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坐回原位,她忍住腦袋裡暈眩的感覺。才笑着擡頭看向季洪:“三哥爽快,以後小妹還希望三哥多多照顧。”
這話說的客套,酒桌上的事情僅此而已。隨口應和,轉頭就忘是常有的事情。
“好,以後記得報我的名號。”
季洪挑眉一笑,那張削薄蒼白的臉上,隱隱透露着些許光芒,與眸底淺淺可見的慾望。
周圍的人開始陸續起鬨:“小樑還不快謝謝三哥,這一片三哥是頭兒。只要他說上一句話,黑白兩道沒有人敢不給他幾分薄面的。你今天可算是走了狗屎運,得到三哥的眷顧。”
“是呀,你別說,仔細看看三哥與小樑,還真有那麼點相配。禁慾系的大哥看上鄰家陪酒小妹,怎樣?哪天上了新聞還不得獲得一衆迷妹羣衆啊!三哥,你以後不用在擔心上電視的時候,形象嚇人啦!”
“……”
大家說的興起,開始七嘴八舌的樂呵起來。
樑子衿應和着乾笑兩聲,沒敢搭話。一是覺得有些尷尬,二是身邊的人投來的炙熱目光,雖然沒有回頭,但還是令人覺得有點膽顫。
坐在一旁聽他們講話,總有種在看小說的感覺。浮燈夜下,自小出身豪門的高幹子弟,喝喝酒、聊聊天、談談生意,應該也就是這樣的場面。
“小六,聽說你們神話集團最近接了個項目,打算投資做夜場這塊?”
喧鬧中,季洪清了清嗓子,四周立刻安靜下來。他擡頭看向秦昊,聲音和緩。只是上揚的眉頭微擰。
“三哥消息靈通,我不瞞你。”秦昊嘴裡正叼着跟煙,剛剛點燃。眉目微擰,幽深的眸光微擡,深意不覺。他說完吐出煙霧,菸圈在空氣中打轉,顯得那張清俊的臉龐在煙霧中顯得愈發迷離、朦朧。
季洪點點頭,算作理解:“有事就說,不麻煩。”
“那就先謝過三哥了。”秦昊脣邊泛起一抹冷笑,端過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小口。
不知道爲什麼,樑子衿總覺得他們兩人的關係十分疏離。大家都很怕這位季三哥,但秦昊與他更多是禮貌與疏離。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反倒是這位季三哥對秦昊關心更多。
不過,她的眸光率先停留在秦昊喝的酒杯上。那是她剛剛喝過的,小臉在夜色中立刻又爆紅起來。
季洪淡笑一聲,略顯蒼白的臉在夜色中顯得異常詭譎。幽深的眸光彷彿只是無意識的在她身上輕掃而過,然後他端起桌上的高腳酒杯,輕輕搖晃,暗紅色的紅酒在酒杯中打轉、逐漸顏色均勻。
他才擡手殫了殫酒杯,發生澄澄脆響:“喝完這杯我就先走,你們慢慢玩。”夜色中,嗓音低沉,不急不緩。
房間裡的人安靜幾秒,紀南才略顯躊躇的開口:“三哥難得過來一趟,剛來就走。不多留一會?這些年我們聚會沒見你來過,還指望你多聚聚。這不,老四特地從美利堅合衆國趕飛機飛回來的,老五從德國那邊的工地裡爬出來的,大家千辛萬苦就爲見你一面。你現在就走,我們得多傷心啊……”
紀南說着分別指了指角落裡的兩個男人。
如果剛開始紀南是有點在控訴,那麼最後就是在裝乖賣可憐了。
樑子衿覺得好笑,順着目光看去,原來季洪
正擡眼在瞥他。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什麼,季洪的眸光也移向她。嘴角微咧,蒼白的臉上泛着意味深長的笑意。他不是那種純粹意義上長得帥的男人,但卻帶着一種莫名的沉鬱氣質。王者風範盡顯,一動一笑,都帶着股令人臣服的氣勢。
樑子衿覺得:季洪就像是頭看起來懨懨沉睡的獅子,看起來不覺傷害。但發威起來,確實滔天的恐怖。
這種人比起秦昊還要令人覺得害怕,收回目光,刻意將頭低下。不在看向他,也儘量讓自己表現的顯得更加自然。
“三哥我送你。”
正當她愣神的片刻,紀南已經站起身來。
而季洪則正接過他手上遞過來的大衣,披在身上。動作乾淨利落,走路彷彿都帶着一陣風。
像是達成某種共識,不用說,季洪要離開,也沒人能夠阻攔他違背一絲心意。
“那我讓小樑送你一程?”紀南見季洪不做聲,又轉換方式。
樑子衿的心莫名一跳,想到剛剛季洪看她的眼神,她不是剛混這行的小女孩,那種意思指的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垂眸的瞬間,她的眸光已經瞥向秦昊,心裡在隱隱的期待什麼。
可惜秦昊無半點反應。
停頓幾秒,季洪突然一笑,已經沉聲答應:“好,那就麻煩你了。”這話是對樑子衿說的。
兩人走出包廂,長長的走廊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異常冗長。兩人都沒有說話,她是不知道怎麼說,至於季洪她猜不透也不敢猜。
“你是老六的情人?”
