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師兄
慕沛凝道:“這事還要從一百五十年前我耀月宗一場浩劫說起了。”
韓馥喉頭“咕”的一聲,聽慕沛凝又道:“那個時候,正是天下仙門鼎立之時,世間修仙門派百花齊放,爭鬥不休。我耀月宗雖是最強,卻比其他大派強不到哪去。”
“竟有此事麼?”韓馥驚訝道,“我還當就只有耀月宗、拜天宮、煉魂教三足鼎立。”
“你說的是近些年的事情了。”慕沛凝搖頭道:“百年之前,曾有過一次天下浩劫,在那一役中,神州門派絕跡大半,無數幫派慘遭屠滅。也有另一批大派元氣大傷,從此以後退居二線,再也無法與咱們耀月宗競爭。”
韓馥乍舌道:“是什麼事竟能造成這麼大的破壞?”
慕沛凝嘆了口氣道:“這事起源於一個魂奴。”
“魂奴?”韓馥心臟咯噔一聲,沉聲問道:“這話怎麼說?”
慕沛凝默然半晌這才緩緩道:“書中記載,一百多年以前,曾出現過一位天缺魂奴,他修爲通神卻遭主人拋棄,趕巧的是,他與這位主人互生愛慕。而他的主人卻下嫁他人。這位魂奴盛怒之餘,不受理智控制,竟大鬧婚場,親手殺了他的主人。”
韓馥聽後不語,慕沛凝長嘆一聲又繼續道:“可這還不算完結,待他主人斷氣之後,這位魂奴才瞭解到原來這事起因竟是一場誤會,那位魂奴的主人誤以爲魂奴移情別戀,她悲憤之下,這才嫁給別人。”
“從那以後。”慕沛凝嘆了口氣,黯然道:“這個魂奴就徹底瘋了,他踏遍天下,只爲了尋找復生之法,不少仙門也因此而遭他毒手,一夜覆滅。”
韓馥聽的心臟沉於谷底,心中忖道:“我也是天缺魂奴,我將來也會如此麼?”
他正這麼想着,慕沛凝又道:“這還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那位魂奴也不知從哪得知,若是能打開凡間與地府的通道,說不準就能從地府尋回愛人魂魄。他癲狂之際,早已忘記得失,立時便用出大神通打開人界與冥界通道。”
“之後呢?”韓馥忍不住問道。
“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慕沛凝苦笑道:“他心愛之人早已死去多時,就算他闖入冥界,那人也早就入了輪迴,又哪能尋得到她?”
韓馥聽後心中沒來由的一緊,一種說不出的哀愁霎時間填滿心扉。“之後呢?又如何了?”他低聲問道。
慕沛凝搖了搖頭嘆道:“愛人沒尋到,那個魂奴自然是傷心欲絕,他悲傷難過,只好遠走異鄉。而他這次冒失的衝動,卻險些鑄下難以挽回的錯誤。”
韓馥心中一凜問道:“什麼錯誤?”
“冥府大門洞開之後,竟有一股勢力從地府爬出。”慕沛凝眼神閃爍,似乎極爲忌憚:“這股勢力自稱爲冥人,他們肉身已死,卻能自由走動,真是非人非鬼……”
“之後呢?”韓馥問道。
慕沛凝頓了頓又道:“這羣冥人來到一到世上,便開始爲非作歹。他們壞事做盡,似乎就在一夜之間,便有不少門派遭了殃。”
“這就是你說的劫數麼?”韓馥沉聲問道。
慕沛凝點頭道:“正是如此。”她嘆了口氣接着道:“這羣冥人修爲奇高,天下有志之士聯合起來,也不能和他們一較長短。更有甚者,這羣抵抗者的首領也被冥人捉住,折磨致死。”
“正當世人以爲大勢已去之時,卻橫空出世兩位高人,這兩位高人博覽衆家之長,已一己之力將冥人剷除殆盡。可儘管如此,這次的冥人之禍,也給天下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痛。”
“時至此時,距離當年那位魂奴禍亂天下,已過去五年有餘。”慕沛凝嘆了口氣道:“可誰知道,五年之後,就在冥人全都被剿滅之後,那位魂奴再次現世,這一次他的矛頭卻直指二位奇人。”
韓馥心中一凜,問道:“之後如何了?”
慕沛凝道:“那二位奇人嫉惡如仇,聽到罪魁禍首重出江湖,自然是應戰了。於是,他們三人便在落日谷中進行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惡鬥。書中記載,那一場惡鬥打得天地變色,山脈斷絕,一向富饒的落日谷,也就此淪爲不毛之地。”
“結果如何?”韓馥激動道。
慕沛凝搖了搖頭嘆道:“說來奇怪,書中記載的事情到此便嘎然而止了。他們誰勝誰負,書中再沒有提及。那位天缺魂奴從此以後便消失在世上,漸漸被人遺忘……”
“那兩位大高手從此以後也分道揚鑣,一人遊戲天下,一人隱姓埋名……”說到此,慕沛凝忍不住深深一嘆道:“當年之事,就算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叫人忍不住心生嚮往。”
韓馥默然良久,這纔開口問道:“那兩位大高手究竟是誰?”
