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始料不及

Ron跑了約三分鐘後,前方不遠處出現了石巨人的身影和四周幾乎要刺瞎雙眼的白色光波,上條當麻正擋在風斬冰華的面前。

(還有警備員沒有離開?)Ron站在一個玩具用品店的牆邊,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切。雖然他知道自己出去幫忙對戰況會有所幫助,但是既然有當麻在這裡,他又打消了出去幫忙的念頭。

“艾利絲!”躲在石像背後的雪莉,以氣得發抖的聲音喊道:“——把他們全殺光!把這些人的屍體當做你身體的材料!”她如此喊着,並舉起粉筆揮舞。數道重疊的軌跡,化成了操縱石像的絲線。

“沒那麼容易!配置B!以保護一般民衆爲最優先!”在一名警衛的怒吼下,所有步槍都噴出火花。

警衛以兩人爲一組,前面的人拿着透明盾牌,後面的人開槍。盾牌不是爲了抵禦艾利絲的攻擊,而是爲了擋下流彈。

幾乎要刺穿鼓膜的槍聲震天響起,當麻與風斬被站在附近的女性警衛拉倒在地。

當麻看得瞠目結舌,就連撞在艾利絲身上之後反彈的子彈都有這樣的威力。風斬或許是因爲有了被流彈擊中的經驗,像個害怕打雷的孩子一樣全身發抖。

當麻看着眼前的石像。

艾利絲的腳受到猛烈炮火的集中攻擊,看起來就像足以放大鏡凝聚太陽光,它努力想跨出腳步,如同在狂風暴雨中嘗試朝強風逆向而行,卻無從動彈。由於艾利絲的身體就像牆壁一樣巨大,受力面積極廣,看起來就像在暴風雨中搖擺的船帆。組成艾利絲身體的混凝土及玻璃片不斷被擊落,但艾利絲則是隨時吸收周圍的地板及牆壁,甚至是包括打在它身上的子彈,迅速讓傷口復原。

“嘖!”在槍聲彈幕的另一端,雪莉發出了怒吼:“【似神者】、【神之藥】、【神之力】、【神之火】!代表四界的四天象徵,將正確的力量配置在正確的方向,給予正確導引!”粉筆在空氣中迅速畫出了扭曲的十字架。

“吱吱……”艾利絲的身體開始咯咯作響。

這是艾利絲的哀號聲。

石像沒有嘴可以說話,但痛苦的聲音卻從全身關節傳出。爲了服從強人所難的命令,彷彿拼命轉動着卡進碎布的齒輪。石像的巨大身體不停發出吱嘎的可怕聲音。即使如此,艾利絲依然拼命地動着,帶着可怕的嘎嘎聲響,終於往前踏出了一步。

“轟!”沉重的聲音微微撼動地面。

雪莉一見之下相當欣喜,繼續拼命揮動粉筆。

“啊……啊……怎麼辦……”在火藥的爆炸聲中,風斬忍不住問道。

“狀況雖然不太妙,但還在原本預測的範圍之內。如果可以將那傢伙推回去或維持力量平衡當然是最好,但看來世事沒那麼如意。”當麻的話,讓風斬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

接着,手持透明盾牌的女性警衛說道:“少年,你真的打算這麼做?就算臨時退縮,也不會有人怪你的。”

“既然Ron不在這裡,那我是非上陣不可。你剛剛也看見了,那個石巨人被我的右手一碰就壞掉了。我的右手就是擁有這樣的力量。”

“確實,月詠老師也跟我提起過……”

“如果我不出手,那玩意遲早會走過來。何況子彈也不可能永遠打不完,你握着盾牌的手更不可能長久支撐得下去。”

“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你失敗了,我們無法把你救回來,只能選擇開槍。到時候,你會跟那個石像一起變成槍靶。”

風斬聽了警衛的這番話,吃了一驚:“……等等……請等一下……請問你們……想做什麼……?”

