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忙完了。”賀夢婷坐在椅子上,長舒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
“這麼多資料,你就整理完了?”陸瀟從一堆文件中擡起頭,疑惑地看着她。
“這些資料大部分都是大隊長有跟我們說過的,分門別類地整理好就行了呀。”賀夢婷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此時已經是傍晚十點多了。
“廢話,你當然輕鬆,”陳振武撇撇嘴,“苦活累活都是陸瀟和我在幹,你只是整理一些文件而已。”
“唉呀,都是自己人啦,再說了,你們是男孩子嘛,替我這個弱女子多分擔一點啦。”賀夢婷俏皮地回答。
“噗……”陸瀟喝的一口水直接噴出來,“老大,你說這話害不害臊啊?你一個人都快能打我們兩個了。”
“行了行了,別抱怨了,”賀夢婷看着他,“任務完成後請你們擼串兒。”
“就衝你這句話,今天這班加到多晚都得幹完吶。”陳振武又埋頭整理文件。
陸瀟渾身一個激靈,打了個冷戰,一擡頭,辦公室裡仍然亮着燈,賀夢婷和陳振武還在討論問題。陸瀟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走了過去。
“醒了?”陳振武看着他。
“幾點了?”陸瀟睡得有點懵。
“一點多了。你要是撐不住了就先去睡吧。”賀夢婷端起咖啡,看着眼前的白板。
“你們在討論什麼?”陸瀟問陳振武。
“發起第二次行動是必然的,我們在考慮行動中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意外,以及怎麼規避。”陳振武雙臂環抱,站在白板旁邊。
“這個東西沒辦法討論的,”陸瀟走到咖啡機前,給自己衝了一杯咖啡,“意外和風險永遠只會比我們預想的要更復雜,沒辦法避免的。”
“爲什麼?”賀夢婷不解。
“就像我們當時在地下酒莊跟八面佛交火的時候,誰能想到居然是紫荊替他擋的子彈?誰都沒想到。你們想到了嗎?”陸瀟反問。
賀夢婷和陳振武面面相覷,搖了搖頭。
“而且,爲了把戲做全,我最後還往紫荊身上補了兩槍。所以,意外永遠不可能提前告知你,我們只能隨機應變。”說着,陸瀟走到白板前,把他們寫的東西全部擦掉。
“那我們豈不是白費功夫?”賀夢婷撇撇嘴。
“也不算吧,”陸瀟把咖啡放在桌上,“我們可以想一想隊伍的人員分配以及武器裝備的問題。既然在第一次行動中吃了虧,那第二次就不能在同樣的地方摔跟頭。如何去彌補第一次犯下的錯誤,這是我們作爲指揮官,要考慮的問題。”
“可以啊陸瀟,”陳振武讚許地點點頭,“自從我們開始跟八面佛正面交鋒之後,你腦子就變得活泛了,思考問題也更冷靜了。”
“紫荊教的。”陸瀟面不改色地回答。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賀夢婷長嘆一口氣。
“死不了。”陸瀟回答。
“你怎麼知道?”賀夢婷擡頭看着他。
“他是我老婆。”陸瀟衝賀夢婷挑了挑眉。
賀夢婷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回到剛剛那個問題,”陳振武插嘴道,“你剛剛說,隊伍的人員分配問題,是什麼意思?”
“我有個想法,”陸瀟皺緊眉頭,“我們從緬甸撤退之後,在車上和飛機上,我都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說說看。”賀夢婷來了興趣。
“我想在第二次抓捕行動中,擔任主狙擊手,讓芷薇來做我的副手,趙欣加入你們,跟突擊組一起行動。”
“理由?”陳振武詢問道。
“從芷薇的角度考慮,她和孟碩此前曾是情侶,後面是因爲一些原因分手了,但是我們都很清楚,他們彼此之間還是有感情的,因此,孟碩的犧牲必然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她的情緒。讓她在第二次行動中擔任主狙擊手,會存在很多不確定因素。再者,我平時給她訓練比較多的是國內的狙擊步槍,國外的制式武器她沒怎麼碰過。第二次行動,算是我們和八面佛的第二次大規模交手,必然要開槍射擊的。她不熟悉國外的狙擊步槍,對我們的行動是一個大的阻礙。
“從我的角度出發,相對芷薇來說,我是她的師父,我的實戰經驗更豐富,可以擔任副隊長的同時擔任狙擊手,觀察戰場形勢,輔助老大做出科學判斷,減少傷亡。而且,之前我在警校的時候,跟紫荊打過配合,她能明白我的戰術,從而更好地配合我們的行動。”
“以上就是我的理由。”陸瀟看了看賀夢婷,又看了看陳振武。
“振武,你怎麼看?”賀夢婷詢問陳振武的意見。
“我找不出什麼理由反駁。”陳振武搖搖頭,眼裡流露出對陸瀟的欽佩。
“我有個問題,”賀夢婷點點頭,“芷薇會同意嗎?”
