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把錢給我拿到這邊來。”不再跟對方廢話,傅子琛將電話掛斷,他隨手就將往牆壁上摔去,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一轉身,門口正好響起了敲門聲,“傅先生,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嗯。”簡短地迴應,傅子琛閉上眼睛,讓剛剛有所起伏的心緒迅速平靜下來,耳邊傳來了開門的聲音,當他睜開眼睛時,秦肆的身影映入眼簾。
秦肆鎮定地點頭問好,旋即便開始報讀下班後的行程,“今晚尹姿小姐約見,在西野餐廳見面,不知您意下如何?”
他只不過是轉達,卻不想傅子琛的態度卻讓秦肆清楚地意識到——他生氣了。
“告訴她我有事,你消失了這麼久就爲了這件事?”傅子琛按捺住快要迸發的脾氣,他轉身從三腳架上取下毛呢大衣穿上。
繞過秦肆,傅子琛快步離開辦公室,而秦肆也在隨後接到了律師的短信——我已經把一億帶過來了,請讓傅先生到地下車庫一趟。
糟糕,他怎麼忘了這事!
將塞進口袋中,秦肆快步追出去,而此時傅子琛還站在電梯門前等電梯下來,他聽到動靜,扭頭看向秦肆,“往後尹姿的命令,我都會轉交他人,你該記住你的本分。”
“非常抱歉!”秦肆鞠躬道歉,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接受道歉,這次你初犯我不計較,不要有下次,”他說罷,電梯門正好打開,西褲包裹住的長腿大步邁開,往電梯走進去。
他看上去依舊很冷靜,好像唐洛然被綁架不過一件小事。
然而在旁工作多年,秦肆最清楚——他比任何時候都要着急。
過去五年不見他在意,現在突然間那麼擔心唐洛然,實在叫人難以摸透他的心思。也因爲如此,秦肆纔會在決定先處理唐洛然的事情還是先接尹姿的電話時,果斷選擇了尹姿。
他以爲傅子琛這麼多年應該是愛尹姿的,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如此。
……
搭乘電梯,傅子琛跟秦肆一路直達地下停車場,門一開,就能看到數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手上提着手提箱,一看到傅子琛,就立即鞠躬,“傅先生安好。”
這些人爲首的就是他的律師,其餘都是保鏢。
“錢呢?”傅子琛只在乎這個,一億元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前提是歹徒還限定了時間,他必須趕在那個時間點前把錢帶到指定地點。
律師點頭,立即讓保鏢去後車箱拿箱櫃。
他將保險箱打開,讓他檢查數額,然而傅子琛看都不看一眼,精緻面容冷若冰霜,他輕啓薄脣,淡淡地吐出幾個字,“秦肆。”
“是。”秦肆立即走上來替他打點一切。
而他早已經快步走向一輛黑色賓利,現在時間爭分奪秒,他不能浪費一刻。
就算是多出一秒也好,他也不想讓唐洛然再置於危險中。
在昏暗的光線中,唐洛然讓男人環住她的腰,她轉頭輕聲對他說道,“像這樣,把注意力全都轉移到我臉上,看着我側臉,我們小碎步挪動。”
腳鐐間的鏈條比較長,還能挪動步伐,所以唐洛然活動起來並沒有太大壓力,就是不能大步邁進。
她的溫柔對待讓男人頓時卸下了心防,爲她的美而沉迷其中。
看着她精緻的側臉,勾起的嘴角露出精緻的弧度,他開始慌了神。
可惜是個將死之人。
“你分心了,這樣可不好哦,一定要專心看着我,你的步伐才能跟我同個節奏。”唐洛然耐心教導,說是跳舞,其實只是隨意晃動。
他站在她的背後,低下頭就能看到她的側臉,沉迷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男人以爲她也是這種心情——忍不住爲對方所吸引。
然而唐洛然的心裡從頭到尾都是想着該怎麼從他手上逃出去,從剛剛他將她從酒吧拖拽出來就知道他的力氣不小,她不可能跟他搏鬥。
但若是讓他待在這裡,她又不可能平安走出這裡。
咬住下脣,唐洛然一邊尋思着,一邊還要竭力裝作滿不在乎的模樣,閉上眼睛,笑得輕柔,如二月春風,她偶爾一擡眸,便令他神魂顛倒。
就這麼晃着,她趁着他的注意力轉移的時候,將銬着手銬的手挪到他的腰間,碰到一塊冷冰冰的東西——她知道那就是鑰匙。
不動聲色地將鑰匙從他腰間取下來,除此之外,她還摸到了一把匕首。
凹凸不平的刀柄的觸感很微妙,不容她躊躇,她迅速取下那把匕首,一同收入手中。
而此時,男人還渾然不知,沉醉在溫柔鄉中,跟剛剛暴躁脾氣的他判若兩人。
“我就想傅子琛看上的女人不會差,現在看來還真是,要不我們乾脆私奔得了?就當我把你殺了。”男人突然將手從她腰上收回,轉而撫上他的鬍子拉碴。
他眯着眼,一副把所有的事情都看透的樣子,令唐洛然繃緊了神經。
她勉強地笑着,一邊偷偷用鑰匙打開手銬,鑰匙共有三把,只有一把屬於手銬,她在一把接一把地試時,還得注意不要發出聲響。
即便她竭力裝作專注,但恍惚的眼神,跟爲難的神情還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原本還嬉笑着的臉頓時沉了下來,男人瞪大雙眼,猛地抓住她的背部,將她往地上推,唐洛然重心不穩,對着地面倒去。
在倒地之前,她奮力轉了一圈,纔不至於面朝地倒下。
整個人都跌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唐洛然被嗆得不停咳嗽,她也顧不上身體的疼,仍然在爭分奪秒地試鑰匙——這是最後一把。
這次不可能錯了。
在鑰匙就要插進孔洞之際,耳邊突然響起一聲輕喚,唐洛然剛要擡頭,她的腹部就先受到了攻擊,那男人又對她施以暴力。
痛!
