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空中盡情的飛舞着,這羣天空的精靈,在人間玩耍了十多天,還是不肯離去,反而呼朋引伴越聚越多,不知是人間在熱情的挽留它們,還是它們留戀人間這大好江山。
風輕輕的吹着,從地上捲起片片雪花將它們帶向天空,任其自由的再次飄落而下。大地一片銀裝素裹。
滎陽城此時卻是火光沖天,亂做一團。哭聲,喊聲,嚎叫聲交織在一起,與這本來寂靜的大地是如此的不和諧。
一個樣貌英俊體型勻稱威猛的男子靜靜的站在一間民房的屋頂,左右兩邊個有一名有着傾國傾城之姿的人間絕色想伴,此時他們三人都靜靜的遠眺凝視着活光沖天混亂無比的大龍頭府。
不錯,此三人就是我和兩名嬌妻衛貞貞與傅君婥。
我輕聲道:“李密果然造反了,看來今此瓦崗軍大大龍頭翟讓是凶多吉少了,以李密的心狠手辣定不會留得他的性命的。翟讓英雄一世,沒想到卻死在了他一直都很器重的李密手上。真是造化弄人,看來他是死難瞑目了。”
“是啊,夫君。”衛貞貞親密的喚了我一聲道:“這李密還真是狡詐,先令祖君彥用計將翟讓騙走,自己則藏身於木箱之中。然後聯合突厥人合演了一處好戲,騙過了在一旁偷聽的翟讓,使的這個大龍頭陣腳大亂,結果被李密偷襲得手,打成重傷。”
“那個翟讓也不賴。”傅君婥親暱的挽上我的手臂道:“他竟能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從李密和那幫突厥高手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足見他的武藝不簡單。
此人在逃回滎陽後就已經猜到了偷襲他的人是李密,但是他卻沒有馬上的拆穿李密,可見此人極有遠見,更是能忍他人所不能。他如果回來就拆穿釐米的話,瓦崗軍很可能數月前就分崩離析了,因爲那段時間是瓦崗軍發展最關鍵的時期,也是最危險的時期,四周除了有隋朝大軍嚴陣以待,還有許多各地的義軍對他們虎視眈眈,如果瓦崗軍在那個是時候內訌起來的話,必定遭受滅頂之災。
可他翟讓卻能守着這個秘密,反而對李密大加讚賞,讓李密的人各個疑神疑鬼,一直都不能確定他已經受了重傷,不敢輕舉妄動,一直拖到了現在。但是天不從人願,他還是劫數難逃。”
我對她們極是寵愛,笑着在她們的臉蛋是輕輕捏了一下道:“你們兩個說的都很有道理,也不枉我每天那麼辛苦的調教你們的‘雙修大法’了。”
接着正正了色道:“此次翟讓之死可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小仲和小陵會看到了他被李密暗算那一幕,更沒想到他們兩個會跑道滎陽去找素素。這兩個小子現在的功夫可以說已經不錯了,欠缺的是江湖經驗,三兩句話就被人套出了翟讓受了重傷。此次我們不可現身,只可在暗中的幫助他們兩個,保住他們的性命就可以了,至於其他就讓他們自己去磨練磨練,經驗是在血與火的體驗中建立起來的。”
貞貞與君婥含笑向我點頭道:“知道了,夫君。”
衣衫飄動,三人向大龍頭府飛身而去,屋頂上的積雪完好如初,絲毫不見任何印記留在上面。
……
翟讓的大龍頭府多處起火,且不住蔓延,火光燭天,映得天上的烏雲像一塊塊緊壓人心的大石。火勢雖愈趨猛烈,卻無人救火,府內則喊殺震天,伏屍處處。李密方面的人都穿上黑色夜行衣,易於辨認。
寇仲和揹着素素的徐子陵飛快的在人羣中穿梭着,此時二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佔有血跡,素素則是負在徐子陵的背上不住的顫抖,她本來就是一個活潑的少女,哪裡曾見過這種屍橫遍地的場面。
寇仲橫裡一刀將一個黑衣人斬殺,扭過頭來向素素問道:“有沒有可躲起來的地方?”