“那還需要問嗎?”當麻毫不遲疑地說道:“……當然是阻止那個怪物。”

“轟!”石像的沉重腳步聲再次響起。

聲音比剛剛更加有力。雪莉與艾利絲已經逐漸開始習慣彈幕的威力。

“不行……這……太危險了……!”

“可惜我的力量必須以右手觸摸到才能發揮。如果能像Ron那傢伙一樣發動遠距離攻擊,可就輕鬆多了。”

“轟隆!”地面再次晃動。

石像如同抵抗北風的旅人慢慢地前進。

雙方的距離已不到十公尺。

“我要下達指示了。最後再跟你確認一次。少年,你真的要上?”

“……是啊。”所以,少年的回答只需要簡短的一句。不需要多說任何廢話。

“又是個愛逞強的帥氣少年。唉,月詠老師的學生運果然很好。”女性警衛輕輕笑了,接着取出了小型的無線電話機。

“幹吧,那我們就陪你玩一場。不過,你一定要成功,而且你要活着回來。我們會想盡辦法配合你。”

當麻一聽,嘴角微微上揚。

“預備——三!”女性警衛對着無線電話機下達了某種命令:“——二!”

原本一直趴在地上的當麻,微微擡起上半身。

“等等……不行!這樣……絕對會死……這樣……不可以……我……!”

“別阻止我,風斬。”面對幾乎陷入錯亂的風斬,處境最爲危險的當麻卻以冷靜的聲音說道:“你害怕我的理由,應該就是這隻右手吧?不論善惡,只要是屬於異能之力,都會被這隻右手消滅,連你也不例外。”當麻接着說道,“所以別傻傻地伸手想把我攔下。”

風斬受到了深深的震撼,幾乎無法呼吸。

雪莉似乎也察覺了警備員想採取某種行動,更拼命地揮動粉筆。艾利絲受到炮火集中攻擊的腳,更爲有力地往前踏出。

但是唯有這個瞬間,當麻對雪莉連看也不看一眼,他只是專注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明白了當麻右手的力量,同時也理解爲什麼自己會一直刻意避開這個少年的風斬難掩臉上的驚愕。

當麻看着風斬說道:“不過,別太在意。就算沒辦法伸手觸摸,你還是我的朋友。而且,別輕易想尋死。我一定會活着回來。你聽着,一定會。”

“啊……活着……回來……?”

“是啊。到時候再帶茵蒂克絲,我們三個人一起去玩吧。”說完之後,當麻笑了。接着,他轉頭望向前方。

警備員的聲音,宛如切斷了當麻與風斬之間最後的聯繫:“——零!”

瞬間。

所有警備員都停止了射擊。

就連雪莉也沒有預料到這一步。

因爲子彈是警備員保護自己的最後防線。一旦停止射擊,下一瞬間所有人都會成爲艾利絲的拳頭下的犧牲者。一般來說,不會有人願意做出這種自殺行爲。

但是,這確實發揮了效果。

艾利絲的鈍重身體突然往前傾倒。

就好像抵抗強烈北風努力向前走的時候,風突然完全止歇一樣。自己的身體所產生的多餘力量,讓艾利絲失衡向前方倒下。

當麻跳過了透明盾牌,一口氣直奔而出,與艾利絲之間的距離約七公尺。

“可惡!幹掉他,艾利絲!!”雪莉見當麻以飛箭般的速度奔來,急忙揮動粉筆。

忠實服從命令的艾利絲握起拳頭。但是艾利絲的身體正處於不平衡的狀態。如果以這種隨時會向前倒下的姿勢勉強出拳,一定會摔倒在地。這麼一來,根本不需要當麻出手,失去盾牌的雪莉馬上會被警備員的子彈打成蜂窩,當麻只要趴下身子,避免被流彈打中就行了。

即使如此,艾利絲還是舉起了拳頭。

果然,原本便快要摔倒的身子更是失去平衡,艾利絲朝着前方地面倒下。石像的身高約四公尺多,而石像與當麻之間原本的距離爲七公尺,他絕對不會被壓到。

當麻緊緊握住拳頭,打算抓準艾利絲摔在地面上的那一瞬間。

“轟!”艾利絲揮出了拳頭。

但是朝前方倒下的艾利絲並非將拳頭對準當麻,而是對準地面。

“什麼……?”

