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何定勳看着出現在門外的林夕和褚浩宇父子時,眼中滑過明顯的錯愕,當時就愣住了。
“何老哥,怎麼不請我們坐嗎?”褚瀚倫拄着柺杖,臉上帶着爽朗的笑意。褚浩宇把帶的禮物交給傭人,站在他的身邊。
“坐,坐。”何定勳這才緩過神,笑裡帶着幾分尷尬,“聽浩宇說,你前段時間身體不太好,連他和夕夕的訂婚都沒主持。”
褚瀚倫和何定勳是老相識,關於何定勳和何詠思之前的關係,他一清二楚,只是何詠思一直不認識他而已。
今天是週末,林夕知道何韻依一定在家,這是何家的慣例。而她知道自己在這裡,這種帶着目的的敘舊聊天是沒辦法進行的,“舅舅,韻依是不是在樓上?”
“是,你上去找她吧,她看見你不知道多高興。”當着褚瀚倫的面,何定勳臉上也寫着幾分愉悅,即便他不願意,現在也是一家人。
待林夕上樓,何定勳才換上親暱的表情,“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浩宇說你昏迷的時候,倒是給我嚇一跳。走,我們到後院的花房喝茶,邊喝邊聊。”
他怕的是林夕看出端倪,從褚瀚倫這裡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殊不知林夕早已經瞭然一切,只是忍氣吞聲而已。
“何老哥,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今天唐突登門,實在是有要事商量。”時間緊迫,褚瀚倫沒有功夫繞彎子,“成與不成在你,但請你務必幫老弟保密。”
看到林夕那麼識趣的離開,何定勳已經隱約的感覺到,“就憑咱倆幾十年的關係,你但說無妨。”
“我想請你放阮斌一馬。”
何定勳的手抖了,茶水灑了一地,“不可能。”
“老哥,你放心,省城那個空缺,夕夕會想辦法讓阮斌讓出來的,只希望你在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要做。”褚瀚倫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任誰都是一樣,首先想到的總是自己的利益。
“他肯放手?”何定勳終於定下心,將斟滿的功夫茶依次擺在禇家父子的面前,“若是他當年肯放手,就不會有阮林夕;若是他肯放手,也不會娶王麗娜;人都是自私的,愛的不過是對方身上的好處。”
褚浩宇眉心蹙了蹙,何定勳的話聽來實在太涼薄,尤其是知道當年他對何詠思的態度,連香茶都透着一股勢利的味道。
“人是會變的,也許現在不同了呢?”褚瀚倫打了個哈哈,緩解趨於緊張的氣氛,“我們都是一把年紀的人,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掙的也不過是兒孫福。”
何定勳看他一眼,“瀚倫,我們是多年的好兄弟,我也不願意跟你說假話,省城那個空缺,治國志在必得。”
“何伯伯,那些陳年舊事,您不想提,我們也不願意參與。您想要那個位置,我們自然會想辦法讓阮斌退出,只請您暫時不要再有別的動作。”褚浩宇沒耐心跟這個勢利眼的老頭子打太極,他只想着速戰速決好進行下一項工作。
“小蹄子,上次你和那丫頭過來,我就知道你們關係不簡單,只是沒想到,你還是逆着你老爹的意思,把她從秘書變成自己人了?”何定勳倒是沒對他的衝動太生氣,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品着,“瀚倫,你太縱容孩子了。”
話到這份上,褚瀚倫知道打友情牌是行不通了,這在林夕的預料之中,所以連說辭都計劃好了。
褚瀚倫擺出一副非常爲難又不可奈何的樣子,“何老哥,你幾十歲的人,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恰到好處的欲言又止,成功揪住何定勳的心,他微微正了正身子,“你這話什麼意思?”
“何老哥,我們幾十年兄弟,就是因爲怕你不高興,纔不願說,你這樣一來,我也不得不說了。你這是打雁的人被雁啄了眼啊!”
褚瀚倫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無奈,語氣那叫一個忿忿不平啊!看得何定勳的額角突突跳了兩下。當然,這是林夕和褚瀚倫合計很久的策略,務必一擊即中,因爲這件事無論從哪個角度,對何定勳的影響都不大。
果然,何定勳按捺不住了,“你倒是說啊!你這是誠心急死我嗎?”
“老哥,你養了頭白眼狼,借你的手,賺着幾家的銀子,還要置瀚宇於死地,你先說這事兒該怎麼辦呢?”他急,褚瀚倫不急,林夕的意思就是要他急,越急氣就越大,越急效果越好。
“若是真有吃裡扒外的東西,我必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褚瀚倫一看這勢頭就差不多了,“你是和鼎力合作,這一點我們且不談,當時瀚宇在危機中,也確實沒有能力助你。不過夕夕說你安排的那個接頭人有點問題,不但是你的人,更是尚頤的人,如今正打着你的旗號,把瀚宇往絕路上逼。”
林夕分析過何定勳是軍人,身上畢竟帶着軍人的氣質,有規矩,成方圓。何定勳和褚瀚倫幾十年的情誼,那也是真的。所以先禮後兵,軟硬兼施,必定能將他拿下。
正如林夕預計的那樣,何定勳的臉色變了,紅一陣白一陣,“瀚宇到底陷入多大的困境?”
“分分鐘就會改姓的困境,否則我也不會上門找你求援,動用我們這幾十年的老關係。”
褚瀚倫不說,何定勳也知道細節的問題屬於商業機密,但是他怎麼都想不通怎麼會出這件事,“你確定是我的人?”
褚瀚倫淡淡的笑起來,“老哥,你也是成精的狐狸,尚頤注資瀚宇的事情你也清楚,只是誰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另外,林夕的性子你應該也清楚,一般人能夠拿得住她嗎?還有,你覺得還有多少人知道她和阮斌的關係,知道你和她的關係?”
何定勳的汗津津的下來了,果然有人把他賣了,“我馬上打電話給那個畜生,我不信我弄不死他。”
“別、別,老哥,事情已經到這份上,要是立刻收拾了他,我們怎麼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擺我們兩兄弟的道呢?豈不是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對,那你打算怎麼辦,是不是有什麼更好的計劃?”
已經到最關鍵的一步,褚浩宇雖然在一邊一言不發,但也跟着捏着一把汗,場面好不好看,就在這一問了。
“老哥,你若是信得過,你什麼也不用做,事情都交給我,一定把那白眼狼弄到你面前負荊請罪。”這個承諾,褚瀚倫拿足氣勢。
“信得過,你既然過來跟老哥交心,老哥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就放手去做,需要配合的地方儘管吱聲。”
褚翰倫等的就是這句話,褚浩宇差點就要雀躍起來,“何伯伯,瞧您說的,你這麼爽快,我們哪裡還敢勞您老操心,您只管安心等着好消息就行。”
“對、對,”褚翰倫也從旁附和,“找個時間,我們一家人,好好吃個飯。”
當不存在家族利益衝突時,何定勳對褚翰倫還是非常不錯的,“今天不就行,你們在,我也在,我待會打個電話,把治國他們都叫回來。”
“那我也打個電話,把我爹地叫過來?”
林夕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樓上下來,跟在她身後的何韻依飛撲進何定勳的懷裡,“爺爺,爺爺,有小姑媽在,我的作業就是做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