“爲了我們這個團隊,爲了我們禁毒事業的勝利,她會同意的。不要把我徒弟的格局看得這麼小。”
“那芷薇和趙欣的工作,你去做。既然我們都沒什麼意見,這次行動的人員分配就按你說的來。但我希望,這是你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也希望你能穩定好自己的情緒,配合我帶領毒蜂完成任務。
“我知道你這麼做,目的是什麼。你要明白一點,我需要你,毒蜂需要你,紫荊更需要你。你知道嗎,陸瀟?”
“我知道。”陸瀟使勁點點頭。
“時間不早了,趕快去休息吧。”賀夢婷拍了拍他的肩,帶着兩人走出了辦公室。
“這些就是我們目前整理出來的所有情報。”賀夢婷來到了第一醫院,在李振榮的病牀旁邊彙報工作。
“好,我明白了,”李振榮看完了他們整理的情報,點點頭,“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我會聯繫省廳的人和法院,把這份情報先提交給他們,以便於後續對八面佛的審判。”
“大隊長,我在想一個問題。”賀夢婷欲言又止。
“什麼問題?”李振榮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你說,紫荊如果能活着回來,她會被我們的人懷疑嗎?”
“這……”李振榮一時語塞,“你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因爲我在陸瀟辦公桌的抽屜裡發現了一份足足有十八頁的文件,證明紫荊是警方臥底的證據。”賀夢婷的神情很嚴肅。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李振榮問道。
“第一次出發去抓捕桑託的前一天。”賀夢婷如實回答。
“你的問題,我也說不準,”李振榮搖搖頭,“督查組的那些人是什麼鳥樣,你也很清楚。紫荊現在的處境是非常困難的。陸瀟這邊,你看能不能幫他一把。只有證據越多越充足,紫荊纔不會被我們的人懷疑。”
“明白了。”賀夢婷點點頭。
“咚咚咚!”一陣粗暴的敲門聲響起。
顧仁杰皺緊眉頭,抄起一把手槍,對準了門口。打開貓眼,顧仁杰大吃一驚,趕緊打開了門。
門外的人立刻踉踉蹌蹌地走進房間,顧仁杰把頭探出去,查看了一下樓道的情況,然後把門關上了。
顧仁杰轉身看着她:“你怎麼來了?”
紫荊喘着粗氣,捂着胸口:“說來話長。我們在地下酒莊和毒蜂交火,本來是要拿到奧萊身上的情報,但是八面佛不按常理出牌,所以我們只能假戲真做。雲豹朝我身上補了兩槍,他媽的疼死我了。”
“那你現在怎麼樣了?”顧仁杰哭笑不得。
“就是有點疼,其他還行。死不了。”紫荊沒好氣地回答。
“奧萊身上的情報怎麼辦?”顧仁杰詢問道。
紫荊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項鍊,丟給顧仁杰。
“那上面有個按鈕,按下去,把開關打開。”紫荊教顧仁杰怎麼操作。
只聽見“咔吧”一聲,從裡面彈出一張芯片。
顧仁杰瞥了一眼紫荊,紫荊對他點了點頭,然後顧仁杰轉身去房間裡拿出電腦,把芯片插了進去。
十分鐘後,顧仁杰猛地擡頭,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紫荊。
紫荊苦笑一下:“看我幹嘛?”
“八面佛還有這麼多不爲人知的秘密?”
“他當過僱傭兵,你不是不知道。”紫荊湊到電腦跟前。
“首先,他在當僱傭兵期間犯下的罪行,我們管不着,也沒必要管;其次,這裡面關於他販毒的證據不完全,不足以指控他的罪行啊,而且這些情報,早期我們的臥底也都整理過了。”顧仁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不會真的在乎這件事吧?”紫荊反問道。
顧仁杰懵了一下:“什麼意思?”
“八面佛是國際上知名的毒梟,哪個國家不想將他繩之於法?緬甸、老撾、泰國,這三個國家被他禍害成什麼樣了?”
“說具體點。”顧仁杰似乎懂了她的意思。
“你是犯罪心理學教授啊,”紫荊拍了拍桌子,“難道不知道國內的審訊制度可以零口供定罪嗎?就憑他犯下的這些罪行,還需要什麼證據嗎?只要我們能根據引渡條約把他帶回國,那麼等待他的,就一定是法律的審判。
“但如果把他交給緬甸政府,那麼他們肯定會官官相護,抓回去又給他放了。所以我們還要什麼證據呢?ICPO的紅色頭號通緝犯就是最有力的證據了。”
顧仁杰茅塞頓開,但緊接着又皺起眉頭。
“那爲什麼毒蜂還要花這麼多時間收集證據呢?”
