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能把這些聯繫在一起,姜悠悠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是她幾次和努卡接觸,不管他笑得有多溫文儒雅,但是都無法讓她放鬆警惕,或者說是他身上濃烈的黑暗氣息太過深重,讓她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姜悠悠的問題一針見血地直中要害,陸茂之神色微變,一瞬之間恢復,時間快得姜悠悠一點都沒有捕捉到。
看見陸茂之點頭,她沉思了片刻,繼續說道,“你之前是在跟蹤他?不,應該是跟蹤他身後的勢力?”
害怕陸茂之不會告訴自己實情,姜悠悠想也不想地直接擡起右手,大拇指和小拇指微微彎曲着,剩下三根手指直立着,表情鄭重又嚴肅,“陸茂之,我可以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這件事。”
所以你就告訴我所有的事,讓我別總像只傻子般的存在你身邊。
姜悠悠闇暗地對着陸茂之說着。
陸茂之還有些漠然的臉恍然間溢出一絲異樣,他垂着頭沉思了半響才慢悠悠地開口,他的聲音帶着冬日裡獨有的寒冷,清冽,沉着,“你說的沒錯,這件事牽涉的太多,努卡的父親隆頓是東南亞最大的毒梟,前段時間有份機密文件被泄露,裡面記錄了大部分潛伏的臥底資料,還有一部分特工的資料……”
陸茂之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已經覺得震驚了,沒想到後面還牽涉到機密文件,這件事情孰輕孰重她已經不想去衡量,微微擡眼望向面無表情的陸茂之。
“如果這件事一直沒有解決,你是不是就會一直跟下去?”
陸茂之低低地嗯了一聲,頓了頓,“半個月後,我會去東南亞。”
今晚她接收的信息量實在是有些大,乍得從陸茂之的嘴裡聽到這句話,她愣了一會兒,好半天意識才慢慢地回籠,大腦纔開始運轉,東南亞……她沒有去過卻聽過,陸茂之是過去執行任務,那任務的危險度到底有多少,她不敢去想。
“可以不去嗎?努卡現在就是京都,我可以配合,去接近他……”姜悠悠最開始低低地聲音隨着她情緒的不受控制而逐漸提高了音量。
“我必須去,你只需要離他遠點。”陸茂之低沉地聲音,如寒風般冷冽。
“你爲什麼要必須去?換別人去不行嗎?這任務太危險了,你不要去……”
“姜悠悠,你管的太多了。”
驟然響起的聲音顯得特別的冷厲,還帶着一絲冷漠。
聞言,她啞然,姜悠悠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怔愣地盯着陸茂之,她只是不想讓他去做這麼危險的任務,可是他的一句話就把她所有的關心都拒之門外,是啊,她管的太多了。
這句話是真的讓她傷心。
陸茂之已經啓動了引擎,車快速的行駛在熟悉的路上,她知道,這是回家的必經之路,姜悠悠偏過頭,倚在玻璃窗邊,右手微微地擡着,託着下頜。
沿路的風景漸行漸遠,恍惚間,看着漫天的霓虹,世界五彩斑斕,一片寧靜,而她心
的世界卻一片荒蕪,黯淡無光。
兩人一路無言,姜悠悠已經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她所有的千言萬語如鯁在喉,難以言說。
陸茂之把車停在旁邊,一張臉都瀰漫着陰鬱,握着方向盤的手在瞥見姜悠悠側對他的臉時下意識收緊,窗外昏黃的路燈透過樹影零碎地撲進了車裡,正好打在她的身上,若隱若現的光線勾勒出她柔和的側臉,裸露在外的白皙頸項朦朦朧朧,幾縷黑色的髮絲貼在上面,黑與白的交匯,昏暗與模糊的映襯,給姜悠悠增添了一抹柔弱,溫婉,除卻那眉眼間溢出淡淡愁緒卻難以遮掩。
世界一片安寧,時間彷彿在此時停止前進,陸茂之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歲月靜好,一生一世的美好。
車窗上倒影着陸茂之的模樣,姜悠悠閉上眼睛,耳邊還回蕩着他的那句對她來說殘忍的話。
她從車上下來,陸茂之沒有挽留,她沒有回頭。
晚風輕輕地拂過,空中還殘留着刺骨的寒氣,她擡步向大門走去,從包裡拿出鑰匙,插進門孔裡的動作一頓,身後傳來了汽車啓動引擎的聲音,幾秒鐘之後,世界再次恢復了安靜。
揚起頭,她望了望天空,使勁兒地把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逼了回去,深吸口氣,擰開了門。
她剛走到玄關處,就聽見客廳裡傳來一陣爭論聲兒,眉頭微皺,她若無其事地直徑上了樓。
海安看着夏曼文的肚子緊皺着眉,臉色微微有些暗沉,“你這肚子怎麼就一直沒有變化?”