她發出悶哼,咬緊牙關纔不至於大叫,抓着鑰匙的手不斷顫抖,她嘗試着再次摸索孔洞。
而耳邊那個男人的聲音還不斷響起,他失控地大叫,“你這個賤人!爲了活命居然連你老公都可以不要了,還想要來勾引我,你未免太愚蠢,哼,該死的姘婦。”
想必他一定是受過創傷,不然怎麼能如此無常?
若是被罵倒沒什麼,可他偏偏覺得罵不夠解氣,非要對她拳打腳踢。
唐洛然不服輸,他就繼續打,並蹲下來湊近她,伸手準備掌摑她——他笑着撫上她的臉頰,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柔滑的臉頰,他的笑意更加明顯,然而也不過兩秒鐘的時間,他就突然變了臉色,對準她的臉頰再次扇下去。
刺痛感不斷蔓延,卻讓她清醒不少。
在身體不自主地晃動時,鑰匙也正好插進了鑰匙孔中,“咔嚓——”她的身後響起清脆的聲響,緊接着唐洛然就覺得手上一輕。
“什麼聲音?”那男人還不知是唐洛然發出的聲響,他下意識地掏出對講機,打開開關,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趁着他低頭的空隙,唐洛然握住匕首,讓尖銳的刀從刀柄中彈出來,說時遲那時快,她想都沒想就握住匕首刀柄,將手擡高。
感覺上空有陰影,那男人擡頭,誰知刀尖就在這時落下來,對準他耳朵下的脖頸狠狠刺下。
害怕對方還有反抗的餘力,唐洛然又往旁劃開,血液噴濺出來,她的脖頸跟下巴都被噴了鮮血,就連臉上都帶着斑斑點點。
男人瞪大眼睛看着她,沒有來得及開口,他倒在她身上,命喪於此。
從刀口處不斷涌出鮮血,染紅了她的淺色連衣裙,也掩蓋了她胸口的紅酒漬。
唐洛然仰着臉,手上還握着刀,她的雙手也同樣沾滿鮮血。
茫然地看着上方,昏暗的光線中唯有鎢絲燈散發着昏黃色的光芒,剛剛發生的一切還像一個夢,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殺人了。
不管是不是正當防衛,她親手刺破了男人的大動脈也是事實。
“呼——”長出一口氣,唐洛然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她喘着粗氣,胸口重重起伏着,瀰漫在空氣中的刺鼻氣味讓她呼吸困難。
不管怎麼樣,她總算活下來了。
雖然暫時脫離危險,但保不準男人的矮壯同夥會不會突然跑回來,那她就真的別想逃出去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想辦法趁早從這裡逃出去。
等逃出去之後,她要第一時間告訴傅子琛——她安全了,所以就不要再爲她冒險。
希望能使人溫飽,即便渾身都在隱隱作痛,她還是從男人懷中掙脫出來,用鑰匙開了腳鐐,她走到男人跟前跪坐下來,在血泊中摸索,在他的口袋裡找到了一部跟兩把鑰匙。
其中一把鑰匙顯然就是車鑰匙,這麼說來他的同夥並沒有把車開走。
太好了!
唐洛然大喜過望,她想都沒想就把兩把鑰匙跟都塞進口袋裡,就迅速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準備離開。
當然,在離開之前,她還是以一顆愧疚的心劇向男人道歉,“這不是我願意做的,我很抱歉,但這世界上的法則本就如此,弱者纔會被淘汰,而我還不能被淘汰。”
至少讓她告訴傅子琛她沒事,讓他別操心。
她腦海中就只容得下他。
說罷,她才邁開長腿,然而還未邁出一步,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就把她嚇了一跳,她還以爲男人沒有死,在覺得不可能的情況下,一邊又下意識地回過頭,警惕地看着血泊中的男人。
男人沒有動,顯然真的是斷氣了。
而真正發出聲響的,是倒在男人手邊的對講機。
伴隨着滋滋的響聲,從對講機那頭傳來的聲響很是低沉,“你把傅子琛的老婆解決了沒有?沒有的話趕緊解決吧。”
爲了不讓對方懷疑,唐洛然蹲下來將對講機撿起來。
她還沒回應,那頭又接着傳來聲響。
“你不要心軟,傅家的人都該死,這都是他們欠我們的,你有什麼好猶豫的?”對方說得異常激動,低沉的聲音也不再沉悶。
唐洛然壓低聲線,小心翼翼地迴應,“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