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夏的武道意志籠罩範圍之內,整個小院都在他的感知當中。
當海敏悄然出了房門之後,商夏便已經倒臥在了牀頭上,併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換了一身夜行衣的海敏,在商夏就寢的偏房門外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確定房中的商夏是否已經睡着。
過得片刻,似乎斷定商夏已經完全陷入了沉睡,海敏這纔在小院之中縱身而起,伴隨着一陣衣襟破空的聲響,她的人已經在房頂之上消失。
昌福客棧雖然是長楓城最大也是最好的客棧,但長楓城最好的酒樓卻在燕來居。
這一夜,長楓城城主楊虎之子楊振彪,便包下了燕來居的二樓,來爲幾位遠道而來的貴客接風洗塵。
海敏趁着夜色的掩護向着燕來居靠近,但在距離尚有百來丈的時候,便已經藉着燕來居搖曳的燈光,看到酒樓周圍警戒的武者。
在一座屋檐之後等待了片刻,海敏忽然從腰間取出一物一抖,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東西瞬間化作一張披風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這一瞬間,海敏原本在夜色下就顯得模糊的身影更是一下子便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不僅如此,海敏自身的氣機,呼吸的聲音,也彷彿消失在了夜色之下,甚至可以說她整個人都已經與夜色融爲了一體。
酒樓之中,一位高鼻樑寬額頭,年紀約二十出頭的青年武者率先起身,笑着向衆人道:“難得諸位今日能夠聚在一起,只是未免諸位彼此之間生分,今日李某便託大,給諸位介紹一番!”
此人顯然在一衆年輕武者當中身份地位頗高,因此,待得此人話落,在場之人便紛紛言道:“李兄客氣了,李兄乃是白鹿福地三代弟子中的嫡傳,能讓李兄代爲介紹,是我們的榮幸。”
“有勞天壽兄了!”
李天壽先與衆人共飲了一杯,這才一一介紹今日到場之人。
首先便是坐在諸位的長豐城主之人楊振彪,此人大約二十三四歲的年紀,修爲也已經達到了第三重天,便是今日宴請的東道。
而與楊振彪一同前來的,還有一位楊虎的弟子秦浴元,此人同樣也是一位凝聚了武道意志的高手。
除卻這二人之外,在場尚有四人,正是今日清晨在城門口所遇到的四位年輕武者。
“這位是冀州三大世家之一的鉅鹿劉家二公子劉雲佳!”
“這位是郭羽希,同樣是冀州三大世家之一五牛郭家的四公子”
“這位是張玉書公子,同樣是本州三大世家之一,易城張家第三代嫡裔五公子!”
李天壽一連介紹了三人,衆人都紛紛舉杯寒暄暢飲。
待得介紹道第四位青年武者的時候,李天壽的神態看上去便多了一分異樣:“這位是陳三陽陳公子……”
說到這裡,李天壽先是微微一頓,緊跟着語氣稍稍放緩,道:“陳公子來自長白聖地!”
李天壽話音剛落,除了與那陳三陽同來的三位世家子弟,楊振彪與秦浴元則面露愕然。
秦浴元拱了拱手笑道:“天壽兄,請恕在下孤陋寡聞,不知這長白聖地是哪一州福地?”
李天壽哈哈大笑,卻是並未急着解釋。
倒是那位叫做陳三陽的武者緩緩將手中美
酒一飲而盡,嘴角微微一挑,道:“秦兄可知道遼州?”
秦浴元眉頭一皺,蒼宇界十三州可沒有遼州的叫法,但這個名稱他卻是隱約間彷彿聽人提起過。
而此時坐在上首的楊振彪忽然間臉色一寒,沉聲道:“你是蒼靈武者?”
秦浴元嚇了一跳,險些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但見得李天壽一臉淡然,三位世家公子則面帶戲謔,好像正在期待他的反應,連帶着身邊的楊振彪在初時的不悅之後,也慢慢的開始若有所思,秦浴元最終還是按捺住了自己跳起來的衝動。
儘管如此,秦浴元表面雖然不懂聲色,暗中還是對眼前之人充滿了戒備。
那陳三陽仰頭大笑一聲,周身氣勢一發即收。
在這一瞬間,此人武道氣機肆意散溢,修爲赫然已經達到了武意境第三層。
“果然是血脈元氣!”
楊振彪目光一轉,武道意志瞬息勃發,冷冷道:“天壽兄,這是何意?”
這楊振彪的修爲雖只三階第二層,然而其氣息之間隱隱有威勢勃發,顯然另有手段,無懼陳三陽的武道意志壓制。
李天壽將衣袖一揮,隔間中瀰漫的兩股武道氣息頓時消散一空,而後笑道:“少城主何必大驚小怪,陳兄也只不過是想要北上一觀幽州風物罷了。”
陳三陽“嘿嘿”一笑,目光掃過李天壽,朝着楊振彪拱了拱手便坐了回去。
楊振彪則神情略顯沉凝,他倒不是忌憚那蒼靈武修陳三陽,而是剛剛那揮動衣袖便能夠讓二人氣息消散的李天壽!