他突然停住步子,回頭看向她。幽深的眸光並不見情緒沾染,擡眸看向她,顯然在等待她的回答。
被問得着實突然,樑子衿笑了笑,將眸光裡閃現無措極快的掩飾住。反問道:“三哥,怎麼會這麼問?”
季洪看了她幾秒,顯然沒有預料到她會這樣平靜。
“沒什麼,隨後一問。”收回眸光,話語依舊沉着平靜。微帶沙啞的聲線,在夜色中顯得異常好聽。
樑子衿有些沉浸在其中,正在思考。季洪已經轉身朝前走去。
他長得很高,大約近一米九的身高。即便她穿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站在在他面前依舊矮半個腦袋,顯得像個小孩子。季洪走得很快,類似傳說中帶風的男子。
她跟在他的身後,則幾乎一路小跑。
外面停着一輛黑色卡宴,見到他出來。車上走下來一個穿着正裝的年輕男人,他對着季洪點點頭,打開車門,等他上車。
季洪停下步子,回頭看向她。她剛剛跑到他的面前,還在輕輕喘氣。
他驀地一笑,眸光裡略帶促狹,幽深的眸子裡也染上幾分笑意:“跑的還算快!”
“啊!”樑子衿正有些疑惑。
他已經收住笑意,眸光深沉起來:“你很聰明,知道我不喜歡被人拒絕。”
外面黑夜裡的寒風有些涼,剛剛喝進胃裡的酒現在也已經消散許多。樑子衿的思維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擡眸迎向季洪的眸光,笑意已經變得落落大方起來:“三哥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在聰明人面前只會讓你變得愚蠢。我沒那麼聰明,所以選擇做笨人。更何況我知道三哥無意爲難我,我又何須自作
聰明。”
季洪靜靜聽她說完,幽深的眸子裡夾雜着的幾許複雜,令樑子衿有瞬間的驚慌。
直覺他並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人,甚至只是在兩人互動的瞬間,幾乎已經將有些事情看得精準而透徹,跟這種人做敵人,最後只會死的很慘。她不敢,更不敢去賭。
“呵呵,你很有趣!”
季洪突然輕笑一聲,低沉的嗓音在夜色顯得異常悅耳,如潺潺水流聲,聽得人一陣心曠神怡。她能聽得出來他是在真正的笑,不急不緩,十分愉悅。
“謝謝三哥誇獎!”她聳聳肩,眸光真誠。
季洪點點頭,笑意微收:“不過有沒有人對你說過,太過聰明的女人,男人並不喜歡。”這話並不像是在厭惡警告,更多是在提醒。
令樑子衿莫名的想起秦昊來。神色變得有些難堪起來,她卻還是點點頭:“有過。”
沒料到她會回答的這麼坦白,季洪先是有些驚訝,隨即已經笑道:“是老六。”
這話是肯定。
沒有必要在撒謊,而且經過剛剛的提醒,她也不敢在撒謊。反倒大大方方的笑起來:“我也不瞞三哥,想必三哥既然與秦總相熟,應當是見過貝小姐的。我們兩人長得有那麼七八分相像,自不必再說。所以在貝小姐離開過的那麼段時間裡,我當過她的替身。自然也與秦總有過那麼小段感情糾葛,不過現在隨着貝小姐的回來。一切恩怨已經消失殆盡,僅此而已。”
季洪看着她大約有兩三分鐘,沒有說話。然後收回眸光,已經坐上車。樑子衿雖然不解,卻還是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後,也要上車。
車門卻陡地關上,她來不及閃躲,穿着高跟鞋的腳微扭,差點摔倒在地。
“三哥?”她叫道。
車窗緩緩搖下,季洪已經戴上墨色的眼鏡,那張削薄蒼白的臉上將表情遮擋大半。但她依舊能感覺到那雙幽深沉靜的眸子正在看她。
“三哥這是在用行動表達着什麼嗎?”她緩和一下情緒,纔開口笑着打趣。
季洪嘴角微咧一抹弧度,看起來像是在笑。樑子衿有些不解,他已經低頭不知道在口袋裡摸索着什麼,然後在擡起頭的時候,手已經從車窗裡伸了出來:“這是我的名片。”
刑警大隊隊長,季洪。
樑子衿接過名片,透過大堂外的路燈仔細看了看。
腦袋裡突然記起那麼點印象來,眼前這個人似乎在電視上某個新聞節目上見過。當時她還小,還不懂事的問過媽媽:“不是都說人民警察長得都正氣凜然的嘛!怎麼這個警察長的這麼陰鬱?”
當時媽媽正在廚房做飯,聽到她的話,走出來呵呵一笑:“那時因爲警察要抓壞人,所以要長得比壞人更可怕,所以壞人才會怕警察。”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還是幼稚的可笑。尤其後來她見到長相秀氣的警察的時候,還問過褚冉這話。最後被褚冉嘲笑的幾天沒敢出門。
她正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
季洪已經和緩開口:“你喜歡老六,但老六對你的態度……有那麼點不言而喻。”說着他微微一笑:“比起強迫我更喜歡主動點的女人,你考慮好了可以來在找我,隨時恭候!”
這話帶着篤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