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威廉幾乎逛遍了博斯維爾城外城的大街小巷,卻始終無法進入內城半步。同時還得到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那就是自己幾乎沒有進入魔法學院學習的可能。
作爲整個荒古大陸唯一一座教授魔法的高等學府,博斯維爾魔法學院對生源的把控極爲嚴格,歸納起來就是三不收。即沒有獲得魔法學徒資格的不收;沒有身份契書的不收;個人資產低於1萬金幣的不收。而威廉,恰好就屬於第二種,沒有身份契書。
身份契書,就是官方開出來的,詳細記錄了本人出生日期、出生地、父母是誰等等資料的文書,說白了就是戶口本。只不過荒古大陸還沒有戶口這一概念,每一個新生兒的降生,都是到地方官那裡領一張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身份契書,作爲自己活在這個世界的證明。
威廉不是沒有身份契書,身爲紅葉國的三王子,他的身份早就在奧卡帝國的內政部備過案了。只需一紙公函,就能表明自己的真實身份。但威廉是揹着案底逃出來的,不敢也不能亮明自己的身份。沒有身份證明,威廉就一輩子別想走進那所培養了無數個魔法師的高等學府。
好在威廉在博斯維爾的一切費用全都被紫羅蘭商會給包了,不然的話,沒有身份契書的他在博斯維爾城連生存問題都沒辦法解決。
昆特處理完了手中的事情,發現威廉悶悶不樂,便向他旁敲側擊打聽了一下。威廉正好也需要一個聽衆,於是就將自己的難題告訴了他。當然,威廉不可能泄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是說自己的身份特殊,不能公開云云。
對於威廉身份的猜測,紫羅蘭商會內部早就達成了共識,一致認定威廉就是李斯特家族的一員,不過不是李斯特家族的核心成員,而是某個外室生的私生子。這樣也就解釋了爲什麼威廉姓李斯特,又擁有魔寵,但卻從來沒有出現在李斯特家族成員名單中的問題。
紫羅蘭商會高層是怎麼想的暫且不提,單說昆特。昆特得知了威廉的苦惱之後,也是束手無策。自己又不是博斯維爾魔法學院的院長,不然還能給他開個後門什麼的。但當昆特得知威廉進入魔法學院的初衷只是爲了多接觸一下魔法師時,立刻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在魔法學院的附近開一家魔法材料商店。
“開魔法材料商店?”威廉一聽,立刻就心動了。
早在紅葉城的時候,威廉就曾經接觸過所謂的魔法材料和鍊金材料,知道那些東西其實跟蔚藍色星球上的物質沒有根本性的區別,只不過蔚藍色星球上的物質是被用來生產科技產品,而荒古大陸上的物質是被用來製造魔法。
發現威廉似有意動,昆特又繼續道:“我們紫羅蘭商會在內城有一處商鋪,因爲不知道該做什麼,所以一直處於荒廢中。如果閣下有興趣的話,可以租下來。租金方面您可以先欠着,等賺了錢了再支付也不遲。”
威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威廉知道,如果自己一直在紫羅蘭商會住下去,對方肯定不會趕自己走,但是白吃白喝又不是威廉的作風。如果能把魔法材料商店開起來,至少可以養活自己和小熊。
在昆特的帶領下,威廉和小熊終於走進了被稱作魔法之都的博斯維爾城的內城區。可是走進去一看,威廉就失望了。低矮的棚屋,簡陋的瓦房,破舊的小院,歪歪斜斜的雙層木樓,如果不是看到一牆之隔的法師塔,威廉還以爲自己來到了某個貧民區。
“很失望是吧?誰能想到,號稱荒古大陸第一城的魔法之都,竟然還有如此骯髒的存在。”昆特一聲冷笑,眼中閃過一絲屈辱和不甘。
腳下的路或許已經無法被稱作路,隨處可見的垃圾,肆意流淌的污水,不小心一腳踏錯,立刻濺起一身黑色惡臭的污水。
小熊嗷嗚一聲低吼,想要表達不滿,卻引來了
一片驚訝的目光。棚屋裡叫賣的商販,正在笑罵廝打的小孩,拎着一桶污水的婦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街道中央這個怪異的組合。還有幾個躲在長袍裡的陰冷目光,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看着小熊,久久不願離去。
“在任何地方都不缺乏黑暗,就算魔法之都也不例外。整個荒古大陸的人都羨慕魔法之都表面的光鮮,可又有誰關心過這個光線下的黑暗?生活在這裡的人,都有親人在那個院牆裡。有的是父親,有的是兒子,有的是兄弟,有的是丈夫,但他們都無一例外的被拋棄了。每天只能隔着這個高高的院牆,祈禱着能夠在下一次眨眼之時,看到自己親人的影子。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影子,也就滿足了。”
昆特的聲音再次傳到威廉的耳中,威廉沉默不語。
威廉出身豪門,從小就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從未想過在世上還有填不飽肚子的人。更沒有想過自己是不是該少吃一口,或者少穿一件,資助一下那些在貧困線上掙扎的人們。不過現在,威廉的心終於有些鬆動了。
“魔法學院就沒有想過要整治一下這裡麼?比如改善一下環境,或者給這些人換一個地方?”威廉不太確定的道。
“換一個地方?哼哼,你以爲那些高高在上的魔法師們沒想過麼?他們冷血,他們無情,卻又非常的好面子。如果讓別人知道他們的親人竟然過的是這種生活,你讓那些高高在上的魔法師大人又如何見人?”昆特顯然是誤會了威廉的意圖,說起話來怨氣沖天。但是威廉能感覺到,昆特的這種怨氣,是發自內心的。
穿過髒亂的貧民窟,威廉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魔法之都,真正的魔法之都。高大的院牆,寬闊的鐵柵欄門,無數個聳立的尖塔,無數個穿着長袍的魔法師手捧書本,或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行色匆匆的趕往下一個目的地。乍一看,威廉還以爲自己站在了蔚藍色星球的大學校門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