“從行動方案的制訂、審批到執行,都需要時間的。這種境外行動,至少也得經過省廳一級的領導批准,更何況毒蜂是受國家公安部直接指揮的,只是在彬江市局掛個名,這次行動方案如果要公安部的領導審批,時間就更久。”
“原來是這樣……”顧仁杰若有所思。
“更何況,八面佛雖然人在境外,但是他的犯罪行爲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國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按照引渡條約的規定,我們有權將他押送回國,由我國的司法系統進行審判。”紫荊補充道。
“明白了……”顧仁杰點點頭。
“那還愣着幹嘛?趕緊把情報傳出去呀。”紫荊回答。
“正在傳。”顧仁杰簡單地回了一句。
三分鐘後,顧仁杰合上電腦,擡頭看着紫荊。
“我這邊搞定了。你要怎麼辦?”
“八面佛還不確定我到底有沒有犧牲,他這兩天肯定在派人找我。我得去露個面,不然他會起疑心的。”
“但中國警方行動的時候是在臘戍,你這會兒出現在這裡,八面佛更會起疑心。”顧仁杰提醒道。
“正是因爲這樣,我纔要出現在這裡,”紫荊反駁道,“八面佛知道我穿了防彈衣。況且長虹一號現在剛剛問世,相對來說,它的製備包括生產過程還不是很完善,集團裡面除了我,沒有人知道怎麼製作長虹一號。”
“你這是在把自己逼上死路。”顧仁杰看着她。
“我們必須爲中國警方的行動做好準備,哪怕我的身份暴露。長虹一號也是我現在能拖延時間,爲警方行動爭取機會的唯一籌碼。其實林曉在下決心當臥底的時候,我很想把我的真實身份和盤托出,但爲了驗證她的真心,我忍住了。
“後來,林曉和我做了一個決定,就是我和她都可以犧牲,但無論如何要保住奧萊。奧萊是八面佛唯一信任的人。我只是個廚子,對於八面佛來說,當我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可以在我身上砸很多錢,一旦我沒有用了,那麼我的處境,可想而知。
“至於林曉,我剛開始很奇怪,爲什麼八面佛沒有把她幹掉。後來奧萊跟我解釋說,是他當時在八面佛跟前說,可以讓林曉留下來幫我一起研製長虹一號,如果長虹一號沒成功,那時候再幹掉我們也不遲;如果成功了,再做定奪。所以,其實當我進入桑託集團的第一天起,奧萊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那……奧萊知道你們的想法嗎?”顧仁杰詢問道。
“我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他,他自己很清楚。如果我們說出來了,這反而還會成爲他的心理負擔。我只是覺得這樣做,對不起陸瀟。”紫荊長嘆一聲。
“你知道我爲什麼一個人來到金三角嗎?”顧仁杰沉吟了一會兒,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因爲……你想幫他們?”紫荊不解。
“不僅僅是這樣,”顧仁杰搖搖頭,露出一抹微笑,“其實我是想彌補陸瀟。”
“彌補陸瀟?爲什麼?”
“其實把你派來金三角當臥底,這個提議是我告訴振榮的。他本來想在夢婷、振武和毅然之間選一個人,不想拆散你們這對熱戀中的情侶。
“但是我認爲,他選的人無法很好地完成臥底任務。在我心裡,陸瀟是臥底的最佳人選。他在南京森林警察學院主修的是警務指揮與戰術專業,論專業素質和單兵作戰能力,其實大隊裡面幾乎沒有人比得過他。夢婷是因爲實在太有天賦了,但女警的身體素質很大程度上不如男警的。
“至於振武,爲什麼你們都叫他‘小諸葛’,主要是因爲他的邏輯思維太強了,他本來就是刑偵學專業畢業,再加上警校的培養,他分析案情的思維,有的時候連我都歎爲觀止。但這也是他不適合成爲警方臥底的原因。八面佛生性狡猾,做事不拖泥帶水,他很忌諱別人比他好。以振武的才能,會讓八面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所以就算八面佛絕對信任振武,也會想一切辦法幹掉他。更何況,振武是共產黨員,他的思想包括日常的行爲規範其實都會暴露他作爲一名警方臥底的身份。
“毅然的格鬥技巧和射擊水平,雖然勉強可以和陸瀟打成平手,但是陸瀟經受過嚴格的狙擊手訓練,他的行事風格相較於武毅然來說,更沉穩,也更冷靜。武毅然只適合當打手,就是交火的時候作爲突擊手,對敵方進行火力壓制,但對於戰場形勢的分析和隊伍戰術的變化,以及人員的分配來講,他的能力遠不及陸瀟。
“至於夢婷,我不得不承認,她,陸瀟和你真的算是我帶出來的最優秀的學生。我相信她能成爲你們的老大,能成爲禁毒支隊赫赫有名的‘女戰神’,不是憑空吹出來的。但是因爲她太過依賴陸瀟和振武的意見,導致自己作爲毒蜂小隊的指揮官,沒有自己的主見,完全聽信於陸瀟和振武。我不是說他們兩個人有問題或是怎樣,陸瀟和振武跟隨夢婷征戰多年,其實彼此之間早就形成了一種無言的默契。這種依賴或許是信任,但說句不好聽的,萬一振武和陸瀟都不在了呢?或者他們倆通敵叛國了呢?那賀夢婷怎麼辦?
