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淺朝走廊左右看了看, 伊爾謎是不見了蹤影,飛坦站在一副油畫下,冷冷地斜睨她……
夏淺淺的表情有些愕然, 好像飛坦等在她房間外, 比庫洛洛去接她還讓人不可思議。看了一會兒, 她扯了扯脣角, 揚起一個笑臉, 招呼道:“呦,好啊。”
聽到她的聲音,飛坦蹙起細秀的眉毛, 金眸裡的溫度變得更冷,還細細碎碎閃爍着一種莫名的光芒。
夏淺淺的笑容勉強起來。
飛坦, 這是……很煩躁?爲什麼?她當下乾咳一聲, 說道:“呃, 那個……”
才說出三個字,夏淺淺就頓住了。就算飛坦衣領拉得高高的, 擋住了下半張臉,她還是能夠感覺到,斜靠着牆的飛坦,此刻,臉色越來越冰冷。
夏淺淺被飛坦的目光掃得臉色有點僵, 不、不就是裝了一回死麼, 她、她沒做什麼讓人痛恨的事吧?!
飛坦這冷冷的怒視, 很有他平時殺人越貨、擄掠奸……咳, 反正很有男魔頭的範兒。
大大的一滴冷汗從額頭滑下, 夏淺淺舔了舔乾燥的嘴脣,緊張地繃着聲帶僵硬地問:“飛、飛坦?怎、怎麼啦?”
飛坦冷哼一聲:“正事不做, 跟那些人有什麼好囉嗦的。”
飛坦收回視線,旋即轉身便是對着電梯間走去。
望着他秀氣的身影緩緩消失在視野範圍裡,夏淺淺抓着頭髮思考了一陣子,而後納悶地望天:“這些人……今天怎麼都陰陽怪氣啊?”
夏淺淺反身回到房間,拿起乾毛巾胡亂地擦了擦頭髮,就四肢大張地倒在牀上,繼續苦惱地陷入思考中。三分鐘後,她控制不住的……心神恍惚,然後就……睡着了。
俠客來的時候,她蓋着被子吹着空調,睡得正美。
俠客大手一揮,毫不客氣地拽動被子:“小淺淺,起了。”
“唔……”
夏淺淺不滿地哼哼一聲,跟着被子,身體縮啊縮、拱啊拱,不一會兒就全藏到被窩下面去了。從俠客的角度看下去,大牀中間的被子鼓得跟小山丘似的,山丘下露出兩截白嫩嫩的小腿和一雙小腳丫子。
俠客深深地無奈:“喂!起啦!”
夏淺淺含含糊糊地回答:“我不……我沒睡飽……”
俠客眼角跳了跳,似乎有抽人的欲-望:“中午剛起,下午又睡,還沒睡飽,你是豬啊你?!”
“嗯……你說是就是……”
夏淺淺迷迷糊糊地應着,側過身,背對着俠客繼續睡覺。
看着她這樣子,俠客噎了半天,才咬牙切齒地道:“你就不好奇我給你領回什麼獎品嗎?!”
“啊……乖,別吵……我打個盹……”
“噗!”
俠客額頭上的青筋一爆。他氣憤地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夏淺淺臉頰上的一小塊嫩肉,扯了扯:“別逼我玩狠招。你參加比賽,本來已經夠摸魚,就不要再偷懶了!”
俠客的胡攪蠻纏,令夏淺淺不得不睜開惺忪的睡眼。她慢慢地抱着被子坐起來,迷迷糊糊地望着俠客,伸出食指,把他額頭上爆出的青筋一根一根按回去,然後,很堅定的右手握拳,舉到嘴邊對着拳手哈了一口氣,隨即照準俠客的腦袋,狠狠地砸過去……
這個擾人清夢的混蛋!
俠客在光明正大偷襲他的那隻拳頭,離他的鼻子只有0.001米的時候,迅速地側身越開躲過了這一拳。
眼看俠客躍開,夏淺淺卻因爲慣性緣故來不及收拳,一個不平衡,狠狠地一個跟頭栽到了牀下。
“砰!咔嚓!”
夏淺淺以頭搶地,她發出巨力,讓她勢如破竹地磕破了堅硬的大理石地板。
她的身體保持着狗啃屎的姿勢,跪趴在冰涼的地板上,抽着冷氣,小心地捂着自己的額頭。
這個小兔崽子,還以爲他要硬接,特意加大了力氣,結果……嘶……鐵定青了……
俠客彎下腰,伸出手,遞到夏淺淺面前:“要我拉你一把嗎?”
夏淺淺把他的手一把揮開,自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既然是她自己決定的行動,磕死了也怪不得別人,這是……報應!
她痛苦地咧着嘴角,垂着腦袋,小心地揉着自己的額頭。
俠客側彎着腰,臉探到她視線下方,臉上泛着一絲狡黠的笑意:“那個,醒了?”
“……我靠!”
夏淺淺氣運丹田,大聲吐出的這短短兩個字包含了千種思緒,萬丈怒火,當真是回韻悠長,繞樑三日而不絕。
去他媽的報應!丫的,分明是這陰險腹黑的小子害她!
