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躍心知不妙,透過車廂裡的縫隙,便能瞧見七八個活躍在屋檐上的黑影,這些黑影動作矯健,腰懷間還掛着短弩寬刀,這一路緊緊跟着車架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而那道御車的身影已滿身中箭羽的跌落在車道上。
朝詞也是瞧見這些人,不禁咒罵起來。
“這些跗骨之蛆,還真是窮追不捨。”
李躍忍不住看了眼身旁潑辣的女子,心裡急急想着對策。
“你看什麼看!”
女子嗆道。
被發現後李躍趕緊別過臉去,卻發現車外的黑衣人竟是點燃了弩箭向馬車射來。
火箭劃破夜空,瞬間就將馬車點燃,火苗炙烤的炸裂聲催促着馬車前行,車廂裡的溫度也是迅速升起。
“怎麼辦呀?”朝詞焦急着問道。
車廂裡,李躍一把拉住朝詞:“待會我引開他們,你趁機逃走,記住一定要把金吾令交到...”
可話還沒完,朝詞就打斷道:“你個弱質侯爺憑什麼引開他們,你是死了一了百了,可你有沒有想過...”
這一開口便讓李躍瞬間火冒三丈,朝詞說話辦事怎麼總是如此嘴賤。
李躍心裡嘀咕着,卻又聽她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除了你的父母誰都沒有資格去損壞,當然也包括你自己,知道麼,枉你還是大唐的貴族,聖人先賢的話怎麼一點也沒記住。”
瞧她一臉認真的模樣,李躍一時覺得好氣,又好笑。
就在兩人爭執不下的時候,車外忽然傳出一陣激烈的打鬥聲,李躍覺得奇怪便趕緊扳斷了釘在窗戶上的木板,想觀察一下外面的情況。
木板剛一除下,只見一夥身着軟甲的衛士在和那羣黑衣人糾纏,李躍瞧了一眼,正是之前搭救自己的那夥人。
見着有幫手來,李躍懸着的心也是放下來了一半。
只是馬車燃着熊熊烈火一路飛馳,此時已經到了難以控制的地步,車廂受不住熊火的炙烤已經到了快要轟塌的地步。
好在長安百姓見着這一架烈火馬車皆是唯恐避讓不及,如此一來倒是讓出了一條寬闊的街道。
李躍知道車廂裡不能久待,拉着朝詞道:“待會我喊你跳,我們就一起跳。”
看了眼窗外的大火,又見車架飛馳的極快,朝詞忍不住的問道:“這能跳嗎?”
“放心。”
扔下話,李躍轉身就將前廂的木板踹了開來。
本就是即將塌毀的車廂此時更是垂垂危急,只見李躍從烈火中顫巍巍站到了鞍架上,抓起鞍繩竟是趕着馬兒向別的方向駛去。
見他幾乎趟在火海里也要趕路,朝詞急道。
“你要去哪?”
“前方不遠的懷遠坊有個水渠,我要把車趕去那。”
朝詞一聽忽然詫異道。“你不是不熟悉這裡的場景嗎,怎麼知道前面有個水渠?”
“我最近上朝來過這裡。”
......
火勢夾雜在烈烈風中,李躍已經聽不清車廂裡的人在說什麼了。
朝詞靠在車廂裡連呼吸也是艱難起來,只是看着面前那個書生站在火海里鬚髮都是被燒焦,硬是鼓起勇氣堅持下去。
李躍趕着馬車,努力分辨街口的位置。
懷遠坊。
節時整個街巷的夜晚如同白晝,人戴獸面,男爲女服,大家都身着盛裝,大家通宵達旦的歌舞狂歡讓人心旌搖曳。
東廂水渠旁,不少的男女老少都在跪伏祈禱。
這祈禱在懷遠坊也是非常講究,百姓會從家裡帶來摺好的“福器”,點上由寺廟裡供奉的香燭放入水渠,禱告來年的生活一帆風順。
可就在大家誠心禮拜的時候,大街上不知爲何引起了一陣騷亂。
此時,那馬架上火星亂顫,李躍眼看水渠已到眼前轉身向車廂裡伸出手,道:“來。”
朝詞搭上手一個箭步便跳到李躍身旁。
“我數三個數,咱們就跳。”
“好。”
“三...”
“二...”
......
就在馬車飛向水渠的那一刻,李躍拉着朝詞一同躍出,這時斜刺裡也忽然射出一隻冷箭。
雖是清楚聽見勁弩的絃聲,可此時人已在空中根本無法躲避,那隻箭藏得深又隱蔽,正是挑在這最爲致命的時刻奪人性命。
兩人剛一入水,幾道黑影跟着出現在了岸邊。
“派人在這附近的岸邊巡視,一旦發現這兩人立即抓住。”
“喏。”
......
帶着火團的馬車在黑色的水面上掀起巨大的波瀾,今日出遊的人多在這種動靜下,水渠旁立馬匯聚起一大片人潮。
就在人們議論紛紛的時候,水渠對岸的角落上爬出了兩道黑影。
周圍的百姓見有人從水渠裡爬出了出來立刻圍了上去,只是見兩人身上有傷並未再上前詢問。
朝詞見着衆人也沒有力氣呼喊他們,只是自己扶着癱軟的李躍往岸邊走去。
折騰了一天兩人都已是精疲力盡,加上入水前那隻暗箭是實實在在的射人要害,此時已是有些精疲力竭。
“那隻箭分明就是衝我來的,誰讓你幫我擋的。”
“你就喜歡裝好漢,現在不是還要我扶着。”
“我告訴你,你可不準裝死,丟我一個人。”
朝詞頗爲狼狽,嘴上卻依舊不饒人。
暈暈沉沉的李躍靠在朝詞身上點了點頭,用最後一絲力氣道:“你要是再不收收脾氣,我一定要拆了你的煙雨閣。”
可這話剛一說完李躍的腦袋就垂了下去。
“李躍...”
“李躍...”
朝詞見他暈了過去,一時間也是急得掉下了眼淚,可還來不及多難過一刻,數十道破風聲又是響了起來。
⊕тt kān⊕℃O
眼看避無可避,人羣中突然出現幾道身影直接將在場的衆人拿下。
尉遲敬德手持馬槊,只是一擊便劈翻了數人。
秦瓊不知何時也披掛上陣。
被朝詞搖醒的李躍看着眼前隋唐綠林的第一好漢也是一陣好奇。
李躍記得這個衝鋒陷陣的戰將不是早年在戰場上受傷太多身體明顯有些不太行了纔對,怎地今日一雙鋼鞭玩起來竟是這般的虎虎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