“這就是我爲什麼選陸瀟的原因。儘管陸瀟也有缺點,他有的時候脾氣比較暴躁,能動手解決的事情絕不逼吵。但相對他們三個人來講,陸瀟已經算是臥底的不二人選了。
“我這麼跟振榮說的。但是振榮不同意,因爲怕你不同意,他說要充分考慮你們雙方的意見。因爲你們不單單是戀人,那個時候你已經成爲他的未婚妻了,所以,上級領導必須要經過你的同意,才能把陸瀟派去當臥底。”
“是,”紫荊聽到這裡,點了點頭,“大隊長當時有問過我的意見,我說我支持上級領導所做的一切決定。”
“對,當時振榮也把你的原話告訴了我,因爲他拿不定主意。市局的領導又對你們不熟悉,所以這件事讓他進退兩難。因爲如果派你去,以陸瀟的性格,振榮的辦公室都得被他給掀咯。”顧仁杰苦笑一聲。
“所以,老師,其實是您在背後給大隊長當智囊對嗎?”
“這哪叫智囊啊,”顧仁杰苦笑一聲,“我淨出的餿主意。”
“那最後爲什麼選了我呢?”紫荊好奇。
“相對於男警來說,女警的身體素質雖然較差一點,但是女警的思維嚴謹,心思縝密,更容易猜透目標的想法。所以當時我們也考慮過夢婷,但是她作爲毒蜂的指揮官,又是一大隊未來的大隊長,爲了不讓毒蜂羣龍無首,我們就沒讓她去。
“而李芷薇和趙欣雖然是陸瀟的徒弟,但實際上他們只是學到了陸瀟的本領,對於案件的分析和判斷,以及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其實她們的思想是不夠成熟的。思來想去,其實你是繼陸瀟之後的最佳選擇。
“你是陸瀟的未婚妻,跟他生活了這麼久,其實你的生活習慣,包括行事風格已經跟他有點像了,而且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你有很多對案件的看法,我和振武有分析過,跟陸瀟極爲相似。所以我們最後確定了是你。”
“您這麼一誇我,我還有點兒不好意思呢。”紫荊笑着摸了摸後腦勺。
“所以那天,你第一次在安全屋跟我打鬥的時候,我就猜出來了大概率會是你。因爲你的格鬥技巧和陸瀟太相似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原來是這樣……”紫荊若有所思。
“所以振榮最後聽取了我的建議,派你來金三角。陸瀟對此意見很大,甚至對我懷恨在心。其實我一直不肯相信你犧牲了,因爲沒有證據,只是憑空聽信謠言。我是研究犯罪心理學的,因此我極其看重證據。我來金三角,一是爲中國警方提供情報;二是尋找警方臥底;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想確認你是否還活着,而且我想還原六.一三案件的真相。”
聽到這裡,紫荊愣了一下,隨即瞥了一眼顧仁杰。顧仁杰坐在沙發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麼事。
“六.一三案件……是什麼東西?”紫荊問道。
“一樁懸案。懸而未決。”顧仁杰簡短地回答。
“那我不太瞭解。”紫荊搖了搖頭。
“不用瞭解。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怎麼把八面佛那邊應付過去。”顧仁杰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
紫荊默默地注視着房間,半晌後,離開了安全屋。
“凱瑟琳?”奧萊看見凱瑟琳回到房間,似乎很是震驚。
“怎麼了?看見我很奇怪嗎?”凱瑟琳故意提高音量,爲的就是要讓八面佛聽見。
“我們都以爲你死了。”奧萊看着她,半晌後轉身走進八面佛的辦公室。
八面佛穿着一身灰色長袍,急匆匆地出來了。
“老爺。”凱瑟琳只是對他點了點頭,簡單地打了聲招呼。
“你命真大,被補了兩槍都沒死啊。”八面佛嘴裡叼着菸斗,眼裡閃爍着貪婪狡詐的光。
“什麼意思?長虹一號出來了,就不把我當人看了是嗎?還是說,我對你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就想把我幹掉是嗎?”凱瑟琳的情緒逐漸開始激動,快速走上前,拔出奧萊身上的手槍。
奧萊立刻橫跨一步擋在八面佛身前,後退幾步,舉槍對準了凱瑟琳。
“凱瑟琳,你瘋了?把槍放下!”
