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芒穿破雲層,鋪滿大地。光照之下,救起韓馥的女子一襲白衣,她相貌極美,端的明豔不可方物,仿若天女下凡,月若盈和她一比,也是珠光暗淡。
女子冷哼一聲,滿臉嫌惡的盯着韓馥道:“你好端端的來這作甚?”
韓馥默然不語,盯着她所穿藍衫怔怔出神。她見韓馥對自己愛搭不理,不由得更是憤怒道:“你聾了麼?我和你說話呢!”
韓馥一怔,這纔回過神來,想起昨日店小二的描述,他心口如錘重擊,顫聲問道:“你前幾天是不是在臨近小鎮上住過?”
絕美女子面色一變,怒道:“好啊!你竟敢跟蹤我?”
她這麼一說,自然是承認無疑。韓馥腦中嗡的一聲,他多日來連夜追趕月若盈去向,到了此地,竟發現所追之人完全不對。他登時六神無主,亂了方寸急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女子對他印象本就奇差,韓馥又言語古怪不盡不實的,她不由得心中更添厭惡,冷冷道:“你今日不說個清楚,休想離開此地!”
韓馥理也不理,徑自原地打轉,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追上月若盈與小遊二人。那女子一見,登時火冒三丈,她素手一揚,驀地揪住韓馥脖頸,象提小雞一樣將他提了起來道:“你說不說!”
“我……”韓馥一陣迷茫,忽而他身子一顫,問道:“那是什麼聲音?”
女子一愣,登時凝神聽去,只聞周圍枯枝落葉沙沙作響,除了二人的喘息聲外,倒沒能聽到其他聲音。她秀眉一揚,提着韓馥冷笑道:“誆我麼?”
韓馥只是搖頭,指着遠方道:“這麼明顯的笛聲,你聽不見麼?”
女子面色霎時間一片慘白,她身子下意識的遠離韓馥幾步道:“你胡說什麼?好好的哪來的笛聲?”
韓馥閉眼不答,凝神聽去,只覺西邊笛聲悠揚而起,似緩實疾。聽在耳中,倒有幾分熟悉之感。他驀地睜開雙眼,指着西邊道:“就從那邊傳來!”
誰知女子倉啷一聲拔出寶劍,指着韓馥咽喉道:“你能聽見西邊‘萬蛛山莊’傳來的笛音,?你究竟是誰?”
韓馥登時嚇出一身冷汗,顫聲道:“姑奶奶,這劍可不是隨便玩的啊,你要是一劍下去,我可沒命了。”
女子打量他半晌,只見韓馥面色慘綠,顯然是被她所嚇,她盯了半晌,發現韓馥絕不似故意裝作害怕,不由得悻悻一哼收回長劍道:“你能聽得見笛音,可沒說謊吧?”
韓馥死裡逃生,心中微氣道:“我騙你能有什麼好處?難不成……哼……”他本想出言調戲幾句,但這女子手中明晃晃的寶劍絕非兒戲,若是惹怒了她,這荒郊野嶺的,自己就算叫她一劍斬了,也沒處哭去。念及此處,韓馥才收住了話頭,改爲一哼。
女子奇道:“你哼什麼?”
韓馥哪敢回答?只得悻悻道:“我說能聽到就能聽到。”
“你……”女子白了他一眼,不滿問道:“那你告訴我笛聲是什麼樣子的?”
“什麼樣子?”韓馥一陣茫然:“笛聲就是笛聲,還分樣子麼?”
女子瞪了他一眼道:“怎麼沒有?是越來越快,還是越來越慢?”
韓馥仔細聽了一陣,問道:“有什麼區別麼?”
“當然有。”女子面色有些差:“笛音越來越慢,就證明今夜安全無事。”
“那越來越快呢?”韓馥心中突的一跳,忍不住問道。
“那就代表……”女子咬了咬嘴脣道:“我們……”話未出口,忽聽近處傳來一聲嘶吼。女子面色大變,長劍一閃,已拉開架勢。
韓馥聽出聲音,臉色也是極差:“是那隻蜘蛛!”
女子咬脣不答,她聚精會神,緊緊地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唰!”忽然間,一道蛛網從女子背後吐出。
“小心!”韓馥驚叫。可那女子就好似背上長了眼,頭也不回的將蛛網打落。 她這手雖然漂亮,但心中驚訝卻是絲毫爲少。她聽音辨位,聽出聲音來自另一方向,可這邊的蛛網則證明敵人在這裡纔是。
想到這,她不由得一陣後怕,也不知被這怪物擒了,會是什麼一番光景。
韓馥害怕至極,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不知怎的,笛音竟漸漸小了,埋伏在黑暗裡的怪物也沒了聲音。韓馥這才長出一口氣道:“笛音停了。”
女子一愣奇道:“當真?”
韓馥點還沒來得及點,笛音霎時間頓起,卻是急促而激烈。他面色一變,來不及出言警告,無數條蛛絲化作利劍,朝着二人攻來。
幸虧女子早有防備,她雙瞳電芒一閃,忽而翩翩起舞,口中喝道:“鐵月!”
月芒頓起!光耀樹林!韓馥頭頂上的月亮忽而放大幾周,月光化作一條巨大光柱,筆直的照耀落下,將他與那名女子囊括其中。“嗖嗖嗖!”蛛網攻到,眼瞧着就要擊中二人,韓馥瞧那蛛網迅疾尖利,嚇得肝膽碎裂,他猛地抱住頭叫道:“媽呀!”
話音未落,只聽“鐺鐺”數響,好似刀劍干戈,金屬撞擊聲在他周圍大作。過了片刻,韓馥渾身上下竟沒有受到半點傷害。他大是好奇,擡頭瞧去,只見將他們二人罩住的月光化作銅牆鐵壁,將鋪天蓋地的蛛絲擋了下來。
韓馥一震,遂向女子望去,只見她俏臉發白,緊咬着嘴脣,手掌散發出藍色光芒,明眼人一瞧,就知她竭力在與這些怪物對抗。韓馥心中大是感激,忍不住道:“謝謝你啦!”
女子冷哼不答,望着黑漆漆的草叢,眼中閃爍着殺機。
一輪蛛網攻過,女子渾身上下已被汗水溼透,應是極爲勞累。但幸好她所用的月芒鐵壁安然無恙,沒有一絲裂痕、女子面色泛寒,斥責韓馥道:“你不是說笛音停了麼?”
誰知韓馥卻不答,正瞧着女子出神。女子一愣怒道:“你瞧我作甚?”
韓馥這纔回過神來,忙道:“沒什麼,沒什麼。”他將頭低下,卻又時不時看上幾眼。女子覺得奇怪,朝身上一瞧,臉登時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