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真相

夏淺淺對庫洛洛一直存在很大疑惑。

那天, 他跟西索、伊爾謎在斷崖邊聊了很久,要說討論的內容與她無關,她不相信。西索、伊爾謎綁架她來到這裡, 要說庫洛洛也沒有別的心思, 她更不相信。

可, 庫洛洛這個表情, 難道誤會他了?夏淺淺心裡想着, 嘴上說道:“你不打算說些什麼嗎?”

走在前面的庫洛洛,停下來,反問她:“要是俠客還在裡, 你會這麼問他嗎?”

夏淺淺怔了一下。“懷疑你是人之常情吧。”

“原來是這樣。那,你想要我說什麼?”

“證明我誤會了你之類的。”

“懶得說。”

“……你這人真是——很討厭!”

忿忿地說完這句, 夏淺淺噔噔噔地跑到庫洛洛前面去了。

她前往的方向, 是街道盡頭的佔地巨大的廣場。遠遠的, 能夠看到廣場中央大型噴泉,清澈的水, 飛濺而起,又咻地回落,落回下方圓形的水池裡。

不想和庫洛洛糾纏下去了。爲了儘快脫困,各種事務都一下子開展起來吧。尋寶。學會用念力做空氣罩。讓風入土爲安。

於是,浩大的工程開始。夏淺淺先去高塔裡, 把風的屍體搬動出來, 再用火一把燒了, 收集好骨灰, 在廣場旁邊尋了個長草的地方作爲墓園將之埋下。

在這段時間裡, 庫洛洛不知道跑到哪裡晃盪去了。

夏淺淺在風的墓前,沉默站立了許久。就把城裡每一具乾屍都搬動出來, 火化,在尋個地方把骨灰埋下。

整個清理與安葬的過程,她收穫不少。各種武器,珍貴的書籍,修煉筆記若干。還有看上去很極品的首飾與寶石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草藥也得了不少。

將這些都收進雙肩揹包後,夏淺淺將每間房子裡的書籍搜刮一通,然後根據這些人的筆記,學習念力的靈活運用。

夏淺淺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沒有天空這件事會讓人產生如此強烈的不安情緒,在狹窄的房間裡走來走去。

她之所以無法平靜下來,並不僅僅是因爲沒有天空。自從看懂空氣罩的理論已經過去兩天時間了,如果從醒來開始算起,已經過去四天了。

可是,這個念力空氣罩好難學~~~!

而且,庫洛洛依舊在嗑‘長老的精力增強藥’。問他一定要吃的原因,他不說。讓她焦躁情緒在不斷堆積。

她不想和庫洛洛之間再發生什麼糾葛。這兩天,就跟躲瘟神一樣的躲着他。

在接下來一天時間裡,夏淺淺發現自己果然有着奇蹟般的好運。

“太好了……”

她手掌前方,出現一個紅色半透明的泡泡,一直膨脹到與她同高。夏淺淺纔不再繼續輸出念力。

她用手指捅了捅,結果發現,一捅就破Orz!

好在,總算是練出型來了。

接着,又練了近六小時,發現,除了讓泡泡變得更大一些,結實程度更高一點點,再也沒有其他的長進後,夏淺淺想去試試了。

她拎起雙肩旅行包,收拾好房間裡東西。出門。

頭頂的海水被空氣罩託着,形成一道弧線,就像一隻倒扣住城堡的碗。海水在頭頂激淌而過,卻聽不到一絲動靜。

夏淺淺往城堡的邊緣走。那裡的位置離海水最近。有一段坍塌的城牆,似乎爬上去,伸手就能穿過空氣罩,碰觸到海水。

當她到達那裡時,沒想到遠遠的,庫洛洛闖入了她的視野。

牆頭上,庫洛洛站在那兒,上身穿一件白色棉質開領長襯衫,下面一條黑色休閒長褲。襯衫袖挽在臂肘。

此刻,他微低着頭,背靠着空氣罩,就像靠着海底世界透明玻璃幕牆那樣,背後一片深藍色海水。他一隻手放在自己頭頂,往後壓住前發,看錶情,像是在思考宇宙形成這種大問題。

“呦。”