“來啊,你不是想幹掉我嗎?我現在就在這裡,你可以叫你手底下的人來把我幹掉,然後就會傳出去,金三角最大的毒梟集團頭目,八面佛,落井下石,讓廚子研製出新式毒品,然後又把她幹掉。你看以後還有沒有人敢替你賣命!”
八面佛沒有回答,只是皺着眉頭看着她。
“你在怕什麼?周圍都是你的人,你花這麼多錢,建立這麼多私人武裝,培養自己的軍隊,不就是應對突發情況的嗎?還有你這個忠心耿耿的保鏢,只會用突擊步槍嚇唬嚇唬人,彈匣裡面肯定沒有子彈吧?”凱瑟琳盯着八面佛,滿臉嘲諷。
不得不說,凱瑟琳的攻心計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八面佛把奧萊推到旁邊,然後迎上前,把額頭抵在了凱瑟琳的槍口上。
看見老闆做出這樣的動作,八面佛手下的人都端起槍,對準了凱瑟琳。奧萊也不例外。
八面佛嘴角掛着一抹嘲諷的微笑:“你可以開槍,不要緊,但是你覺得,你今天開了槍,能從我這裡全身而退嗎?就憑你一個人,或者你和林曉兩個人,你們能掀起什麼妖風?”
凱瑟琳回答不上,只是咬牙,死死地盯着她。
“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個非常優秀的廚子,至少,長虹一號真的被你弄出來了,說明你還是有能力的,”八面佛在給凱瑟琳搭臺階,伸手奪下凱瑟琳手中的槍,“你對我還有很大的用處,所以我還需要你。你的報酬,我會相應地上漲。”
凱瑟琳無力地垂下雙手。
“至於她,”八面佛瞥了一眼林曉,眼光冰冷,充滿戾氣,“反正她對我也沒什麼用了。留她也沒什麼用。”
說完,八面佛擡起手,“嘭”的一槍,把凱瑟琳和奧萊都嚇了一跳。
林曉悶哼一聲,仰面倒下。
凱瑟琳驚恐地瞪大雙眼,就這樣看着林曉倒在地上,卻無能爲力。
八面佛轉身,把手槍遞給奧萊。奧萊接過,插進槍套中。
奧萊隨即問道:“老爺,那林曉的屍體怎麼處理?”
八面佛揮了揮手,頭也不回:“拖出去,喂狗。”
奧萊點了點頭,轉過身,朝手底下的人揮了揮手。緊接着就有幾個人上來,把林曉的屍體擡起來,往院子外面走。
紫荊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腦子一片空白。
是她害了林曉。她不應該把林曉留在自己身邊。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繼續潛伏下去,跟奧萊一起,配合中國警方發起行動。只有將八面佛繩之以法,才能爲林曉報仇雪恨。
奧萊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後指揮手底下的人把林曉的屍體擡了出去。確認離開了八面佛的視線之後,他轉過頭確認一下情況,然後命令手下的隊員將林曉埋在後山上。
當那些隊員把屍體扔進坑裡時,奧萊緊皺眉頭,心裡“咯噔”一跳,鼻子一酸,眼眶紅了。但是他不動聲色地衝手底下的隊員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開始填坑了。
奧萊咬緊牙關。自己的同志犧牲在自己的眼前,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做不了任何事,還得親自埋葬她。
“隊長,可以了。”
“回去吧。”奧萊下命令。
回到房間後,紫荊把自己狠狠地砸在牀上,把臉埋進枕頭中,任憑淚水浸透了枕套,也只是無聲地嗚咽。這一刻,她的復仇之火已經慢慢燃起。但她依然是理智的,因爲八面佛說得沒錯,她想幹掉八面佛不難,但是怎麼活着出去,難於登天。就算奧萊在後面幫她,二打多,毫無勝算。
她打開手機,給顧仁杰打了個電話。
“爲什麼打電話?”電話那頭,顧仁杰似乎有點生氣,因爲紫荊的這個舉動,很有可能讓他們倆都暴露身份。
“林曉犧牲了。”紫荊帶着哭腔回答。
顧仁杰一時語塞。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然後傳來顧仁杰沉重的聲音。
“什麼時候的事?”
