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淺看到自己的小旅行包擱在梳妝檯上。連忙下牀, 翻出止疼藥,又倒上白開水給飛坦。
飛坦疼得緊緊皺着眉頭,愣愣地盯着手心裡的白色藥片看, 似乎在糾結吃還是不吃。
夏淺淺微微嘆了一口氣:“快吃吧, 吃藥而已, 又不丟人。”
飛坦擡頭看她, 目光清澈澄淨。夏淺淺有那麼幾秒的恍神。
飛坦看了她好一會兒, 端起白開水,抿了一口,把藥片扔進嘴裡。夏淺淺想去衛生間把身上睡到皺巴巴的天藍色吊帶小短裙換掉, 飛坦忽然拉住她。
夏淺淺感覺心臟們的一跳,跳到了嗓子眼。
飛坦坐在牀邊, 握着她的手, 輕聲說了一句:“等一下我們一起去煙花大會, 好不好?”
生病的人果真都是脆弱的。
心臟慢慢回落,夏淺淺笑着點點頭:“好。”
今天晚上, 友克鑫的夜空中會綻放出無數巨大的花朵,而來自各地的觀光客都會爲了欣賞煙花而云集於此。這場自古就舉行的煙花大會,是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它流傳着很多相關的傳說。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只要向煙花祈禱,願望就會實現”的說法。
只要祈禱就可以, 沒有其他任何附加條件, 正因爲這一點簡單易行, 所以這種說法纔會在數百年的時間裡, 或者從更爲古老的時候就一直傳承至今, 而且人們對其深信不疑。
任何人都會有願望,無論他多麼富有, 多麼幸福,如果是不幸的人就更不用說了。因此,每到煙花大會召開的當晚,無數的觀光客都會蜂擁而至,導致友克鑫的人口呈幾何倍數增加。
煙花大會的會場設在從購物中心直至海邊的廣場。夏日天空的光芒漸漸暗淡,暮色漸紅漸深。
“俠客”抵達會場的時候,無論是購物中心,還是海邊廣場都亮如白晝,而且熱鬧非凡,這全都是因爲接連不斷地被髮射至空中的煙花所至。
伴隨着嘈雜的聲音,無數的光芒從天空灑落,照亮了參觀人羣的臉龐。
俠客沿着廣場邊的林蔭步行道朝購物中心走。今晚,友克鑫治安連隊似乎全體出動。穿着深藍色制服的警員隨處可見。而那些首飾店、鐘錶店周圍配備的人員更多一些。
俠客以散步的心態,慢慢前行。步行街兩邊是樣式各異的商店。大概有上百家。僅僅是那些經營服裝的商店就有十幾家,不,是幾十家,各種顏色和款式的服裝琳琅滿目。
其他還有飾品店,擺放着整齊筆墨的文具店鋪,經營傢俱的商店,以及陳列着交通工具的商店等等。
有正在快樂地挑選服裝的年輕女孩;也有正在央求父母給自己買什麼東西,不停撒嬌的孩子;還有滿臉幸福地從珠寶商店裡走出來的情侶。他們每個人都在笑,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滿足的表情……
小淺淺,你還好嗎。今晚,你在友克鑫的哪裡呢。
俠客漫無目的地走着。忽然,櫥窗中的展品映入了他的眼簾,一條細細的銀色鏈子上面掛着一個大大的吊墜。那個吊墜是一把小型的求生刀,刀柄上鑲着一顆七彩光芒的寶石。雖然用小刀作吊墜很奇怪,不過夏淺淺一定會喜歡。
俠客在櫥窗前停下腳步,默默地注視一會兒,他推開店門。
離這家店不遠處,一家寵物店門前擺放着一個搬運用的週轉箱。
“啊!好可愛!”
