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特羅,我想離開了,感謝你這一年多來的照顧。”
這一日沈覺舒忽然找到閉門練功的尼特羅,很鄭重的一鞠躬,如此說道,沈覺舒知道單單是這樣一句道謝無法抵消尼特羅對他的幫助,畢竟如今的他很明白,像自己這種沒有力量的人類還長着一張不錯的臉,如果不是遇見願意收留他的尼特羅,下場將是怎樣的悽慘。
只是,除了這樣一句輕描淡寫的道歉,他也實在沒有其他可以拿來報答的東西了。
“你要離開?”尼特羅的表情一下子變的很誇張,對於這個危險人物自動自發的表示要離開,尼特羅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你這麼離開,也太危險了!”是的,對別人來說太危險了,這個世界雖然沒道德沒法規,但是那種真正將殺人視若等閒的畢竟還是少數,而那個沈逾壬明顯就是那樣的人,完全不將人類當做同類來看,所以殺起來毫無感覺。
“我過些時候也要離開這裡去參加獵人考試,不如我們到時候一起走。”如果這樣放沈覺舒自己走了,要是受到什麼傷害,那個沈逾壬再次跑出來,鬧不好就會找自己麻煩了,而被那個人找麻煩,即使尼特羅對於已經修煉念能力的自己有絕對的自信也不想嘗試。
沈覺舒卻不知道尼特羅話裡的真意,只當是這個同居朋友對自己不放心才做出了同行的決定,“那就太麻煩你了。”沈覺舒猶豫了,他當然想答應,有人作伴想不說安全上比自己走強多了,有人陪伴也能讓自己更快的融入這個世界,只是,帶着自己出門會很麻煩的吧,自己這張臉,如今看來還真是礙事啊。
如果因此遇到什麼事,將這個可以算作他在這個世界唯一朋友的人給拖累了,沈覺舒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看着沈覺舒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尼特羅在心中感嘆怎麼有人如此不會掩飾情緒而不自知,那個世界果真和平到這種地步了嗎,然後很自然的勸說道,“遇到我無法抵禦的危險的話,我肯定是會丟下你跑掉的。”以免被某些人錯殺掉。
這話說得再自然不過了,雖然難免讓沈覺舒心裡有些不舒服,但他完全能夠理解,本就不是特別好的關係,雖然住在一起,他們直接的交流並不多,自然也沒有讓尼特羅拼死保護的價值,於是被尼特羅言明危機時會被丟下的沈覺舒咧開嘴,很高興的答應。
這個真實的表情,讓尼特羅在心中再次嘆息,這一個身體裡的兩個人,太過天差地遠了。
和尼特羅談妥之後,沈覺舒就暫緩了離開的計劃,只是不再每日發呆,反而忙活起來,更加積極的看書,吸收關於這個世界的常識,沈覺舒相信,即使是這樣一個世界,要生存下去,甚至影響其他人,也絕不會只有力量,只有殺人這一條道路。
只要他堅持着一定不變,那麼總有些什麼會被他改變。
又過了兩個月餘,終於到了獵人考試報名的時候了,尼特羅難得表現的有些興奮,寄出了獵人考試的報名卡。
這個偏遠的靠近危險森林的小鎮是沒有直通獵人考試考場的班車的,他們需要到附近的都市去搭乘獵人協會提供的交通工具,去到考場,只有到了考場,纔算是真正參與到獵人考試
沈覺舒和尼特羅商定,兩人會在那個都市分手,尼特羅去參加考試,而沈覺舒留在那裡尋找自己的出路,尼特羅成爲獵人之後,會再來看他。
兩人似乎都沒有考慮過尼特羅會考不上的問題,尼特羅是因爲學會念之後對自己的自信,而沈覺舒,在他的認識裡,尼特羅的強大已經超過人類極限了,怎麼可能通不過一個考試,即使那是號稱最困難的獵人考試。
出門的時候,沈覺舒特意帶上了尼特羅給他找來的寬邊眼鏡,直接性遮住了半張臉,再配上沈覺舒一身板正的衣服和斯文的氣質,不特意觀察,還真看不出沈覺舒其實相貌上乘來。
兩人相伴離開了這座小鎮,也就離開了他們生命中最後一段平凡。
離小鎮嘉德最近的大型都市叫做朋克多,是個足有兩千萬人口的超級城市,雖然說是城市,對於沈覺舒來說面積卻也比得上一個省的大小了。
朋克多的繁榮程度也大大的超出了沈覺舒的預料,小鎮的環境和建築,讓沈覺舒一直以來認爲這個世界大概還處在中世紀的階段,雖然科技水平十分不錯,但在文明程度上還很落後,帶着這樣的認識讓他一到朋克多市就傻了眼。
目瞪口呆的看着四周林立的比地球上還要高出很多的建築和各種交通工具,表現的簡直像是進城的山裡人。
而那邊的尼特羅卻是這個世界裡土生土長的山裡人。
兩個本以爲做足了準備的人到了這個鋼鐵城市才明白一件事,他們似乎太窮了。
是的,窮到無法生存。
兩人翻出所有的家當,找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小旅館住了下來。
這時距離獵人考試開始的時間還有半個月。
沈覺舒還是喜歡這種大城市啊,雖然小鎮生活真的很寧靜,也很舒服,曾經他也是嚮往這種田園生活的,但是在這個城市裡只有大城市才能讓他安心。
在大城市裡雖然仍然沒有什麼被嚴厲執行的法律道德,卻有強大的勢力存在,這些勢力的存在固然產生了很多特權階級,卻也保證了城市裡基本的治安,至少,殺人這種事並不是隨處可見的了,一言不合動手之前,人們也會先想想能不能對抗掌控這座城市的勢力。
雖然住的地方陰暗潮溼,牀板子也硬的硌人,未來也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至少在這一刻,沈覺舒非常高興。
總該到了他發揮作用的時候,他要儘快瞭解這個城市,最好能找到一份工作,這樣話,等尼特羅走了,他也可以在這個城市生活下去,然後,像以前一樣,站在那塊最適合他的講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