“剛剛。被八面佛開槍幹掉的。”紫荊擦乾臉上的淚水。
“紫荊,你聽我說,”顧仁杰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保證好你自己的安全,彬江市局應該這兩天就會發起行動,最多三天,撐過這三天,你和奧萊就勝利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平復自己的情緒,然後放棄原本保全奧萊的計劃。現在這個情況,你就是下一個替罪羊,八面佛想要幹掉你,隨便找什麼理由都行。”
“我知道。”紫荊吸了一下鼻子。
“我已經在跟隊裡彙報這個情況了。振榮回覆我了。”顧仁杰把電話夾在右肩和耳朵中間,點開郵件。
“破影怎麼說的?”紫荊詢問道。
“提案已經交上去了,市局已經批覆,結果是同意,現在還要等待省廳和國家公安部的答覆。只要同意,毒蜂小隊和軍方特種部隊會立刻行動,聯合緬甸軍警一起,抓捕桑託。”
聽到這個肯定的答覆,紫荊的眼神更加堅定,也更加冷酷。
“行動之前記得告知我。”
“這個是肯定的。奧萊那邊怎麼樣了?”顧仁杰關心兩名臥底的情況。
“他的身份依然安全,目前還沒有暴露。八面佛依然是信任他的。”
“這是好事,起碼他能很好地牽制桑託。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
“明白了。”紫荊長嘆一口氣,掛斷了電話。
紫荊做事情不喜歡拖泥帶水,她總是提前準備,未雨綢繆。她打開衣櫃,伸手按了一下開關,衣櫃內層的門緩緩打開,裡面出現一條黑暗的通道。
紫荊抓起桌上的軍用強光手電筒,彎腰走了進去,然後站起身,按了一下牆上的開關,隨着內層門緩緩合上,暗道裡的燈忽然亮了起來。
這是一條狹窄的暗道,僅僅夠一個人通過。但這條暗道並不是很長,紫荊只走了半分鐘就走到了盡頭。暗道盡頭有一個三層的櫃子,旁邊還有一間房間。紫荊打開了櫃子,張大了嘴巴。
底下居然是個軍火庫!
紫荊瞪大雙眼,望着牆上和櫃子裡琳琅滿目的武器裝備。她皺了皺眉,終於明白爲什麼奧萊特意安排這間房間給她和林曉。
奧萊不愧是省廳的緝毒警察,眼光老辣,心思縝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紫荊和林曉的真實身份,否則不可能跟她們特意強調,這間房間裡有密室。
紫荊以前從未進來過,只是現在,她已經是箭在弦上,所以她想冒險進來看一看。看來奧萊說的都是實話。
奧萊當初對她的叮囑,此刻縈繞在她的腦海中。
“這下面的密室,牆壁是用特級抗震材料堆砌的,當你們遇到危險,或者遇到爆炸時,可以躲在密室裡。不過,我希望你們永遠都用不上。另外,密室裡面儲藏着大量的武器裝備,都是北約和歐盟的制式武器,所以,不要隨便拿出來用。八面佛很忌諱他不信任的人使用大口徑殺傷性武器。”
“這些武器、裝備和彈藥,是從哪裡搞來的?”
“我揹着八面佛從黑市上買的,我有我自己的方法把它們弄進來。”
“包括這間密室也是你讓別人建的?”
“對,”奧萊堅定地點點頭,“我知道中國警方一定會派遣臥底來集團中潛伏,所以,這是我特意爲警方臥底準備的。況且,抓捕八面佛的部隊萬一沒有彈藥了,也可以從裡面得到補給。密室裡面的彈藥可以滿足一支十人的特戰小隊五天的需求。”
紫荊點點頭。
回過神來,紫荊趕緊着手整理武器裝備。雖然很久沒有打開密室,裡面的武器大部分都落了灰,但武器都是全新的,裝上彈匣就可以用。紫荊暗自感嘆,奧萊真的考慮得太周到了。
這也是奧萊和她說話說得最多的一次,平常她們在集團裡面碰到,也就是簡單地點點頭,甚至兩人有點敵視對方。但這一切都是在八面佛眼皮子底下,背地裡,奧萊其實很關心紫荊和林曉的情況。
從密室出來後,紫荊掏出一把手槍,關掉保險,把手槍藏在牀頭櫃的抽屜裡。現在這個情況實在是太複雜了,紫荊必須無時無刻保護好自己。
彬江市公安局禁毒支隊。
賀夢婷在沙發上坐着,時不時瞥一眼牆上的掛鐘。她已經等了將近一個半小時了。這一個半小時對於賀夢婷來說,是一種煎熬。
“吱呀”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賀夢婷立刻起身,望着走進來的兩人。
“秦局,樊支,怎麼樣了?”
“夢婷,你先別急,先坐下,慢慢說。”秦立海朝她擺擺手,讓她坐在辦公桌的椅子前,又指示樊磊去給她倒一杯水。
“我們剛剛在會議上,已經把情報遞交給省廳的領導了。市局已經同意你們展開對八面佛的境外抓捕行動的議案,但是省廳這邊,還要經過慎重的討論,畢竟這是關乎你們生命安全的大事,而且我們還要和軍方的特種部隊取得聯繫,沒這麼快的。”秦立海回答。
“咚”的一聲,賀夢婷一拳狠狠地砸在辦公桌上,把秦立海和樊磊都嚇了一大跳。樊磊趕緊拍了拍她的肩,表示讓她冷靜下來。
“省廳這幫老王八蛋,一天到晚就會推諉扯皮。是老孃帶人去抓人,又不是讓他們去抓人,他們在怕什麼?老孃去死都不怕,他們怎麼就這麼慫呢?平常抓個小偷小摸比誰都積極,怎麼遇到這種大型行動就一個個都成縮頭烏龜了?……”
賀夢婷本來想繼續罵下去的,結果被樊磊打斷了。
“罵夠了沒?你以後的從警生涯不想要了?當心隔牆有耳。”
“切,”賀夢婷嗤之以鼻,“求他開除我,老孃死都不怕,還怕丟掉飯碗?省廳那些老混蛋一個個尸位素餐,該滾的是他們吧?”