夏淺淺走到斷裂城牆的下方,打了一個招呼。

庫洛洛像是從哪裡扯回思緒,轉動視線,落在她身上的瞬間,像是看到不可思議的事物一般。

緊接着,他眨了一下眼睛,在這剎那間的眨眼之後,那雙黑眸恢復了清澈和平靜。

“你是來找我的?”他問。

“額……”這麼問是啥意思?夏淺淺搖頭,“不是。”

庫洛洛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在他那雙再次變得深沉的眼睛裡,夏淺淺彷彿能看到他心底的秘密,那些藏在深處,不想讓她知道的秘密。

就在她即將看懂的時候,庫洛洛慢慢地“喔”了一聲,轉回頭去。

不知道怎麼的,夏淺淺突然感覺到庫洛洛身上瀰漫着一種名爲“失望”的情緒。

他的語氣很平靜,表情也無異常。但是,就是能感覺到,他小小的失望。

庫洛洛曾經有什麼過於美好的期待嗎?

庫洛洛,美好的期待……額,自己在想什麼奇怪的問題。

夏淺淺擡起雙手,捂着自己的臉頰,揉搓兩下,去掉莫名的思緒。然後腳尖猛一點稀疏草地,躍上牆頭。

她手指隨意試着空氣罩的強度,硬硬的,像鋼化玻璃。一邊屈起食指敲打空氣罩,她一邊問庫洛洛:“你在這裡幹什麼?看風景?”

庫洛洛輕輕一笑:“是啊,看風景。”

夏淺淺很不滿庫洛洛的敷衍。“庫洛洛,你認真點行不行。”

“好、好。”庫洛洛連說兩聲“好”後,收起嬉笑,正色問她:“那些筆記,你差不多全看完了吧。有提到這層念力做的罩子嗎?

“有啊。”夏淺淺點頭,“是那個高塔裡的乾屍領頭,城堡裡所有念能力者一起支撐起來的。最初是想阻擋雨進來。現在能阻擋海水,我猜測是神之神風提供力量。”

“神之神風……陰魂不散。”

夏淺淺用一種驚訝的目光看向庫洛洛:“你見到過?”

“沒。聽說的。”

“喔。”

夏淺淺裝作不在意的口吻,暗中觀察庫洛洛的反應。發現他是沒有說謊後。她收回視線。“對了,洛洛哥,你難道看不懂那些筆記嗎?”

庫洛洛看着她,點了點頭。

夏淺淺再次變得很驚訝:“那,小時候,你讓我一遍一遍教你認那些字幹什麼?閒得蛋疼?”

“……”

庫洛洛默了默。“最開始我是想學,後來發現不是想學就學得會的。那些說是文字,更像是密碼。我想,大概只有你,和你師父,纔看得懂。”

“原來這樣。”

那本日記可是關係到她的生命。沒想到庫洛洛看不懂。夏淺淺鬆了一口氣。對庫洛洛的戒心消除了一點點。

同時,夏淺淺再一次確定,她師父和這件“夏淺淺綁架案”脫不了干係。就是不知道師父想幹什麼。

嘛,現在先不考慮。出去一定找到師父,問清楚一切。

想了想,她又問庫洛洛:“你都看不懂,怎麼知道那本日……呃,筆記,是介紹風家的。”

“猜的。”

猜得真準!

夏淺淺笑起來:“洛洛哥,你真變態!”

庫洛洛忽然走到她身前。像她還是小孩子那樣,在她逃開之前,手放在了她的頭頂,揉亂了她的頭髮。故意說道:“淺淺,在你眼裡,我的情操,真的有那麼高尚嗎?”

“噗!”夏淺淺笑得更厲害了,“沒想到吧,你的人品值這麼高。”

夏淺淺擡頭,正好看到庫洛洛溫和的笑容帶着他的包容,她心裡一塊石頭落地。庫洛洛終於變成以前那個喜歡和她“談笑”的庫洛洛了。那時的庫洛洛,是她的朋友。

想着,夏淺淺終於展露出真實的笑容:“洛洛哥,我們一起回去吧。”

“嗯,好。”

庫洛洛放開蹂-躪她的發,改爲握住了她的手。熾熱的溫度。夏淺淺顫抖了一下,縮手。庫洛洛抓緊。臉上露出微笑:“我已經找到出去的辦法了。”

一邊說着,庫洛洛一邊釋放出念力。整個人亮起一團濃郁的紫色的光。

他說:“我一直是在實驗,像這個罩住城堡的念力罩,如果我做一個小型的,做成一個密封的球一樣,把人包含在裡面,就是一個球形的潛水艇。不要求它像真正的潛水艇一樣自由運動,只要求具有浮力能把人帶上去,應該不難。”

應該不難?!