手裡還拿着水果在吃的夏曼文聞言,頓時一愣,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很快地被她掩飾過去,放下水果,若無其事地說道,“可能是不顯懷吧。”
姜悠悠走到房門口聽見海安的話,也升起一絲疑惑。
回到房間,她直接悶頭倒在大牀上,默默地在牀上沉思了很久,陸茂之就要離開,他的任務處處透着生命的危險,腦子裡頓時浮現出了前世的最後一幕,陸茂之死在她懷裡的場景……
還有她上次做的夢,美好卻充滿了絕望……
煩躁地從牀上起來,雙腿盤膝而坐,一夜無眠。
微弱的晨曦透過窗簾躥了進來,那一點的亮光都讓她瞬間從夢中驚醒,她倏地睜開眼睛,望着天花板發呆,才慢慢地掀開被子,從牀上下來,雙手撐在牀沿邊,昨晚她上牀的時候似乎是忘記了把窗簾拉上,此時外面的天色微亮。
拿起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現在才凌晨五點左右,她就已經睡衣全無,起身軟綿綿地伸了個懶腰,一手撐着腰,緩慢地走到陽臺上,坐在了旁邊吊椅上。
吊椅在空中搖搖晃晃,她縮在裡面,微眯着眼睛遙遙遠望,天邊的雲層漸漸地泛白,縈繞在山峰之中,那連綿不斷的山峰時隱時現嗎,那輪孤月不知何時消失在天際,一道斑斕的霞光出現,黑夜即將離開,迎來的日光。
旁邊的小茶几上放着的咖啡早已經在冷風中逐漸冷卻,她擡手觸碰了
一下,微微地皺眉,頓了頓,還是放在嘴邊抿了一小口,苦澀中帶着一絲奶味兒,的確是沒有熱咖啡好喝……
在黑暗中獨處,就像是有了一層保護膜。姜悠悠望着灰濛濛地天,倏地想到陸茂之對她說的話。
“半個月後,我會去東南亞。”
待到天色大亮,姜悠悠才簡單地收拾了下,長髮被她用橡筋盤上,細長白皙的脖子裸露在外,深色的衣服襯托出肌膚的透亮和嫩白,從梳妝檯走到衣櫃面前,挑選了一條同爲深色的圍巾搭在頸項處,似乎是爲了遮住了那片美好。
最後畫了一個淡妝,原本精緻的五官顯得更爲細膩柔和,瞳孔清透明亮,她對着鏡子眨了眨眼睛,望着鏡子裡清麗溫婉的人莞爾一笑。
來到餐廳裡,其他的人已經入座。
姜悠悠的位置特別的微妙,她的對面就是海安和夏曼文,正位是夏高傑,緊接着是向荷。這些天她都是早出晚歸的,和他們一家人面對面一起的時間就減少了許多,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對他們的事情瞭如指掌。
就在她沒來之前,海安還在向向荷說,想要搬出去住,公司已經通知他回去上班了,不僅如此還轉正了,每每在這裡都要遭受向荷嫌棄的眼神,以及她時不時拿他父母說事的鄙夷。
他提出來之後,向荷直接反對。
“曼文現在還在危險期,你現在說要搬出去住,到時候你怎麼照顧曼文?難道還想上次的事情重來一次嗎?”
向荷厲聲地呵斥讓海安頓時一愣,視線瞥向旁邊的夏曼文,見她也是一臉不同意的神情,他幽幽地嘆了口氣。
“那就等曼文過了危險期再說這件事?”海安沉聲地說道,雖然是用着肯定句,卻還是帶着一絲詢問。
他這個家裡,或許是最沒有地位的人。
姜悠悠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地吃了點東西,便直接離開了餐廳,這種鬧劇看多了會影響智商,不過嘛……她起身的時候不經意間瞧見瞅夏曼文的臉色難看,恍惚間想到昨晚海安說的話,她嘴角咧開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海安,不是我說你,你一個月工資不多,曼文現在正是需要補充營養的時候,現在搬出去你不是讓曼文跟着你吃苦嗎?怎麼?是我們家對你不好?”向荷在看見姜悠悠離開之後才冷聲地說道。
海安手上有一千萬,還是之前他答應向荷離開姜悠悠時得到的,但是他後來跑去投資,沒想到虧了一大半,他現在身上僅剩的錢已經不足兩百萬了。
“媽,你怎麼能這麼說海哥哥呢?他不會是這個意思的。”
“曼文,媽媽也是爲你着想。”向荷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夏曼文,“你身體不好,在家裡張嬸也好照顧你。”
最近公司發生的事情把夏高傑弄得一頭糟,此刻聽見他們吵鬧的聲音,頓時把手中的碗向桌上一拍,“全都給我消停點!”
三人啞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