟鞋發呆,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也不明白爲什麼還要在意傅子琛。
也許她的期待全都是多餘,因爲等到的只會是失望。
恍惚中,忽然聽到有人叫她,她想都沒想就擡頭循聲望去,所看到的並不是誰,而是朝她胸口潑過來的深紅色液體。
她閃躲不及,被潑了個正着,胸口全都溼透,酒紅色液體蔓延開來,好在她穿得厚,纔不至於走光。
這是,怎麼一回事?
大腦像是當機了,耳邊沒有任何聲響,她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顯然所有人都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如果是開玩笑,未免太過分。
擡起頭,迎面碰上宋佳佳笑得猙獰的臉,她手裡端着個高腳杯,杯子裡已經空了,杯沿還殘留着紅酒,伴隨着她的笑容,變得血紅。
“是你做的?”在一片寂靜中,唐洛然打破沉默,愣愣地看着宋佳佳。
她不想什麼事情都用掉眼淚來解決,所以即便再委屈,她都強忍着眼淚,連讓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的機會都不允許,她要比誰都堅強,才能抵擋得住她們的攻擊。
舉在空中的手欲要抱住頭,但唐洛然還是垂下來,她瞪大雙眼看着宋佳佳。
血紅的雙脣輕啓,淡淡地吐出幾個字,“是我做的,怎麼了?”
“你爲什麼——”唐洛然還未說完,就被宋佳佳一把打斷,“想問我爲什麼嗎?其實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副自以爲是的樣子,都是別人小三的人了?居然還對別的男人虎視眈眈。”
她把話說得如此明白,顯然是不打算在以後跟唐洛然交好。
心像被針紮了一下,血液迸出來,一點點蔓延開來,唐洛然的神情很茫然,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俏麗的臉頓時毫無血色。
宋佳佳說的話,在素來口無遮攔的同事看來都覺得太過,何況是江瀚臣,他瞪了宋佳佳一眼,走上前來將唐洛然拉到身後,開口,說話一字一頓,“宋佳佳你不要太過分了,唐醫生跟你無冤無仇,你何苦攻擊她?”
無冤無仇?
宋佳佳冷笑一聲,她嬌豔欲滴的紅脣因爲嘴角上揚而變得更加妖豔。
想跟他說唐洛然想跟她搶男人,但又覺得這麼說純粹就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她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目的,只能把責任一個勁地推給對方。
然而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迴應,身後突然襲來一陣冷風,緊接着她就感覺到有人走到她身旁,沉穩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看來各位對我跟唐洛然的關係都有些誤會。”
毫無疑問,說話者就是從頭到尾保持緘默的傅子琛。
不可以!
“這是我跟下屬的私人恩怨,跟你無關吧。”唐洛然立即發聲制止他接着往下說,她的臉色愈發難看,說話語氣很重。
不要再在她已經下定決心要離婚的時候突然給她打強心針,她已經疲憊不堪。
如果傅子琛在這節骨眼上對外公開他們的關係,那就意味着他們若是離婚,將會對他造成影響。
她想好歹善始善終,別再因爲自己給他找麻煩。
他就不要再擾亂她的心。
剛剛喝了那麼多酒,唐洛然已經有些醉意,她的眼神越發朦朧,看不清傅子琛的神情,也猜不透,他話中的含義,“我原以爲不說對你更好,但現在看來是我會錯意了。”
無人接應,不明所以的人都愣愣地看着他,唯有江瀚臣苦惱地扶住額頭。
傅子琛現在纔來公佈消息該不會是想要破鏡重圓吧?
顯然,在場所有人都各懷鬼胎,根本就沒想到一塊兒去。
唐洛然這會兒才覺得難堪,她讓江瀚臣讓開,走到桌子跟前,劇組。把一瓶剛開的紅酒拿起來,湊到嘴邊,仰起頭來就開始灌。
她需要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神經,否則她真的會瘋。
在傅子琛搶下時,她已經快喝了半瓶,眼神迷離,雙脣紅得快要滴血,她莫不在乎地擡起手擦了擦嘴角,嫣然一笑,說道,“你們的大冒險到此爲止吧,我服輸了,我喝。”
半瓶酒下肚,後勁很快涌了上來,唐洛然感到頭暈目眩,地板似乎在晃動。
她勉強站穩腳跟,堅決不去抓住任何人的手,也把上來扶住她的江瀚臣推開。
一擡頭,就看到傅子琛半垂眼簾,憂心忡忡地看着她。
他們之間明明只隔了一張桌子的距離,爲何心會隔了那麼遠呢?