“夢婷,戾氣不要這麼重嘛,”秦立海依然保持儒雅的風度,端起水杯遞給賀夢婷,“我知道你對省廳領導的意見很大。但是他們也有他們的考慮呀。畢竟你們要攜帶武器進入他國領土,公安機關還要考慮這次行動對中緬兩國帶來的政治影響啊。”
“那這也不是他們應該操心的問題,這是國家公安部要考慮的。他們只要同意議案就可以了,說同意兩個字很難嗎?實在不行老孃跑一趟昆明,把他們的嘴一個個撬開,怕他個懶覺。”
賀夢婷平常很少罵人,想必這次是被省廳這幫人氣得不輕。樊磊和秦立海對視一眼,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誰讓賀夢婷是自己培養出來的女戰神呢?自己的娃,再怎麼樣,也得自己寵着。
“讓我看看,是誰要把省廳領導的嘴撬開呀?”
門被推開,一個瘦削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穿着白色的警服,肩上扛着一朵銀色花瓣,綴釘一顆四角星花。
“白隊長。”賀夢婷愣了一秒,立刻站起來敬禮。
白庭堯笑着擺擺手,意思是讓她不用這麼禮貌。
“老白,你怎麼來了?”秦立海笑吟吟地問他,然後給他搬了張椅子。
“你們的賀隊長因爲我們省廳領導辦事不利,氣成這個樣子,我不得過來給她賠禮道歉?”白庭堯調侃了一下賀夢婷,瞥了她一眼。
賀夢婷意識到剛剛說的話太重了,於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然後小聲開口:“白隊,您就別拿我開涮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白庭堯拍了拍她的肩,遞給了她一份文件,“打開看看吧。”
賀夢婷有點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這是?”賀夢婷擡頭,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着白庭堯。
“嗯,這是你們提交的議案,”白庭堯點點頭,“其實省廳領導根本就沒有看這份議案,實際上也不用看。因爲八面佛臭名昭著,罪行累累,我們國家早就已經在計劃對他的抓捕行動了,但礙於緬甸政府的重重阻撓,所以這場抓捕行動不得已而取消了。”
“那爲什麼我們上次可以?”賀夢婷不解。
白庭堯瞥了一眼門口,纔開口回答賀夢婷的問題。
“其實上次,振榮得到情報以後,我也取得了跟赤影單線聯繫的機會。赤影告訴我,緬甸政府很多官員已經被八面佛收買了,而這些官員手裡握有重兵,也就是說,他們操控着緬甸的部分軍隊。只要八面佛一聲令下,這些部隊就會替八面佛賣命。不是我不相信你們,憑你們九個人,就算加上赤影,十個人,想要從緬甸大部隊的圍剿中安全回國,除非你們是神。
“所以我跟廳長請示過以後,告訴老秦,這次行動最好是先取得八面佛犯罪的證據。但是沒想到這次行動,讓毒蜂折損了一員大將,我很遺憾,也很能理解你作爲毒蜂小隊指揮官的心情。
“因爲這是中國政府發起的一次大規模境外行動,所以廳長、副廳長詢問過我的意見,我是完全支持這次行動的,這也就是這份議案爲什麼在我手上的原因。因爲我負責雲南省的禁毒工作,所以我的意見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省廳的意見。”
賀夢婷點點頭,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還愣着幹嘛?”秦立海看着她,“議案已經通過了,趕快回去組織隊伍啊。”
“可是,公安部那邊還沒有答覆啊?”賀夢婷猶豫了。
“你們是公安部的‘親兒子’,你覺得公安部會不會同意?”白庭堯提醒道。
賀夢婷茅塞頓開:“我這就回去!”
