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帥。”
郭楠看向一旁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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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子燒了,人也扣下,這朵曼陀羅該如何處置?”
看着護衛遞過來的錦盒,郭楠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此時曼陀羅正安靜的躺在錦盒中。
旅帥接過錦盒揮手示意手下離開,從腰間取出一塊方巾遮在臉上。
明明是美麗紅粉可在他的眼裡卻是致命骷髏,妖豔的魅藍像是見血封喉的獠牙,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種下致命的毒藥。
慢慢平復着呼吸,郭楠又從甲冑中拔出短匕,開始檢查起這朵“死亡之花”。
曼陀羅,葉廣卵形,頂端漸尖,邊緣有不規則波狀淺裂,裂片頂端急尖,直立,有短梗,看上去和平常的花形並無差異。
瞧不出有什麼詭異,郭楠便用匕尖輕輕割下部分花瓣想做研究,只是這花瓣剛一割下,這些妖豔的魅藍花瓣便像冰雪一樣融化在了匕首之上。
郭旅帥一見心下便是大驚,這曼陀羅初現長安,如今軍方手上只得這一朵,如此不知深淺的試探實屬浪費,心裡一盤算便打算讓人帶回去。
可就在分心的這一會,那些消失的花瓣開始在匕首上化作一灘液體,像是受到血肉的吸引,開始迅速的朝郭楠的手掌中鑽去。
忽然瞥見,郭楠眼中的瞳孔疾速一縮,就連那抓花的手也是跟着一震,急忙將那隻匕首甩開,此時連同那隻錦盒裡的那朵也是化作一灘藍色液體。
郭楠心下大驚連忙將錦盒甩出,只是那曼陀羅實在霸道,隔着半空竟向他飛旋過來,來不及多想,旅帥運起功力一掌拍出,竟將這灘詭異的東西炸成粉碎。
金吾衛聽見旅帥這邊的動靜剛想動作,卻被郭楠呵斥住不讓人靠近。
恰巧就在這時,一道呼嘯的破風之聲,突然炸響在其耳邊。
不必去看,就知道是那個最讓他討厭的大理寺卿沈燁。
“曼陀羅?”
郭楠面無表情的看着身邊的沈燁,慢慢閉上眼點了點頭,“沒錯。”
雖然兩人接到命令,卻也從未真正見過這曼陀羅,如今剛捕獲一朵卻被郭楠毀個粉碎,沈燁不由得大怒起來。
“郭楠,這個曼陀羅樣本,世所罕見,爲何毀了它!”大驚過後隨之而來的是暴怒。
沈燁一步跨到郭楠面前,擒住了他的衣領,“你知道你做了什麼麼!”
此時大理寺少卿也是趕來幾人,見着沈燁和金吾衛動起手來,剛想上前幫忙卻被郭楠的手下攔下。
“沒出來辦過案?”
“你們沈大人和我們旅帥動手第一次見麼?”
沈燁提着郭楠的領口,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你做什麼!”
“你做什麼!”
郭楠被沈燁提在手中,卻意外的毫無反應,站在後面的金吾衛皆是按兵不動,但有些上頭。
“你怎麼來了。”郭楠臉色驟然沉了下來,反手扣住沈燁的手腕。
“我們接到消息東西找到了,就趕了過來。”跟來的大理寺少卿答道。
“這大街首尾,你我分守,整個長安城,莫說區區一個扶桑小賊,任誰來此,都怕是得討不到便宜。”
“我怎會蠢到讓你們離開職守。”
郭楠的話像是一擊重擊敲在沈燁心裡。
“是有同僚來說東西已經發現,我們才趕過來的。”一旁的大理寺少卿思索了一番,又皺着眉頭說道。
“那人你們認識?”
“我...我好像沒見過,你們見過傳信那人麼?”大理寺少卿轉頭問了問。
在場之人相互看了看,皆是搖了搖頭。
郭楠一巴掌拍開沈燁的手:“原本要給你報信的人已經被我扣住,只是沒想到對方還是把你引了過來,看來曼陀羅已經到了西市。”
沈燁此時也是反應過來,對方把自己引開,應該就是爲了混進人眼混雜的鬧市中去。
只是此時狼已入城,人海茫茫應該要去哪裡找呢。
“你之前有沒有聞到過一股奇怪的味道。”郭楠在一旁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沈燁聽到這句話,眼前突然一亮,之前破屋的時候,確實聞到過一股奇異的香味。
只是當時這種香味很淡,匆匆而過之下也就並未在意,而且,仔細想來,今日裡絕不止這一處遇上過。
我還在哪裡遇上過,這種味道...
