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的準備,滿洲國赴蘇聯的談判小組出發了。
滿洲國經濟部大臣,國務院外事辦主任關傑,帶三十幾個人,從大連港坐上輪船奔赴蘇聯。
在海上的時候,一行人當中只有關世傑暈船,吐的一塌糊塗。鄭蘋如,吳彥章,都是南方人,船坐的多自然不會有反應。
秦川和女兒關丫丫好像天生平衡力就很好的人,在輪船上看海鷗,海上的風光,一點也沒耽誤。
川島芳子自從上了輪船,就鑽入自己的房間,除了到餐廳裡吃飯,看起來也沒有暈船的跡象。
經過一天輪船上的顛簸,一行人在8月23日抵達海參崴,從海參崴登陸後,又坐上大使館的車,輾轉來到蘇聯的首都莫斯科。
在莫斯科休息一天之後,在滿洲國外交大使的聯絡下,蘇聯方面也派出兩個人,跟關世傑所代表的滿洲國談判。
根據大使館介紹的情況,現在宣撫軍二萬餘人,被集中軟禁在庫頁島的蘇軍營地。所有的日常物資供應,都暫時由蘇聯方面供給。
蘇聯人派出的代表,一方面是軍方代表,另一方面是代表政府機構。談判地點就在滿洲國駐蘇聯大使館。
蘇聯軍方代表是蘇軍總參謀部副參謀長亞歷山大,政府部門代表是一位女性叫艾麗莎。
軍方代表的態度十分強硬,就一個要求,要求宣撫軍編入蘇軍,否則就以攜帶武器,非法進入蘇境罪入刑,流放到西伯利亞做苦工。
政府代表艾麗莎說話很婉轉,要求滿洲國支付宣撫軍,在蘇聯的所有開銷。
川島芳子說,後一個條件當然是應該照做的,但前一個條件萬萬不能答應。
其實,在關世傑的內心裡,他是希望這些宣撫軍留在蘇聯。因爲這些人一旦回到滿洲國,想詐降又談何容易?
最終的結果,還是跟關東軍沆瀣一氣,幫助關東軍在中國助紂爲虐。
第一天的談判不歡而散。
關世傑心態極好,帶着鄭蘋如和關丫丫在莫斯科四處遊玩。他知道,這件事兒關東軍一定會插手,最後的結果雖然並不明瞭,但結局應該可想而知。
根據鄭蘋如的分析,宣撫軍躲到蘇聯境內,關東軍司令部因爲諾門坎戰役暫時無暇顧及。但是諾門坎戰役一結束,關東軍就會橫插一手,把這些宣撫軍引渡回滿洲國。
此次關世傑受溥儀委託到蘇聯談判,臨行前跟次長山本義夫說到蘇聯考察鋼鐵廠,山本義夫非常痛快的就答應了。
日本人不是傻瓜,值此兩國交戰時節去蘇聯考察,這種鬼話也只能騙騙小孩子罷了。
當天關世傑跟鄭蘋如一說,鄭蘋如就感覺這件事兒有點問題。
問題一,滿洲國遍佈着日本特務,還有警察署的特勤,雖然皇室御用掛回國了,但不代表皇室內沒有監視溥儀的人。
問題二,宣撫軍詐降之計是真是假?川島芳子會不會跟關東軍達成了某種協議,不然的話,宣撫軍回到滿洲國之後,主要將領一定會送上軍事法庭。
問題三,在沒有徵得日本關東軍同意的情況下,宣撫軍貿貿然回國,等待他們的只能是子彈和枷鎖。
這三個問題歸納起來的結論就是,日本關東軍默許了宣撫軍投降回滿洲國,主要涉事人員也將被豁免。
諾門坎戰役即將結束,也就是說,這場戰役結束以後,日本關東軍司令部會親自操刀,讓宣撫軍的二萬餘人迴歸滿洲國。
溥儀只是一廂情願地認爲,宣撫軍還是忠心耿耿,爲復興大清忍辱負重的軍隊。殊不知,一切都在日本關東軍的掌控之下。
川島芳子在這其中擔當了什麼角色?目前還不清楚,但最終會有定論。
關世傑根據後世看到的相關資料分析,川島芳子自1939年以後,並沒有再次受到日本關東軍的重用。
由此推斷,川島芳子可能跟溥儀一樣,對復興大清還抱有幻想。宣撫軍是她的籌碼之一。
關世傑讓隨行人員都自由活動幾天,在莫斯科附近的景點轉轉。
川島芳子他們不知道關世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蘇聯方面沒有再派人來談判,滿洲國大使館工作人員催促了幾次,得到的答覆是等幾天。
27日,川島芳子向關世傑提議,要去庫頁島看望一下宣撫軍的人。
滿洲國大使館跟蘇聯政府交涉後,得到了蘇聯人的同意。
28日,滿洲國談判組成員到達了庫頁島。
在一片被鐵絲網圍起的落葉松林裡,談判組成員看到了一座座簡陋的帳篷。
帳篷周圍是一排排木刻楞的房子,有上百個荷槍實彈的蘇聯軍人,分成十幾個小組在鐵絲網外巡邏。
關世傑他們從兩扇用落葉松樹幹做成的大門,走入這個臨時收容所。只見蒼蠅蚊子蠓蟲亂飛,垃圾污水遍地。
許多面有菜色的,光着膀子的人,或坐或躺在落葉松樹下乘涼。
他們有一些人,見到同樣是黃種人的面孔,都站起身來七嘴八舌地嚷嚷:“你們新來的吧?有沒有吃的?”
還有一些比較有觀察力的人,見關世傑他們衣冠楚楚,還帶着槍支,就像見到親人一般的喊道:“你們是皇上派來的人嗎?是來救我們的吧?”
許多人聽到這種話,都圍了過來。
蘇軍駐軍負責滿洲國談判組安全的軍官,帶着幾十個真槍實彈的士兵,大聲用俄語呵斥,驅趕圍上來的宣撫軍士兵。
這時,從遠處的一個帳篷裡走出來幾個人,儘管中午的陽光很熱,但還是身穿軍裝,風紀扣都扣得很嚴實。
當先一人正是關文吉,身後是大個子,還有一些軍銜在師團級別的軍官。
幾個月的時間,關文吉又瘦了一圈兒,他身後的那些人的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毋庸置疑,這是食物匱乏所導致的原因。
“格格,您可算是來了。”關文吉驚喜地說。
當關文吉看到關世傑的時候,也敬了一個軍禮說:“關大人辛苦了。”
大個子見到川島芳子,激動得流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