以艾利絲的拳頭爲中心,地面上半徑八公尺範圍內產生了蜘蛛網狀的龜裂。整個地盤像彈簧墊一樣擺動,當麻的身體被甩到了半空中。牆壁、天花板、柱子等每個角落都發出可怕的吱吱聲響,迴盪在整個地下街內。

接着,摔倒在地面上的當麻定眼一看,石巨人艾利絲藉由揮拳打中地面的反作用力,已經像彈簧一樣又站了起來。

雪莉右手一揮。

艾利絲的巨大拳頭再次高高舉起,就像想槌死爬在地上的小蟲子。

“可惡……”聽見背後傳來細微的金屬碰撞聲,似乎警備員們都舉起了步槍。但是,他們沒有開槍。豪雨般的子彈一射出,當麻肯定會被流彈擊中。

(可惡,該死!怎麼會有這種蠢事!快想,該怎麼辦纔好……!有沒有什麼方法……!)舉起拳頭的艾利絲剛好整個籠罩在當麻的上方。這種狀態下如果以右手去擋,就算幻想殺手的力量能夠消滅艾利絲的拳頭,重達數噸的瓦礫也會坍塌下來,將他壓死。就算想逃走,以時間而言最多隻夠踏出一步。身高超過四公尺的艾利絲,一隻手的長度就超過兩公尺。不管是左右跳或向後翻滾,都不可能逃出攻擊範圍。

艾利絲的拳頭帶着全部體重的威力,由正上方朝着當麻而來。他至少明白一點,那就是以右手去擋肯定是自殺行爲。他將所有的專注力集中在腳部,帶着必死的決心跳了出去。

不是左邊、右邊或後面。而是前方。

艾利絲的身高超過四公尺。換句話說,懷裡的死角也比人類大得多。兩腳之間如同將近兩公尺高的大洞。如果是平時,想從艾利絲的腳下鑽過,艾利絲肯定會一腳踢出。

但是,現在是揮拳的一瞬間。

在全部體重都貫注到拳頭上的這個不安定時刻,艾利絲必須踏穩雙腳,支撐住身體的平衡。事實上,習慣打架的上條相當清楚,用力揮出的一擊雖然威力驚人且模樣帥氣,但卻有很容易遭到反擊的缺點。在放出攻擊的瞬間,由於重心的關係,根本不可能做出迴避動作。

艾利絲在揮完拳之前,雙腳沒辦法移動半分。

勉強想要像人類一樣維持平衡,就是艾利絲的敗因。

當麻彎低身子,以幾乎貼着地面的姿勢一口氣向前跳出。就像是離弦之箭,從艾利絲的兩腳之間穿過……

接着,“噠噠噠噠噠噠!”艾利絲的身上冒出了火花。高舉着步槍的警備員們再度扣下了扳機。

艾利絲的動作再次受到牽制。

而諷刺的是,站在艾利絲背後的當麻完全不會被子彈打到。

當麻慢慢站了起來。伸出右手想要碰觸艾利絲背部,但想了一下,沒有這麼做。他將視線從艾利絲身上栘開,轉頭望向背後。

雪莉·克倫威爾就站在前方。

“啊……艾利絲……”雪莉以充滿了焦急與緊張的聲音喊道。但是雪莉自己也很清楚,如果隨便移動艾利絲,警備員的步槍所放出的子彈就會打在自己身上。同樣的道理,雪莉也無法從艾利絲背後這個狹窄的空間中逃走。

她手上的粉筆不自然地在空中擺動。跟之前的明確動作完全不同。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操縱艾利絲做什麼。

如今的雪莉,已經陷入了求救無門的狀態。

最強的兵器就在眼前,但是卻動彈不得,甚至還幫敵人當麻擋下了子彈。

“好。”當麻說道。舉起右手繞了個大圈圈,宛如是在檢視肩膀的靈活度。

“啊……”面對絕望的狀況,雪莉不禁露出了彆扭的笑容:“哈哈,搞什麼。這樣我不就無路可逃了嗎?”