夏淺淺用手指戳着庫洛洛做出來的,包裹着他們兩人的泡泡。有一種奇怪的粘性,雖然不是城堡的罩子,是一個硬殼子,反而軟綿綿的,極具韌性。用手指捅上去的感覺,就像捅在一層結實的塑料布上,着力的點隨着手指陷了下去,卻就是不破。而且,越是使勁,反壓的力量就越大。

庫洛洛繼續說道:“我試過弄成一個硬球。但是海底壓力太大,出去以後,在升到海面的過程中,怎麼持續保持念力輸出,且不被海水壓扁,是一個棘手的問題。現在這種柔軟程度,更適合抵擋海水的壓力。”

……好傢伙!還改良過了。夏淺淺很無語。

她一直覺得自己大腦,比上稍微有點不足,比下那絕對是甩開一百八十條街。

但是現在,在庫洛洛面前,她感到自己大腦有點不夠用啦。屬於重度殘廢。有筆記作弊,竟然比不過人家無師自通!

而且,庫洛洛的念力,在“凝”的視覺下,那真是一道道的激光,以他的身體爲中心,向外四面八方衝貫而出。

好絢好絢的一個光球啊。

念力強到這種程度。

夏淺淺像個傻瓜一樣張大嘴巴,一時間,心裡嫉妒羨慕恨,額,恨是沒有,嫉妒也是沒有。

但是那個羨慕。

就是把枯枯戮山所有樹都砍下來做成紙,也不夠寫!

既然有庫洛洛的看着很可靠的空氣球,夏淺淺迫不及待的想離開海底。這座城堡的氣氛太壓抑了。

“我們現在就回去嗎?東西我都幫你收拾好了。”

“稍等一下。我先試試。”

“好。”夏淺淺點頭。

庫洛洛做出來的空氣球,看着很可靠,就是——體積不大,包裹住他們兩個人,餘下的空間沒有多少了。她得緊緊地貼着他。

太熱了。

他的身體簡直就是一殺傷性武器。用炙熱的高溫燙死敵人。

不舒服地動了動。夏淺淺笑着說:“你真的很討厭!”

夏淺淺知道庫洛洛聽懂了。他總是這麼聰明,不管她說的話多隱晦,他都能懂。

庫洛洛摸了摸她的頭:“抱歉,我沒有本事弄個更大的,或者一次性弄兩個。”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夏淺淺深吸一口氣,大大方方地擡頭。不再感到彆扭,也不再刻意去迴避前幾天發生的事。因爲越是刻意迴避,反而越是糾纏心頭。

“庫洛洛,你爲什麼不明說?”

“嗯?”

“說需要念力,纔會吃那種有副作用卻又能增長念力的藥。”

“嗯……”

“嗯什麼嗯。你用強的讓我很不甘心。你說你需要女人,不行嗎?我們可以有個更好的‘開始’……”

話音未落,庫洛洛緊緊抱住了她的身體。

他輕輕發出一聲嘆息,撫摸夏淺淺的發:“抱歉。淺淺,我需要的不是女人……”

“庫洛洛,你真的好討厭!”

感覺到他高得嚇人的體溫。夏淺淺眼眶紅了。

可是,她不能流淚。

可是,感覺到某種一直壓抑的東西爆發了!

夏淺淺推開庫洛洛。仰起臉。看着燒得全身皮膚泛紅,卻又一臉平靜的庫洛洛。眼睛裡一滴一滴地涌出眼淚。庫洛洛,你真的很討厭!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飛坦!卻又誘-惑我靠近你。讓我見你饒心,不見揪心,想起更是痛心!更可恨的,你爲什麼要讓我知道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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