一對看起來像初中生的小情侶,饒有興致地看着那個週轉箱。即使只看背影,也能看出他們的感情很好。
女孩是清爽的黑色短髮,男孩的髮色明顯的帶着一些藍色調。從身材來推測,那個女孩大概十六歲左右,穿着一件很隨性的襯衫,襯衫裡面是一件淡青色的小抹胸,雪白的肌膚從襯衫的開口處透了出來。
此時,她蹲在地上,黑眸亮晶晶地盯着週轉箱,表情很興奮。
男孩站在她身邊,雙手揣在兜裡,低着頭問她:“你喜歡這樣的?”
“啊,飛坦你不是也很喜歡嗎。那時你說“一定要去弄一個”,然後真的帶了一隻回去。”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記得。”
“不久前……大概四年前吧。”
寵物店的店員,一邊從週轉箱裡取出一隻毛茸茸的黃色小鳥,並將其放在女孩的手心上,一邊向這對小情侶說明:“這個小傢伙很聰明而且溫順哦。現在各家寵物商店都掛出“珍珠鳥雛鳥售罄”的紅色牌子,我們店的這批下午纔剛剛到貨,現在已經快要賣光了,馬上又要補貨了。”
“啊!啊!真的好可愛!飛坦,你看,它的小嘴巴在啄我的手心。”
“要不要買一隻啊,這位小妹妹?”
“唔……真遺憾,我們是來這裡旅行的,要是帶回去的話,我們家離這裡太遠……而且,也不適合養小動物……”
當俠客從飾品店裡出來的時候,寵物店前的這對小情侶已經不見了,並肩而行的二人,背影逐漸消失在人羣之中。俠客站在飾品店門口,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什麼,然後啓步朝海邊廣場走去。
飛坦忽然意識到,他好像很久沒有跟現在這樣在購物中心閒逛了,上次來這裡好像還是陪水月過來買東西。應該是四年以前吧。從那一年開始,工作變得很忙碌,做那份工作的期間,別說兩個人一起逛街,就連坐下來好好聊聊的機會都很少。
也許,正是因爲這個,水月纔會內心不安,很寂寞地想要找個人,做她的傾聽者,纔會和她前男友死在一起吧。
這麼說來,導致這一情況發生的責任也不完全在對方。如果能夠稍微關心水月一些的話,那事根本不會發生了。就算自己再怎麼忙,也可以抽出一些時間的,爲什麼沒有那麼做呢?
夏淺淺停在一個武器店的門口,拉住飛坦的袖子。“噯!你在想什麼,這麼專注。”
飛坦自然不會說,他想到了水月。他看了看整整齊齊掛在店裡的刀具,隨意地問道:“夏淺淺,你的武器爲什麼是一把求生刀?”
“不好嗎?”
“防身刀是武器,而求生刀,我認爲它和防身刀還是有點差別的,並不適合做武器。”
夏淺淺瞭然地點點頭:“我把它當附身符用。刀具這類東西,含有斬妖除魔的意思啊。”
“斬妖除魔……是吧?”
“嗯啦……師父說幹我們這行的,只要有一把刀,人在哪兒都能生存。爲了工作經常要前往秘境遺蹟之類的地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到突發的狀況,師父希望我不管在哪裡,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能活着平安回來。”
“所以就送了你求生刀?”
“很奇怪嗎?”
“沒,我覺得很好。”
不管在哪裡,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活下……這,曾經,也是水月的願望。
想到這裡,飛坦撫額,今天,怎麼老想起她。
他那有些虛弱的動作,讓夏淺淺非常生氣地瞪他。他被她盯得有點發毛,悶悶地問:“怎麼啦?”
“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以防萬一。”
飛坦完全一頭霧水:“去醫院檢查什麼?”
“你受傷了!要不是吃了我特製的止疼藥,你這會肯定疼得都快暈過去了!”
飛坦這才恍然大悟:“不疼,我都差點忘記這個事了。”
他按着自己的頭,揉了揉,又轉頭注視着夏淺淺說道:“說好的,你陪我買禮物,我陪你看煙花。”
夏淺淺湊近他,和他臉頰碰了一下,感受了一下他的溫度,她冷冷地“哼”了一聲。“改天買不行?都病成這樣了。”
飛坦微微把頭靠在她肩膀上,低聲說了一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