難道是她做錯了嗎?他纔要這樣對待她,連片刻都不讓她安寧。
她好累。
懷揣着一顆傷痕累累的心,在恍惚中,唐洛然轉頭環顧衆人,笑得滿不在乎,“我先去一下洗手間,你們慢慢玩,剛剛宋佳佳是在跟我開玩笑,你們也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宋佳佳不是在開玩笑,但礙於唐洛然要求,他們還是點頭。
她如此大度,連宋佳佳都驚訝,可她一點都不覺得感激,反而還怒氣衝衝地再反駁,“我不需要你爲我開脫,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
可惜沒說完,就被強行捂住嘴。
而唐洛然早已經轉身走出包廂,搖搖晃晃地朝着洗手間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竟然覺得沒什麼。
被人針對也不是一次兩次那麼簡單,唐洛然也已經習慣這種感覺,她在短暫的憤怒,接着失落,然後難過之後,就迅速恢復平靜。
就像一場龍捲風,來勢兇猛,在把她所有的自尊心都掃蕩一空之後,就迅速離開。
留下她孤單一人收拾一片狼藉。
大腦當機,心裡沒想法,嘴上也不表露什麼,唐洛然就這樣匆匆逃出了包廂,快步走進洗手間裡,她在門口時就已經站不穩,不得不擡起手抓住門框。
眼前的地板仍然在晃動,偶爾旋轉,她便感到一陣眩暈。
洗手間的燈光很暗,昏黃色的燈光打在洗手盆描金的邊上上,邊上散發着耀眼的光芒,看得她又是一陣眩暈。
在好不容易纔撐住自己如同灌了鉛般沉重的身體之後,唐洛然鬆開門框,慢悠悠地走到洗手盆裡,寬大的鏡子反射出她的模樣——在朦朧之中,她還能看清自己精緻的輪廓。
不行,她還得保持清醒。
一想到明天一醒來頭痛欲裂,唐洛然就開始懊悔剛剛太過沖動,竟然一口氣喝了那麼多酒,本來她就喝了不少,有了幾分醉意。
她伸手打開水龍頭,低頭用手捧住水,往臉上潑。
胸口已經溼透了,冰冷的液體刺激着她溫熱的肌膚,讓她清醒,也令她不滿地皺了眉頭,她厭惡這種黏膩的感覺,恨不能立刻脫下來。
另一邊,冰冷的水刺激着她的臉頰,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熱,想必臉一定紅了。
恍惚中,身後突然響起按下抽水馬桶的聲響,“刷刷”的聲音很大,把唐洛然嚇了一跳。
這裡還有別人?
儘管她已經醉得意識模糊,然而她還是立即提高了警惕,緊張地擡起頭看向鏡子——從寬大的鏡子中,她能夠看清身後的所有隔板廁所。
離門口較近的廁所都敞開着,唯有最後一間的門緊閉,剛剛抽水馬桶的聲響也是從這個廁所發出來。
剛剛沒怎麼注意,現在才發現有人。
即便這種情況很常見,是她自己剛剛沒有注意,她還是繃緊了神經,莫名覺得背脊一涼,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裡頭涌了上來。
動作迅速地將水龍頭關掉,洗手間裡連窸窸窣窣的流水聲都戛然而止,一時間陷入沉默中。
那間廁所的們一直沒有打開,這讓唐洛然越發緊張,但她現在更擔心的是廁所裡的人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纔會這麼久都沒出來。
萬一是暈倒在廁所裡了,那該如何是好?
出於擔心,唐洛然把猜疑都收起來,晃晃悠悠地走到那間廁所門前,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請問裡面的人還好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對方沒有迴音,這讓她更加緊張。
該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一時間,所有的警惕都退了下去,此刻她在乎的是對方的安危,初步判斷裡面的人已經暈了。
當然,也不排除是別人惡作劇。
唐洛然的意識並沒有因爲精神緊張而稍稍清醒,她的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層霧,無論如何也抹不開,看什麼都變得模糊。
酒勁一上來,她站不穩,整個人都在搖晃,身體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一擡頭,天花板似乎也在跟着她的晃動而搖晃。
感覺到自己很有可能倒下,唐洛然下意識擡起手撐住了廁所的門,誰知道下一秒廁所門就被打開了,她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都向前傾。
錯愕地瞪大雙眼,唐洛然整個人都落入對方的胸口。
而她在向前傾的一瞬間,看清了對方的容貌——就算她的意識再怎麼模糊,她都能分辨得出來,對方是一個大男人。
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出現在女洗手間裡?
因爲閃躲不及,唐洛然直接撞在他的胸口上,並落入他懷中,此時也響起了一道興奮不已的聲音,“大哥,你真聰明,現在獵物自動送上門來了。”
她貼着對方胸口的耳朵只能聽得到他的心跳聲,也就是說說話的人不是她眼前的這個人,廁所裡還有其他人。
在稍微清醒過來後,唐洛然開始掙扎,可她渾身無力,根本就掙扎不開。
對方捂住她的嘴,一手圈着她的腰,快步走出廁所,而此時她也能看到藏在男人身後的另一個幫手——他們都穿着黑色皮質大衣,嘴巴蒙着口罩。
顯然,這絕非巧合,而是一早就有人盯上了她。
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