說完,賀夢婷奪門而出。
“老大,省廳批准了?”陸瀟臉上也是藏不住的欣喜。
“多虧了省廳禁毒總隊的白隊長啊,他直接就同意了我們的議案。我們今天晚上先把武器裝備整理好,明天一早就出發。”
“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安排。”
“好。”賀夢婷點點頭。
回到宿舍,陸瀟的雙手還在顫抖,那是因爲太激動了。忽然,他低下頭,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本日記本。
他打開筆記本,從書頁上取下筆,開始在日記本上寫下自己的感受。
“2020年10月28日,晴。
其實,寫日記這個習慣似乎從我在高中時期就已經養成了。到現在,儘管工作很忙,每天幾乎沒有什麼時間休息,我仍然會抽出半個小時左右,把每一天的感受和做過的有意義的事情記錄下來。
今天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訓練。我們這支小隊的性質比較特殊,我們面對的是世界上最窮兇極惡的毒販,是一羣不怕死的亡命之徒,所以,我們只能比他們更不怕死。讓我們減少傷亡的唯一方法,就是玩命地訓練。
振武今天還跟我感嘆,幹我們這一行的,每天都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生活,在刀尖上舔血,工資不高還得交稅,家裡老人跟着遭罪。我開始還笑他沒出息,後來轉念一想,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緝毒行動任重而道遠,我們又是西南邊境的第一道防線,如果我們輸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一百多年以前,中國就已經開始和毒品打交道了。英國佬用堅船利炮轟開了清政府的國門,向我國走私大量鴉片,全國上下一片烏煙瘴氣,百姓生靈塗炭。本就岌岌可危的晚清政府,更是處於搖搖欲墜、分崩離析的邊緣。
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站了出來,不畏險阻,堅持禁菸,沒錯,他就是民族英雄林則徐。爲什麼叫他民族英雄,因爲他是最早站出來開展禁菸活動的,也是爲數不多親歷親爲,親自監督手底下官員銷燬毒品的。在那個時代,那樣的壯舉,對於我們這一代年輕的緝毒民警來說,是有深刻啓發的。
現在,中國已經逐漸發展起來,經濟也越來越發達,在禁毒領域投入的資金和技術也遠遠比之前更龐大,但是不吹不黑,真正想要隔絕毒品,還得靠我們一代又一代的緝毒警察。
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坤沙,再到2012年廣東汕尾市陸豐村的“雷霆掃毒”行動,還有2013年的湄公河慘案,毒品其實一直在侵擾中國。由於地處東南亞經濟文化圈,再加上本身國家實力較爲落後,緬、老、泰三國交界的一塊“三不管”地帶,逐漸興起。因爲沒有警察和軍隊駐防,金三角的犯罪活動日益猖獗,毒梟的實力更是飛速發展。從坤沙那個時候起,我國每年犧牲的緝毒警察不在少數。但這依舊無法阻礙我們在禁毒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的決心。犧牲是不可避免的,怕死,就別幹緝毒警察。
明天,我要和老大一起帶領毒蜂小隊前往金三角抓捕八面佛。八面佛是繼糯康之後,金三角的又一大毒梟,與以往的毒梟有所不同,他本身是軍人出身,當過僱傭兵,從單兵作戰能力來講,他不會遜色於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名隊員。八面佛與中國警方僵持多年,殺害了四名警方臥底,更有不計其數的兄弟、戰友,犧牲在他手下。可以說,他的罪行罄竹難書。
說實話,這次的任務,我是沒有把握的。桑託是我們彬江市局,甚至中國警方到目前爲止最難纏的對手,他自己販毒,但他本身不吸毒。因爲中國近些年來經濟飛速增長,所以他對西南地區虎視眈眈。之前他向中國走私毒品,卻被我們全部攔截在海關,也抓獲了他手底下的一些蝦兵蟹將。但我們一直沒有確鑿證據,因此也就沒辦法將他抓捕歸案。但是,在警方臥底和我們的共同努力下,已經掌握了八面佛明確的犯罪證據。過了今晚,我們就要立刻出發,將八面佛抓捕歸案。
我相信,邪不壓正。
陸瀟
2020年10月28日
於 彬江”
寫完這篇日記,陸瀟檢查了一下,蓋上筆蓋,把鋼筆夾在筆記本中,合上本子,塞進抽屜,心滿意足地走出了宿舍。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的時候,賀夢婷已經穿戴好裝備,在操場等着隊員了。等到毒蜂所有隊員到齊後,她簡單地整了一下隊,然後開始戰前動員。
“同志們,上級領導已經批准了我們對八面佛的抓捕行動。這次的行動極爲特殊,因爲破影,我們的大隊長,由於某些原因,無法到場。但是,我作爲一大隊的代理大隊長,和毒蜂小隊的指揮官,我必須要告訴你們一些事情。
“上次在緬甸的行動,我們輸得徹徹底底,情報沒有拿到,還犧牲了一名同志。所以這次,我們要把失去的尊嚴,奪回來!
“國家公安部已經同意我們,展開一場代號爲‘幽蘭’的境外抓捕行動,我們將會聯合軍方特種部隊,以及緬甸軍警一起,將八面佛抓捕歸案。幽蘭行動是我們中國警方與八面佛的第二次正面交鋒,這次的行動,非常重要!希望大家打起精神,同仇敵愾,將八面佛繩之以法!
“至於任務的細節,我會在直升機上詳細敘述。”
“現在,我宣佈,幽蘭行動,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