素素剛被一聲慘叫嚇得抖索嬌呼,聞言呆了片刻,指着座落東園之北的一座水池中的假石山道:“快到那裡去!”徐子陵想也不想,揹着她朝十多丈外的大水池掠去。
寇仲追在素素旁邊,問道:“水池內有地方躲藏嗎?”
素素急答道:“假石山裡有個養魚種的水池,千涸後成了個小方井,非常隱蔽。”
兩人大喜,更是小心翼翼,耳聽八方,避過了兩起敵人,覷準沒人注意,趁着敵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阻截翟府家將外逃之天大良機,掠過池面,落在方圓達兩丈的假石山上。
依着素素指示,三人擠在只五尺深,約四尺見方的小井裡,除非有人擠進石山縫隙,來到井邊,否則休想發覺三人。
他們互相聽着對方心兒“霍霍”狂跳,好一會纔像外面的喊殺聲般,逐漸平定下來。
寇仲低聲道:“翟讓完了?”
徐子陵待要答話,忽覺襟頭涼浸浸的,原來素素正在默默垂淚。
暗黑裡,他雖看不到素素的表情,但卻知她這種哽咽最是悽苦,心中一酸道:“不要哭了!你老爺當年領兵起義,該早預想到或者會有今天。現在的情況,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
寇仲緊貼在素素背後,亦把嘴湊到她耳邊勸道:“以後就由我們來照顧姐姐好了!”外面倏地靜寂下來,連火焰啪之聲都消失了,只有微細的衣袂破空的風聲,不時響起,顯然李密方面的人正進行徹底的搜索,找尋漏網的人。
三人知這是生死關頭,都嚇得連大氣都不敢透出半口。兼且不時有人高提火把往石山方面照過來,但當然想不到石山之內竟有個乾井在那裡。
過了也不知多久,忽然一陣柔和好聽的聲音在水池旁響起道:“仍找不到那兩個小子嗎?”
寇仲和徐子陵認出是李密的聲音,立時心中叫娘不止。
幸好對方離開他們足有四,五丈,三人又隱於石山中的方井之下,否則絕瞞不過這名震天下的高手。
祖君彥的聲音響起道:“他們最後被人見到就在這園裡,徐小子還揹着那標緻的小婢素素,後來一陣混亂,他們便不知溜到哪裡去了。”
一陣響亮的男子聲音道:“照理他們該仍躲在府內,可是現在所有房子全燒通了頂,地道又給我們先一步堵塞了,他們能躲到什麼地方去呢?”
這名說話的男子就是徐世績,他也是滎陽的陣守,乃李密的心腹大將。
此時沈落雁也跟在李密身後,心中雖是焦急萬分但臉上卻是不敢顯露出來。她緊緊的盯着腳下的池水,慢慢的將目光投向假山。
“呵呵,落兒心思還真是縝密,竟能猜到小仲和小陵他們就藏在假山後面。”一句細如蚊鳴的語絲傳進了沉落雁的耳中,她立時猜到了說話人爲誰,因爲天底下只有一個人這樣親暱的稱呼她,那就是令她深深着迷和恐懼的逍遙客。
李密不愧是頂級高手,感受到了沉落雁的心跳驟然的加速了幾下,回過頭,滿臉狐疑卻又關切的問道:“落雁,可有何不妥之處。”
沈落雁神色自然的答道:“謝密公關心,落雁沒什麼事。”
李密又盯着沈落雁看了一陣,沒有發現有何異常,便道了聲“注意身體”轉過頭去,仔細的向池中瞧去。
“我現在在用‘傳音入密’的功法和你說話,你只要留心聽就行了,以李密的精明應該很快便會猜到他們三人此時正藏身於假山之後,你要想個辦法讓李密他們離開這裡,不能讓他們發現。聽明白了嗎?明白了就眨一下眼睛。”
沈落雁依言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嬌聲道:“他們兩個還揹負一個弱不禁風的素素,就算此刻逃出了府中也絕出不了城,我應先去外面找上一找。”:
李密淡淡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兩個小子逃了,若不能爲我們所用,就一刀殺卻,以免節外生枝,明白了嗎?”
