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馥一瞧,登時心頭大怒,他索性惡起膽子,對陰玉龍回瞪過去。陰玉龍見他非但不怕,反而目含輕視,心中直是把韓馥恨極,恨不得當場撕破臉皮,將韓馥大卸八塊。
二人一來一去,正互不相讓間,忽聽有人溫和笑道:“月師妹遠途歸來,真叫咱們歡喜。”
韓馥一愣,尋聲望去,只見洛媚兒與陰玉龍當間站了一位白衣男子,他面如冠玉,髻眉似墨,生的極爲英俊,悠然一笑之間,衆人只覺如沐春風,是說不出的舒心。
果然,這話一出,當場氣氛便緩和不少。月若盈俏臉上瞧不出表情,冷冰冰道:“多謝太叔師兄關心。”
韓馥不由得嘖嘖稱奇,心想這般英俊男子月若盈也能不假辭色,這女人心當真是古怪。韓馥正走神着,忽然瞧見月若盈小指一顫,他心頭一驚,仔細瞧去,只見月若盈竟是悄悄倒退幾步,似是對這男子極爲忌憚。
他又驚又奇,將那男子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細打量一番,也沒瞧出有哪裡不對。“莫非是我想錯了?”韓馥心中默然,他輕輕搖了搖頭,衝着這幾人一一瞧去。
洛媚兒與他相見幾次,這惡毒女子的相貌早就烙印在韓馥腦海深處,他是絕不敢忘。陰玉龍卑鄙無恥、陰邪下賤,韓馥就是做夢也想將他斃於掌下。那白衣男子笑容和藹,令人一見傾倒,韓馥多瞧幾眼,登時對他大生好感。
與右側相比,左側三人更叫他在意。左側末尾立一老者,端詳瞧去,他約莫六七十歲,臉上褶皺縱橫交錯,一雙眼珠渾濁無神,他眉須花白,身子微微佝僂。韓馥正瞧着他,忽然覺得心臟突的一跳,竟發現這老者渾濁的眼中隱隱有精芒迸出,直射在自己眼中。他心中一亂,趕忙將頭別過,打量他人。
老者前方立一男子,這男子相貌醜陋,瓦刀下巴,三角吊眼,一張臉孔血色全無,韓馥只瞧了一眼,就覺背脊發涼,渾身上下是說不出的難受。此人就似地獄中爬出的惡鬼殭屍一般,叫人不寒而慄。
韓馥不禁吞了口口水,喉頭“咕”的一聲,趕忙扭頭去看下一人。這人是位女子,相貌不壞,雙眉沖天,英氣十足。她身披火紅長衫,腳踩牛皮短靴,烈火般的紅髮披肩而落。韓馥心底不禁叫了聲好,暗暗讚歎這女子了得。
他正想着,忽然聽有人咳嗽一聲,蒼老的聲音嘆道:“大小姐,這次回來了,可別惹你爹爹擔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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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若盈面色一紅,慍怒道:“我的事你也敢管麼?”
左側那老者拜了一拜甕聲甕氣道:“屬下不敢。”
月若盈哼了一聲,將那老者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南宮爺爺,你年事已高,何苦還來參與教務?不如我稟明爹爹,放你去頤養天年罷!”
此言一出,衆人臉色各異。那白衣男子“哈”的一笑,別頭不語。洛媚兒盯着韓馥,一雙媚眼轉了幾轉,只瞧得韓馥肝火大動,險些沒忍住撲了上去。陰玉龍哈哈一笑,“嗤啦”展開摺扇道:“月妹妹說的不錯,南宮長歲數大了,也該休息休息啦!”
“蠢材。”紅髮女子冷笑道。
“你……”陰玉龍面色一變,冷哼不答。
陰冷男子面無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老者閉上雙眼,聲音平穩無絲毫波瀾:“老夫只聽從教主命令。”
月若盈嘿笑道:“南宮爺爺這話中的意思是說我的話是戲言麼?”
老者道:“屬下不敢。”
月若盈冷哼一聲,環視四周道:“我爹爹呢?”
“教主正在閉關,誰也不見。”老者深深瞧了月若盈一眼,將‘誰也不見’四字說的極重。
月若盈聞言大怒,臉色倏的一片血紅,她強忍着將話嚥了下去,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房去了。”
“且慢!”那陰冷男子忽然出聲。
月若盈一震,緩緩道:“宋師哥,你可有何指教麼?”
“他是誰?”男子指着韓馥,冷冷問道。
月若盈臉色倏變,沉聲道:“這是我收的魂奴。”
“哦?”男子雙目中猛地放出光彩,他直勾勾盯着韓馥道:“是這麼一回事麼?”
韓馥只覺腦中“嗡”的一聲,頭皮猛地炸起,一股寒意瞬間流遍全身,他竟不敢違逆這人,連忙點頭道:“是。”
“身爲魂奴,竟和主人並肩行走?”那男子冷笑。
月若盈渾身登時一震,忙叫道:“這是我允許的……”
話還沒說完,男子已揮手打斷道:“身爲魂奴,便該懂得尊卑,這等違背教規之事,理應處罰。”
韓馥“啊”的一聲,猛地擡起頭來朝月若盈看去,卻見月若盈銀牙緊咬,一言不發,嬌軀瑟瑟發抖,似是怕極。他不由得心底一沉,暗叫不好。
正這當間,那男子又道:“將他綁縛‘無底澗’,流放終身,大家可有異議?”
陰玉龍一聽,登時喜道:“自然沒有。”
老者與那紅髮女子閉上雙眼,一言不發,似是沒聽到一般,洛媚兒紅脣微張,眼珠咕嚕嚕亂轉,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男子面無表情道:“那就將這人拉下去……”
“且慢!”忽然有人悠然笑道。
陰冷男子和月若盈齊齊一震,男子已冷聲道:“太叔嵐,你可有話要講麼?”
韓馥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尋聲望去,只見白衣男子溫和而笑,盯着自己道:“這位小兄弟不過多走幾步,又不是什麼大事,宋師哥何必小題大做?”
陰冷男子登時沉默,他無言半晌,冷冷道:“太叔嵐,你這話可是說我胡鬧麼?”
“不敢不敢。”太叔嵐嘻嘻笑道:“我不過是講理罷了。”
“好個講理!”驀地,男子哈哈大笑,笑聲若鬼哭狼嚎,聞之不寒而慄:“既然太叔師弟說了,那我放他一馬又如何?”
太叔嵐嘻嘻一笑,抱拳道:“多謝師兄了。”
男子冷笑,轉頭盯着月若盈道:“月師妹,天色已晚,你還不回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