沈燁似乎想到什麼,氣勢突然一變,轉身向西市的方向望去。
“該死。”
“是那頂轎子裡的味道。”
此時,金吾衛拉來幾匹快馬,送到兩人手中。
“我先去趟曲江,蒐羅西市就靠你了,曼陀羅這種外邦之毒實屬詭異,你需要多加小心。”郭楠躍上馬背,思索了一番,還是對沈燁說道。
沈燁勒緊繮繩,策馬而去,“囉嗦。”
李躍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已經沒有搖搖晃晃。
只是朦朧之間被人架起,悠悠盪盪的穿過了四五條樓廊後,開始有人給自己沐浴更衣,直到洗漱完畢後才被扔進了一間屋子。
沾了點水,人也稍微清醒了一點。
李躍慢慢挪動身子讓自己靠在了牆上,這纔看清這是一間極爲寬闊的屋子。
四方碩大的斗拱,讓屋檐看上去極爲深遠,簡單而粗狂的線條勾勒在屋脊的兩端,雖未裝飾卻顯得層次分明,殿前還擺放一尊三清上師,望上一眼便會讓人覺得不威自怒。
看着這不凡的裝飾,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麪館的老頭爲何要迷暈自己,又爲何要把自己帶到這麼一個地方來。
他剛剛總覺得這兩人不像是中原人,如今外看總感覺自己好像被人下了套。
只是自己不過就是個沒有多大權利的侯爺,爲什麼會被這些人覬覦。
李躍開始試着撐起身子,讓自己慢慢站了起來,可僅僅這幾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他滿頭大汗。
喘着粗氣,他似乎聽到外面的一陣動響。
戳開門戶上的油紙,這纔看清原來是一隊士兵正在庭院裡巡邏,士兵雖然只穿着皮甲,舉着矛碩,可能私府豢兵,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就在李躍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外面又是傳來一陣腳步聲。
只是這一次的腳步聲,急促輕快,跟巡邏的士兵差別很大,伴隨着腳步聲,還有門戶被拉開的聲音,好像是在尋找着什麼。
而且,每當有巡邏士兵在附近的時候,這陣腳步聲和開門聲都會安靜下來,像是有意在避開這些巡邏士兵。
腳步聲由遠及近,轉眼已經在李躍隔壁的屋子。
隨着一聲細微的合門聲,下一站便就是李躍的屋子,本就是有發虛的李躍,此時直接握緊了腰間的軟劍。
在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又碰上這種事,恐怕任誰也不能安定得下來,轉眼間那道身影就猝不及防的躍了過來。
李躍看着這道身影就在面前。
“咚...咚...”
緊張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好像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咚。”
可就在那道身影即將要打開大門的時候,巡邏隊伍的腳步聲又再次響起,那道身影一閃而逝消失在了面前。
短短几秒,這一切就發生在他的面前,縱然門沒被打開,卻也是讓人愕然不已。
只是,氣纔剛喘了一半,那扇木門終究還是被推了開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模樣,這團黑影就躥了進來。
一道挺拔的身影豁然出現在了面前。
衣袂翻飛。
如影而至。
李躍還沒想好怎麼開口,那道身影卻是先問到。
“郡主府的轎子裡竟然坐的是你?”
“我...”
一直渾渾噩噩的李躍哪裡知道自己坐的轎子是不是郡王府的,甚至自己還想問問到底是誰把自己弄到了這裡。
當屋子裡的燭火打到臉上,兩人這纔看清彼此。
來人看清李躍臉上的脂粉,不自覺的露出一絲鄙夷之色,當下也確定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
李躍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人一個箭步躥了上前。
“你要幹嘛。”
驚慌之下,李躍被沈燁一掌打昏,胡亂掀起地上的地毯將其裹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