祖君彥等齊聲應是。趕忙緊隨李密身後,匆匆離開了。
聽着足音漸漸遠去,寇仲,徐子陵還有素素方長出一口氣,將懸在嗓子眼兒中的心放了下來。
三人再耐不住勞累,相擁下睡了過去,終完成了睡在一塊兒的壯舉。
三人先後被降下的細雪冷醒過來,寇仲和徐子陵身具《長生訣》的道家神功,當然抵得寒冷,素素身穿皮裘,兼之習過少許武功,又戴着斗篷,本可耐寒,要命的是緊貼背後的寇仲透衣傳來一股奇寒之氣,使她極感難受;而徐子陵則溫熱無比,她的身體就像分別處在嚴冬和酷暑裡,半冷半熱,也不知是痛苦還是快樂。
徐子陵首先發覺這情況,知寇仲睡着時自發的運功行氣,低叫道:“仲少還不收斂內氣?”
寇仲依言而行,素素纔好受一點。
此時大雪已差點把三人上方的空間填滿,寇徐兩人當然沒有問題,自然而然體內真氣往還,口鼻呼吸斷絕,進入胎息狀態。但素素無此本領,立時昏昏欲睡,呻吟道:“我很氣悶哩!”徐子陵正要推雪而出,讓素素呼吸點新鮮空氣。密集的足音由遠而近,有人道:“放掉池水,聽說他們精通水中閉氣之術,說不定躲在池底裡。哼!這水池給我細心再搜一次。”
三人認得是徐世績的聲音,那還敢動。
兩人聽到素素的呼吸愈轉急促,心中大急,這麼下去,只是她呼吸之聲,已足可驚動敵人,何況她卻仍可能會活生生悶死呢。
風聲響起,顯是有人橫過池面,朝假石山掠過來。
徐子陵正面對素素,雖被雪蒙了眼睛,看不到素素的表情,但只從她胸口的起伏,便知她瀕臨氣絕的險境,卻仍爲了他兩人拚死苦忍。人急智生下,嘴巴湊上她香脣,把真氣度過去。
素素嬌軀輕抖一下,接着平靜下來,香脣由冰冷轉爲灼熱,默默接受着令她渾身舒鬆的真氣。
“好了,可以了,現在池水一望既透,他們應該不在這裡,我們走吧。”徐世績的聲音再次在三人的耳邊響起。
聽着周圍沒什麼動靜了,寇仲又起頑皮之心,小聲調笑道:“呵呵,小陵真是狡猾,借渡真氣給素姐這個機會親嘴,姐姐真是偏心。”
素素立時滿臉通紅,徐子陵也甚是尷尬,沒好氣的瞪了寇仲一眼道:“你小子真是的,竟開起素姐的玩笑了,小心我揍你。”
素素卻是紅着臉,墊起腳尖在寇仲的嘴脣上吻了一下道:“這下公平了,小仲可以不笑小陵了吧。”
寇仲則是笑嘻嘻的撓了撓頭,問道:“素姐是否知道這滎陽城內有何隱蔽之處來供我們藏身之用。”
素素搖了搖頭。
徐子陵接着問道:“那素姐可知道沈落雁的居所如何走?”
“知道”素素應聲道,然後恍然驚異的問道:“小陵你們該不會是想去沈落雁的居所藏身吧?”
寇仲卻是興奮的打了個響指道:“素姐說的沒錯,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最安全。”