慕沛凝長吸一口氣,緩緩道:“這兩人其中之一,便是方纔教你步法的聖長卿,聖太師叔。”
韓馥先前早已猜到七七八八,到現在聽到,仍是震撼不已。“那一人又是誰?”韓馥問道。
慕沛凝道:“關於這一人,在書中記載極少。因爲聖太師叔是我耀月宗中人,所以本門密卷自然大書特書。但那個人卻只模模糊糊提及了一個名字,還有幾個叫人弄不懂的意思的詞語。”
“說來聽聽。”韓馥好奇道。
慕沛凝緩緩道:“那位大高手名爲:書聖道,他的神通功法沒人通曉,按理來說這麼一位救天下於危難之間的高人,書中自當是不吝讚美之詞的誇獎他。”
韓馥問道:“實際不是麼?”
“不是,不如說是恰恰相反。”慕沛凝緩緩搖頭:“書中提及,書聖道此人野心勃勃,六親不認,手段極狠,比起冥人來說,更要可怕。”
韓馥一怔頓時啞口無言,慕沛凝瞧他神色不佳,不由得笑道:“畢竟是一百多年前之事了,咱們也不必在意。”
韓馥點點頭嘆道:“這聖老頭修爲如此恐怖,耀月宗就沒有其他人能與他相比麼?”
慕沛凝抿嘴笑道:“聖太師叔學究天人,尋常人難望項背,這等奇人是多少年纔出一個的。”
韓馥聽後重重點了點頭嘆道:“將來我若是也能成爲聖老頭那個樣子便好了。”
慕沛凝臉色一紅,驀地拉住韓馥雙手道:“你將來一定成的。”
韓馥一愣,一股暖流霎時間流過心田,他反握住慕沛凝柔荑,與她相視一笑。二人正溫存之際,忽聽人長嘆一聲道:“師妹,你到底還是見到他啦!”
二人齊齊一震,韓馥叫道:“小白臉!”慕沛凝卻叫道:“師兄!”
那人長嘆一聲,從暗處轉出,只見他相貌俊逸,劍眉星目,一襲白衫獵獵飛揚,不是別人,正是耀月宗楚笑白。
韓馥不由得一喜,笑道:“小白臉,多日不見,你倒是沒變。”
楚笑白神色一黯,緩緩搖了搖頭衝着慕沛凝說道:“師妹,你可想清楚了麼?”
慕沛凝身子一顫喃喃道:“我……我……”
楚笑白沉聲道:“你若現在後悔,也來得及……只要我去向師父求情……”
“夠了!”慕沛凝猛然高聲打斷。
楚笑白一怔,慕沛凝緩緩道:“我不後悔……”
“是麼?”楚笑白苦笑一聲,忽而抽出長劍,厲聲道:“既然如此,毋須多言,慕沛凝你拔劍罷!”
慕沛凝一顫,盯着楚笑白道:“師兄……”
楚笑白搖了搖頭道:“我已不再是你師兄……”
慕沛凝俏臉霎時間一片慘白,她默然良久,忽然“倉啷”一聲抽出長劍,劍身沉如秋水,將二人容姿倒映其中。
“慢着!”韓馥急忙站在二人身前叫道:“爲何要動手?”
楚笑白、慕沛凝二人均是一愣,楚笑白隨之苦笑道:“師妹,你可真傻。”
“是呀。”慕沛凝坦然而笑,笑顏傾國傾城:“這次呀,我就算傻,也是甘之如飴……”
話音未落,二人齊喝一聲,已乒乒乓乓拆了數招。韓馥空是着急,卻不知該如何分開二人。
楚笑白與慕沛凝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對對方再瞭解不過。慕沛凝不敢大意,她凝神相對,長劍劃出幾道圓弧,直刺楚笑白肩頭。
這一招取出自耀月宗迎客三劍之一的‘有朋遠來’。招式走的是謙和溫馴一路。楚笑白見招一愣,不禁苦笑道:“師妹,你若手下留情,可是勝不了我的。”
慕沛凝知他說的不錯,不由得冷哼一聲,手中招式陡變。她劍法奇快,將長劍舞成一朵盛開嬌花。嬌花之中,殺機時隱時現。
“甄師叔的萬花劍麼?”楚笑白溫煦而笑,手臂一振,長劍驀地直刺慕沛凝劍花正中。他出劍瀟灑,白衣飛揚,自有一股俊雅味道。
慕沛凝見狀一驚,忙撤劍後退。左手一轉,喝道:“輝月!”
“轟隆!”月光從天而降,霎時間鋪滿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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