“沒有逃走的必要。”在一陣陣的槍響之中,當麻閉起了一隻眼睛:“你只要乖乖地睡一覺就行了。”

上條當麻一拳將雪莉·克倫威爾打得飛了出去,手下毫不留情。

雪莉的纖細肉體就像隨風而飄的紙屑,在地面上不停翻滾。

槍聲依然沒有止歇。

艾利絲因雪莉被打倒而不再有任何動作,但警備員們尚未給予艾利絲決定性的打擊,因此當然不敢停止攻擊。當麻將視線從倒在五公尺之外的雪莉身上栘開,轉頭望向艾利絲。

(話說回來,如果突然毀掉這玩意……流彈不會打到我身上嗎?)當麻戰戰兢兢地將右手伸向艾利絲背後……

“呵……呵呵呵……”忽然間,聽見了女人的笑聲。

(力道不夠?這傢伙該不會是自己向後跳,減輕了衝擊吧……?)當麻迅速轉身,看着雪莉。

女人笑了。躺在地上笑了。但是,她的手上依然緊握着白色粉筆。

“唰!”粉筆以拔刀術般的速度在地面舞動,畫出了又像圖形又像記號的神秘線條。

“啊……該死,你想製造出第二具?”當麻飛奔上前,試圖阻止她。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艾利絲既然已經存在了,就沒辦法制造、操縱第二具艾利絲。如果能同時製造出多具艾利絲,我爲什麼不從一開始就製造出艾利絲軍團?就算勉強想要製造出第二具,也會無法維持形體,像腐爛的泥土一樣瓦解塌陷。”雪莉接着猙獰地笑了:“不過,只要運用得當,也可以產生這樣的效果。”

瞬間,雪莉背後的地面以剛剛所畫的線條爲中心,半徑兩公尺左右的區域全部崩塌。雪莉被進了崩塌之中,宛如被地面吞噬消失無蹤。

“該死!”當麻急忙奔了過去,但那裡只剩下一個空洞。洞穴非常深,看不出來有幾公尺。不過,似乎可以感覺到裡頭有空氣在流動。

(糟糕,這下面是地下鐵的通路……)當麻咂了個嘴。

就在此時,紋風不動的艾利絲怱然開始瓦解。既然兩具人偶無法並存,但是雪莉在底下爲了製造新的人偶而毀掉了舊人偶。隨着舊艾利絲的消滅,槍聲也停了下來。

(不過,總覺得不太對勁。)一直躲在一旁觀戰的Ron的內心涌起疑問。

這個魔法師對目標的執着程度太低了,這跟過去所遇到的魔法師明顯不同。如果是以前那些魔法師,站在目標面前,絕不會輕言逃走。 ωωω▪ TTkan▪ c○

“難道說!”Ron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跑出來朝當麻喊道:“上條!那傢伙……那個魔法師……去找茵蒂克絲了……”

“什……”

還沒等風斬說完,當麻愣了一下,隨後立馬露出了驚喜的表情:“Ron!你怎麼……”

“詳情等會再說!”Ron擺了擺手:“上條!那個魔法師的目的是你們三個中的任何一個。你懂我的意思嗎?”

“糟了!茵蒂克絲!!”當麻終於醒悟了。

那個魔法師的目標有三人,其中的當麻與風斬就在這裡,正受到警備員的保護。

唯一沒有在這裡也沒有受到警備員保護的是就只有茵蒂克絲!

“上條!你去追那個魔法師,我去找茵蒂克絲!”Ron咬了咬牙,撇下兩人轉身跑進了黑暗的通道里,不一會就消失了。

當麻見狀嘆了口氣,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個一片漆黑的大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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