見夏淺淺似乎有暴走的傾向,俠客連忙轉移方向:“你喜歡看煙花嗎?嗯,很大的那種,滿頭都是……就像這樣。”
俠客一邊用雙手描繪出一個巨大的圓,一邊高高躍起。
看着俠客上躥下跳地逗她開心,慢慢的,夏淺淺突然覺得心裡有某種東西變得緩和起來。
她和俠客,同一屋檐下,一起生活這麼多年,也算是天賜的良緣。至於最後,到底是孽緣,還是怨恨,取決於經營良緣的人。她珍惜萬分!
“難得來一次友克鑫,出去逛逛嗎?”她問。
得到俠客的同意,夏淺淺去洗手間,洗了把冷水臉,乾淨利落地套上一件天藍色吊帶短裙,和俠客一起下了樓。
俠客站在酒店門口揚手準備招出租車。夏淺淺雙手抱頭,懶洋洋地跟在他身後說道:“咱走走吧,睡覺睡到到骨頭都發軟了。”
聽到她這話,俠客恨鐵不成鋼地敲敲她的腦袋。兩個人往海灘的地方走去。
友克鑫是一個海濱都市,在看得見海景的地方,矗立一幢幢嶄新別緻的精美別墅洋房。
俠客和夏淺淺肩並着肩,沿着臨海的街道,走了大概七公里,俠客的手臂向下垂了七釐米。
夏淺淺直視前方,裝作不知道他這艱難而長久的七釐米下降過程。直到俠客的手似觸未觸地碰到她的手指,夏淺淺半個身體頓時變成了化石。
她很不協調地邁動着腳步,這夏天傍晚的海風,讓她的臉上有些微熱的感覺。
太陽緩緩落山,華豔豔的夕陽光,染透了半邊天的白雲。彤紅的白雲下,是橙色波光粼粼的大海。
又沿着海邊的木棧道走了二十來分鐘,俠客忽然很認真地說了一句:“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然後他溫暖修長的大手,很理所當然地握住了她肉肉的小手,拉着她向着街邊一家餐廳走去。
一握皆是汗!
夏淺淺手指僵硬了一下。她揚起臉看着俠客的臉。俠客笑了,不是平時那種燦爛笑容,而是脣角眉梢,控制不住地上揚。
平時打打鬧鬧,也沒少肢體接觸。可在這種優美浪漫的海邊,俠客異常的笑容,夏淺淺有了一種不自然的感覺。
一對青年男女吹着海風,在沙灘邊逛着,就這樣手牽着手,怎麼看,都像極了一對正陷入熱戀的情侶……
可俠客的表情,硬生生地抽回手,很傷人。夏淺淺硬着頭皮,繼續走着。
俠客拉着她進入的餐廳,名字很有意境——“一杯滄海”。
在大廳裡吃飯的客人並不多。三三兩兩的分佈在各處。每桌之間都保持着合適的距離。俠客牽着她穿過大廳,直接上到二樓。
穿過樓梯邊的白色雕花楓木門,門外是一個大大的露臺,擺着四五張圓桌,桌上鋪着雪白桌布。
露臺下充滿了香豔的情景。穿着清涼的美女俊男躺在沙灘上看夕陽,度假酒店連成一排,門口就是游泳池、躺椅,還有很多人在玩水上摩托,呼啦啦地衝來衝去。
走到露臺邊,俠客終於鬆開她的手。他拿出手機,簡短地發了一個短信,然後雙手拄在白色石質欄杆上,望着遠處的風景。
夏淺淺站到他身側,就着夕陽打量着這個姿勢帥氣的男生。此時,正是夕陽西下時,橙色的陽光照在他柔順的茶發上,光芒灼灼逼人雙眼。屬於熱情的暖色,配上他那俊美白嫩的娃娃臉,彷彿極剛,彷彿極柔,又有棱有角的,挺有男人味兒。
在夏淺淺向他打量時,俠客轉向她便是咧嘴一笑,得意地露出一口白牙:“怎麼樣?這地方漂亮吧?”
頓了頓,他又得意地說道:“我往這一站,是不是俊美不凡,讓女人心跳加速,忍不住想尖叫?”
看着他得自戀的樣子,夏淺淺忍不住撲哧一笑。
聽到她的笑聲,俠客得意洋洋地笑到呲開一口白牙:“其實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一路走來,好多穿比基尼的金髮碧眼們看着我流口水。”
夏淺淺正樂着,俠客猛地湊近來,輕笑着柔聲說道:“小淺淺,我們這樣,是在約會吧?”
“……?!”
夏淺淺被俠客這火星式思維跳躍弄得呆滯了一瞬。
約會,用在男女之間,是多麼曖昧的字眼啊!
他們剛纔是牽了手,可牽手不是分好多種麼?情人間的,朋友間的,親人間的……夏淺淺覺得,“約會”這詞說出來,就有了別的意味。
如今,俠客這一句話其實是在暗暗地宣佈關係的不同吧?她實在不喜歡這種轉變,於是有些訕訕地笑了笑:“俠客,你真是喜歡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