便在這時,便聽得鉅鹿劉家的劉二公子笑道:“陳兄是我們的朋友,此番前來幽州也是受我等三人之邀而已。”
緊跟着,那位郭羽希郭四公子也道:“不錯!自二十年前兩界相交以來,中間雖仍有界域阻隔,實則兩界之間已然多有交流,不僅是蒼靈武者來我蒼宇世界,便是我蒼宇武者進入蒼靈界又何曾少了?楊兄又何必如此少見多怪?”
“正是如此!”
剩下的那位張玉書公子也撇了撇嘴道:“楊兄作爲長楓城的少城主,以後要繼承偌大的長楓城,真該出去走一走,多長長見識才是!不是張某多嘴,整個蒼宇十三州,偏就邊疆五州對蒼靈界始終仇視,而五州之中又屬你們幽州最爲偏執,敵意也最盛。”
劉雲佳冷笑道:“楊兄,你也不想想,邊疆五州打贏怎樣,打輸又如何?五州貧瘠,人才凋零,與蒼靈界的關係何時又能由他們做主了?真正能夠決定蒼宇界命運的,終歸只能是內七州八大武道聖地!”
秦浴元此時整個人正處於暈頭轉向的迷茫狀態。
而楊振彪則神色間陰晴不定,心中顯然也正在經歷着某種爭鬥。
一旁的李天壽則一副超然的神態,臉上掛着淡笑,目光則不停的在幾人臉上轉來轉去。
便在這個時候,楊振彪突然冷哼一聲,沉聲道:“諸位,這位長白聖地陳兄的事情,在下不想管也管不了,但楊某今日在此宴請諸位,說的可不是這件事情吧?”
楊振彪的目光在在場幾人的臉上掃過,最終落在李天壽的身上,道:“天壽兄,你怎麼說?”
李天壽微笑點頭道:“楊兄說的是!其他的事情以後自有分說
,諸位還是言歸正傳,不過李某今日也不過做箇中人,至於怎麼談,談成什麼,則全看諸位的意願。”
“好!”
楊振彪點了點頭,然後轉頭道:“秦師兄?”
秦浴元定了定神,道:“此番冀州世家與長楓城合作,幽燕十八騎北上已成定局,如今十八騎中的老三海沛已然被我們扣押,十八騎義氣深重,不日必將前來解救,屆時我等自可將其一網打盡。只是我的老師長楓城主欲藉此機會將十八騎收入麾下,而十八騎這些年劫掠所得,則盡數歸於三大世家,諸位以爲如何?”
“這不可能!”
秦浴元話音剛落,易城張家五公子便一口否決道:“十八騎縱橫冀州之地多年,所過之處罪行累累,罄竹難書,冀州之民恨不能將之扒皮抽骨,此番好不容易有根除禍患的機會,又怎麼可能容其活命?況且那十八騎賊贓本就是多年劫掠冀州所得,理應返還冀州之民。”
“呵呵!”
秦浴元冷笑一聲:“什麼時候冀州三大世家還關心起冀州之民了?”
劉雲佳臉色一冷,沉聲道:“秦兄此言何意?幽燕十八騎肆虐冀州,我三大世家名下的人手、財富、資源損失無算,難道不該讓這些人陪葬嗎?”
秦浴元看了身邊的楊振彪一眼,道:“諸位來我幽州欲謀大事,卻連這點甜頭都不給,誠意何在?”
郭羽希則嘲諷道:“就算我們不殺他們幾個,楊城主就有把握收服幽燕十八騎?要是我們沒有猜錯的話,十八騎背後真正爲他們撐腰的應當是通幽城吧?楊城主難道就不怕養了一羣二五仔在身邊,日後反噬其主?”
秦浴元聞言得意一笑,道:“你怎知我們便沒有收服……”
“咳……”
楊振彪一聲輕咳打斷了秦浴元的話語,道:“至於怎麼收服,那就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了,三位不必操心!”
劉元佳忽然轉頭看向李天壽,道:“李兄,你也是我冀州之人,你怎麼說?”
李天壽將杯中殘酒飲盡,不甚在意的說道:“好辦!”
楊振彪道:“願聞其詳!”
李天壽道:“所謂幽燕十八騎,真正的好手也不過是那爲首的五六個三階武者而已,餘下的不值一提。劉、郭、張三位公子既然要有個交代,少城主便將剩下的那些人交給他們處置便是。”
李天壽話音落下,無論是楊振彪還是三位世家公子,一時間誰都不曾開口。
李天壽見狀笑道:“既然諸位都沒有意見,那就這樣說定了,還要多謝幾位給李某這個面子。”
事情揭過,宴席之上很快便恢復了熱鬧。
酒席過半,微醺之間,彼此間的關係拉近了不少,說話便也放開了許多。
張玉書這個時候忽然道:“楊兄,你我都知道,這幽燕十八騎的背後黑手,其實便是通幽城,楊城主雖說是四階大高手,可面對通幽城恐怕也力有未逮吧?如何就有把握收服了幽燕十八騎?更何況裡面實力差的十幾個還要交給我們處理掉!“
楊振彪笑着舉了舉就被,似乎不願多言。
豈料一道略顯得意的聲音傳來:“其實很簡單,只要通幽城都自身難保了,幽燕十八騎但凡識時務,自然要懂得換一個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